阮玉安挂了两间上房和九间中等房。掌柜的见又是富贵公子,讪讪一笑,颇带些歉意道:“这位客官啊,不是小店招待不周,最近来京的人实在太多了,这上房是供不应求,目前只能空出一间来,其他的都被订完了。”
阮玉安好笑问道:“莫不是最近的权贵都来京吊唁先帝了?”
掌柜的忽的脸色一正,看了看周遭没有异常后,才悄悄对阮玉安说:“这个公子啊,这京城翻了天,别的地方也没好到哪里去。听上头的人说,最近招了许多封地王侯来京,所以,这人是越来越多,再过几天,估计连下房都没有了。你看看这里桌子边上坐的人,各个都不是好惹的。”
“哦?掌柜的这是何意?”
阮玉安的故作不解,又引得掌柜一番闲话。掌柜的道:“公子可看看靠窗边桌子吃饭的一行人?刚才我瞧见他们的牌子了,原来是锦州的人。这锦州啊,与京城从不往来,锦州刺史袁婧冈脾气也大得很,谁的话都不听,自己拥着锦州的地,那是胡作非为,经常欺凌周遭小城。许多人都看不惯,可也没有人动他。可最近……”掌柜的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位穿得格外富贵的中年男人,悄悄道:“你看看……还不是来了吗?这不是要翻天了是什么?不是大事,他们那种人能来?”
阮玉安也瞥了一眼坐着的中年男人,一脸横肉,看来是养的太好了。阮玉安笑了笑,对掌柜道:“那就把上房换成一间中房吧。”
掌柜的见阮玉安让步,觉得他温善好说话,又多说了一句:“那公子,我就给您一间上房。另外提醒公子,您旁边住着两户人,一间也是住着位贵公子,年龄与您相仿,另外一边嘛……就是那位窗边的爷了。您可要……好自珍重自个……”
阮玉安看掌柜的因怕自己得罪权贵而善意提点,虽然不觉有用,但还是谢道:“多谢掌柜的提醒。”
掌柜的又乐呵的点了头。
阮玉安让卫监把门牌发了下去。鸾君本就不拘住在哪,所以什么上房中房的都无所谓,反正房钱也不是他出的。周边一些经过世故的人反倒看出了阮玉安的财大气粗,让下人们住中房,哪家主子待遇这么好?
这天也快黑了,掌柜的特地温了酒菜送到了阮玉安一行人的房里,这让饥肠辘辘的容蓉又开始夸赞掌柜的服务态度好。
阮玉安有些累了,就让小二打了水送上来。本打算好好泡一泡澡,哪知道出去一趟之后,回来一看,澡盆里就多了个人。
原来是吃饱了的容蓉看有热水,直接宽衣解带的下了澡盆子。阮玉安瞧容蓉在澡盆里睡得欲生欲死,也不客气,脱了衣物,直接往水里和容蓉凑到了一起。
容蓉瞧自己洗着洗着,就多了个男人,赶紧捂住了自个,没好气道:“你这流氓又要来做什么!?”
阮玉安耸耸肩:“我让下人打了热水来,本是想自己好好享受一番,哪知道还没碰上就被一个女人占了地。说了说去,应该也是我来找麻烦吧。”
容蓉嘟起嘴,无话可说。但是又道:“那等我洗完嘛!”
阮玉安笑得更贱:“又不是大闺女,害什么羞?你浑身上上下下,我哪里没看过,哪里没摸过,现在来装矜持,可不行啊~”
容蓉瞪大了眼睛,气得拿水泼了几下阮玉安。没想到这人是这么油嘴滑舌,连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阮玉安趁机抱住了容蓉,在脸上揩了几口油道:“那就一起洗嘛,多省事啊。”
容蓉翻了个白眼。好吧,谁叫自己进了套子也出不来了,于是道:“那……你能帮我……”
“买什么?”
容蓉搂住阮玉安,笑得更加鸡贼。
“就……就波斯国的螺黛!好像……只有皇帝能用的……你弄得到吧?”
阮玉安叹了口气:“应该……成吧?”
