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不通!”她再次暴躁起来,抱了自己的书就往外冲。
谢依曦连忙喊她:“都这么晚了,你去哪?”
夏锦年没答,只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退回来几步,一边拿外套,一边问道:“你跟王梓怎么回事,没什么麻烦吧?”
谢依曦一怔,笑起来:“没什么啊,他说他要追我,我让他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学园里就是个花心大少,前一阵不是还在追路薇么,转眼又换目标了,我才没那么傻……”
她话到一半,发现夏锦年已经跑得没了人影,只好恨恨地骂一句:“混蛋!”
接下来的三天里,夏锦年和墨凤彻底不说话了。不是墨凤不想说,而是夏锦年根本不给他说的机会,她每天一反常态地在天微亮的时候就起床,抱着课本避了出去,上课时又尽量坐在墨凤插不进去的位置上。等到好不容易下课了吧,她又直接上图书馆去了,不到夜里熄灯时分,绝对不回宿舍。
他们两个闹冷战,最倒霉的是夹在中间的谢依曦,无论什么时候回到宿舍里,几乎都看不见夏锦年。而墨凤呢,也总是紧绷着他那张俊脸,一天到晚沉默不语,于是宿舍里的气氛简直堪称死寂,让喜欢热闹的她实在受不了。
到了第四天,谢依曦憋到了极限,也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赶在夏锦年出去之前拦下了她:“锦年,你别再跟墨凤赌气了,还是和好吧。”
夏锦年的外表看上去清清丽丽的很文静,但有时候脾气却很执拗,何况她自幼缺乏感情,自然就很重感情,最不能容忍别人拿与之相关的事情来开玩笑,墨凤这次越了她的底线,她不想轻易原谅他。
她对谢依曦道:“这件事你别管。”
谢依曦扶额:“拜托,你跟他吵架,最倒霉的是我好不好,你这到底是惩罚他呢还是惩罚我?害得我这两天连复习的心思都没有,到时要考砸了,我可找你算账。”
夏锦年一囧:“不要拿我当你不想复习的挡箭牌。”
“那好,不说这个。”谢依曦妥协,“我就认真问你一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原谅他?”
这时绷着脸望天花板的墨凤,悄悄竖起了耳朵。
夏锦年的眼角余光也往他那边扫了一扫:“除非他肯承认错误,再郑重地向我道歉,还要保证下次不会再干这种事,我才可以原谅他。”
呃,条件似乎不怎么苛刻。
谢依曦满怀期望地往墨凤那边望去,结果却听见他轻轻地嘀咕了一句:“想得美,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然后……然后就是门“砰”的一响,夏锦年出去了。
由于跟墨凤闹了别扭,夏锦年这些天很少待在宿舍里,总是在课室、图书馆和食堂这些人多的地方来回晃悠,反倒因此发现了奇怪的事情——
学园里近来发生的吵架和斗殴事件,好像有突然增多的趋势,甚至连走在路上都会时不时遇到。
夏锦年就纳闷了,难道暴躁脾气和低忍耐力也可以像流行性感冒一样,相互传染和扩散么?要不然这些从前很少遇到,最近却频繁发生的事情,该如何解释?
对此,谢依曦在凌晨三点时,旁听完隔壁宿舍里的吵架后给出了自己的理解:“快要考试了,大家压力都很大,要不然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有什么好吵的。”
不见得吧!夏锦年打了个呵欠:“成天听见你喊压力大,但也没见你真的抱起书来温习,还是一天到晚悠悠闲闲地玩游戏,可见压力什么的,都是借口。”
这话一说,谢依曦就彻底精神了,从床上坐起来,得意洋洋道:“我这么轻松是因为我有考试秘技,当然不用像其他人一样,温习得那么辛苦。”
才不信她呢!夏锦年心不在焉地问:“什么考试秘技?”
“方欣然啊!”谢依曦忽然就压低了声音,神秘道:“我已经同她说好了,考试的时候我就请笔仙,不会的题让她来帮我答。”
夏锦年一愣:“她还记得以前的功课吗?”
谢依曦挥挥手道:“记不记得有什么关系?她可以先去看了别人的试卷,再回来帮我做。”
喵了个咪的!夏锦年忽然忧伤了,她怎么没想到方欣然其实是新一代的作弊利器呢?而且要按这样的思路来推断,那么墨凤想要作弊肯定也很容易,怪不得最近也没见他刻苦温习,相比之下,她就好像用功得过了头。
不过话说回来,她用功是为了真真实实学到点东西,墨凤念书却是纯粹无聊了打发时间,人和鸟的生活目标,完全没有可比性。
呃,对了,鸟……
墨凤幻化人形越久,给她的感觉就越真实,即便明知道他是一只凤凰,但她潜意识里还是渐渐地将他当成人来看待了。可她这会儿醒悟过来,事实上墨凤仍然还是一只与人不同的凤凰,那么她以人的标准来要求他,同他赌气,是不是对他太不公平了点?
夏锦年情不自禁地朝墨凤身在的方向一瞥,然而宿舍里太暗了,什么都看不见。
她闭上眼睛,算了,先考试吧,其他的事情,等考完了再说。
次日下课,夏锦年还是习惯性地去了图书馆,不过她一直想着要不要原谅墨凤的事,温习起功课来有点心不在焉,反而注意到身边的许多人都随身携带着一管喷雾,时不时地就拿起来朝脸上喷那么一下。
那是什么东西?夏锦年好奇了,她知道不少女生都喜欢随身携带一些有补水保湿功用的喷雾,但这种绝对不是,因为她看见好多男生也在用了。那要说是缓解病情用的哮喘喷雾吧,肯定也不对,不可能这么多人都同时哮喘复发。
她拿书挡在面前做掩饰,悄悄观察了一阵儿,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觉得自己大概太多心了,就自嘲地一笑,准备把注意力放回书本上。
恰好就在这时,她对面坐的一个男生起身暂时离开,夏锦年看见搁在他书和纸笔旁边的那管喷雾,眼睛亮了。
那个,只是借来看一下是什么东西,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她左右望望,见旁边的人都在专心看书,就探身过去将那管喷雾捞到了手里。
有种做贼心虚的慌张感,夏锦年缓了缓神,见还是没有人注意到她,低头去看那管喷雾。
那是一只透蓝的玻璃瓶子,巴掌般高,拇指一样粗细,看着倒像是精致的香水喷雾。但玻璃瓶上没有任何名称标识,也看不出剩了半瓶的液体是什么颜色。
她犹豫了一下,拿那管喷雾在手腕上一喷,随后凑上去闻——
出乎意料,这喷雾是一种淡到简直快要闻不见的柑橘味,似有若无。
这让她想起这些天来,无论是在课室还是图书馆,甚至路上有人同她擦肩而过时,她都闻见过这气味。但由于不浓烈,也不像香水那样带着诱人的甘甜,只有一种涩涩的酸,因此她没怎么在意,只当是别人剥了柑橘,身上带着残留的味道。
不知道这喷雾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她出了一会儿神,正要将喷雾还回原处,不想抬头却发现那男生已经回来了,正隔桌站在她对面,愤怒地望着她,张口就质问:“你偷我东西干吗?”
这一声十分响亮,图书馆又相对安静,因此几乎所有的人都听见了,立刻转过头来往这里张望。
夏锦年的脸蓦然红了,众人轻蔑的目光,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都像无数把利剑一样瞬间刺中了她,让她羞愤尴尬到无地自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试图解释道:“我没有偷你东西,我只是……”
借来看看这四个字尚未出口,就已被那男生粗暴地打断:“没偷?别狡辩了,东西还在你手里呢!”
夏锦年刚要再解释,突然看见墨凤出现在那个男生身后,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哥们,说什么呢,你的东西不是好端端在桌上吗?”
那男生一愣,低头去看,桌上果然搁着一只细长的透蓝玻璃瓶,不觉傻住。
他明明记得刚才没有看到瓶子,转眼发现夏锦年拿着,这才发火斥问的……
围观的学生们嘘声四起,大多在指责那男生没搞清事实就大惊小怪。
夏锦年也发了一会儿愣,只有她心里清楚,那个突然多出来的瓶子,是墨凤动的手脚。
那男生仍然困惑,但被人议论得有点站不住,脸一红,抱起桌上的东西就想走。
墨凤扯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拖了回来:“道歉。”
男生一梗脖子:“关你什么事啊!”
墨凤凤眼微眯:“冤枉了人,你还有理了?”
男生对上墨凤那凛冽的目光,心里就有些发慌,再加上墨凤的身高足足压过他半个头,带给他很大的心理压力,他越发胆怯了。但不知为何,心里就是有股邪火灭不掉,他仍然强撑着顶撞:“又没冤枉你,你管什么闲事?放手啊!”
墨凤剑眉一皱,看样子是被激怒了。
这时管理老师拨开围观的学生过来维持秩序了:“这里怎么回事?你们吵什么,不知道图书馆里需要安静吗?”
老师最近被闹事的学生们搅烦了,不由分说地把他们全轰了出去。
到了图书馆外,那男生还想溜,但是怎么也挣不脱墨凤的掌握,后来他见有些喜欢看热闹的学生也跟了出来,怕再争执起来脱身更难,就顾不上丢脸不丢脸了,趁着人少,冲着夏锦年低声咕哝了一句:“对不起。”
墨凤仍然不放手:“根本听不见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