作者有话要说:鸳鸯戏水啦~~~~~~~~~~~\(^o^)/
☆、旧人
容蓉今天算起了个大早,许是来了新地方认床,也许是这里木制建构的大客栈人多隔音差,她难得没有到日晒三竿的时候吃早饭。
阮玉安自是有规矩的人,从小养成的习惯,到了某个时间点就会醒来,还不用宝笙和习秋来醒床。
容蓉洗漱完后和阮玉安在屋子里下棋。他们行程并不急,因此,打算明日再入京都,今天先在城外驿站歇息一日。
容蓉是个棋盲,还没下多久,就被阮玉安杀得片甲不留。这一来二去的,容蓉也乏了味,只管叫喊着不玩了,然后又跑到楼下掌柜的那端了一盘吃食上来。
这好巧不巧,楼梯口偏偏遇上一人,这人嘛,容蓉也是眼熟的,就住在他们边上,貌似是锦州来的。说实话,这官,容蓉不知道他有多大,不过这官架子倒摆的挺足。
这驿站的楼梯本就狭窄,他一横膘的身躯就占了一大半。瞧瞧这满脸横肉,加上圆鼓鼓的肚子,也不知是捞了多少油水撑成了这幅德行。这样还不够,这人眼睛偏偏还长到了脑袋顶上,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挺着大肚子就走在楼梯最中间,让上上下下来往的客人全都堵在两道。各个怨声载道。
可这位爷呢,也是充耳不闻,一路走下来是谁也不让,有想直接从他左右两边空隙横过的人都被直接带了下来。有个小孩子家家的,不懂这大人世故,直接冲了过去,这下好了,那横膘肉一撞,就把小孩子从楼梯上撞了下来,直接“砰砰砰”的顺着阶梯摔了下来。
容蓉正想赶紧上手抓住小孩,这时却有人捷足先登,几步飞上楼梯,抱住了摔得正惨的孩子,然后从楼梯上跃下来。孩子的额头被撞得红红的,但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那年轻男子对孩子轻轻笑了一声:“去玩吧,先不要上楼。”便将孩子放下,任由着哭闹找娘亲去了。
这事一出,周围群众对这膘肉男人意见更大,纷纷指指点点,多加指责。有的声音亮耳的,那是骂的整个楼都听得清清楚楚:“哪来的废物,专门来这欺负小孩了?怎么不见上战场树功立业去?孬得只能在弱者面前找找威风!”
这话一出,那膘肉男人也是怒气一起,从楼梯上跳了下来,抽出大刀,往着说话的文衫青年一砍。那青年一瞧就是个读书人,哪经得起这么舞刀弄剑的吓唬,吓得满脸惊愕的往后倒退了一步。不过这膘肉男人的功夫却出乎容蓉意料的好,刀快而准,人也挺狠的。
直到那刀上了青年脸面的三公分,一把剑才横了出来挡住了刀,当然,不是容蓉的,容蓉的针还在手里没发出去呢。
拿着这把白玉长狮子剑的,就是刚刚救了小孩的年轻男子。容蓉仔细打量那男子,见他穿着都属上乘,里头好似是一件浅云底衫衣,外搭着件如意纹边的狐狸白毛氅子,富贵却儒雅,财气不外漏,像是个有底蕴的人。看来家世不错。
蓉蓉再细细瞧男子容貌,只见面如冠玉,气质风流,要说玉树临风也不为过。一看这细嫩的皮肤,应该也是个常年不出门,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不然的,这么出来拦人,也不怕惹事。
这膘肉男人见有人敢拦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瞥下刀来又要问罪:“哪来的毛孩子?!敢出来管你大爷的事?!识相点赶紧滚,不然,我让你爹娘都认不出你!”
手执狮子剑的男子反倒笑了笑,没有半分紧迫之感,只道:“袁先生莫要着急。这天子脚下,京城驿馆,不知有多少能人志士歇榻于此,为了一点小事,劳师动众,怕是不妥。二则,毕竟是皇城,容先生势力再大,单枪匹马的在天子脚下杀人,也是颇为大胆了点。”
这年轻男人把利害之处说的清清楚楚,连膘肉男人都不由得蹙紧眉头。的确,他现在没有兵马在手,而且又是在别人家的势力之下,若是闯出个什么事端来,他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要说忌惮也罢,要说思量也罢,他放下了刀,对年轻男人道:“我倒是记住你了!再会!”
说完,膘肉男人转身即走。
这个年轻男子看起来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而且,男子一言道尽他姓“袁”,说不定,他的底细已经被年轻男子摸得一清二楚,思来想去,袁婧冈还是觉得自个别吃这亏为好。于是,终罢手走了。
青年死里逃生,不禁对年轻男人又是一番感激。年轻男子倒是客气摆手笑笑:“举手之劳,无须挂齿。”
容蓉在一旁看了许久的好戏,见戏已末了,自己盘子里的吃食也已经吃罢,于是转身欲走。走了没几步,自己肩头被人一拍,容蓉转过身一看,原来还是这个年轻男子。
容蓉奇怪问道:“你有何事?”
年轻男人先打量了容蓉一番,容蓉被这忽如其来的打量弄得极为不自在,男人无视容蓉的防备,笑道:“我姓杨。”
容蓉愣住了。恩?这是干什么?自我介绍?
“额……我……并不是很想知道你姓什么……”
男子又笑了笑,自顾自道:“姑娘可是从无忧城来的?”
容蓉戒心更深。他是怎么知道自个是从无忧城来的?
男子见容蓉一脸不信任,也没介怀,又是笑言道:“姑娘腰间的冰白玉,是我们家前些年送到无忧城的,不过,今日瞧姑娘佩在腰间,想必也是熟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