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生无奈,提高了声音道:“我说对不起。”
墨凤还在挑剔:“一点诚意都没有……”
到了外面被冷风一吹,夏锦年已经消了气,拖了他就走:“算了。”
认真说起来,她刚才的确没打招呼就拿了人家的喷雾瓶子,也有理亏的地方。
她这样一说,墨凤也就不追究了,只笑嘻嘻地拍了拍那男生的肩,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就被夏锦年给倒拖着走了。
然而走着走着,墨凤发现姿势好像不对,不禁唇角微扬,干脆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轻轻拉了下来,然后很自然地反手一握,牵住了她的手。
夏锦年一怔,感觉自己的心跳可耻地快了两拍,随即脸上一烫,就跟触了电一样慌不迭地要甩开他的手,不想他握得很紧,根本甩不开,反倒把她的手拖入了他的衣兜,还欠扁地抱怨着:“你的手怎么跟冰块一样冷。”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夏锦年的大脑当机了足有一分钟,等感觉到身周来去的学生们都对她行了注目礼后,才意识到有些似乎不受她意志控制的事情,正在发生。
“墨凤。”她停下脚步,试图把事情扳回正轨,“别玩了。”
墨凤转过身,双眼迎着阳光,看起来璀璨得如同宝石。他扬着眉笑:“你在说什么?”
夏锦年微怔之后,无奈地纠正自己的措词:“我是说,请你不要再拿感情的事来同我开玩笑了,好不好?你这样做会造成很多误会和麻烦,我也会很倒霉、很无辜地变成众矢之的。”
墨凤目光微闪:“众矢之的?”
“是啊!”夏锦年一个头涨成两个大,她扬起下巴指住远处那些一直往他们这里张望的女生道,“她们不知道你是凤凰,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肯定会误会,会针对我产生一些过激的言行。”
墨凤目光转为深沉,声音也沉了下去:“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夏锦年立刻就被他问得语噎了。
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就是他之前的亲昵举止,会让其他人产生一些误会,误以为他俩在谈恋爱。
甚至撇去其他人不说,就连她刚才都在事出突然的情况下,有些误会了,直到转念想起他的身份,才自嘲起自己的自以为是来。
墨凤见她不说话,又问了一次:“到底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夏锦年无奈,只好回答:“她们不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墨凤打断她:“我们一直在一起。”
跟一只凤凰沟通起来怎么这样难呀!夏锦年扶额,只好厚着脸皮挑白了说:“我说的在一起,是指两个人相互喜欢,在一起谈恋爱。”
“这样啊——”墨凤一笑,凤眸中似有光华流转,璀璨得让人无法逼视。偏偏,他还直盯住她的眼,问,“你不喜欢我吗?”
他能不能不要再问这么纠结的问题啊!因为她对他的感觉很复杂,有时恨到恨不得掐死他,有时却又不由自主地关心他,至于喜不喜欢,她不知道……
夏锦年再次被他问倒,愣了一会儿,扭了脸道:“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墨凤握住她的手蓦然一紧,随后又稍稍放松,仍然不眨眼地紧紧盯着她道:“那我喜欢你就可以了。”
他在说什么呀……他到底知不知道人类的“喜欢”,可以表达出很多种意思来?有时候是阳春白雪,无限明媚,有时候则是倾诉衷情,委婉爱恋。
夏锦年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搞不懂他口中说的“喜欢”,究竟是哪一种喜欢。
墨凤看见她一脸傻样,倒轻笑了起来,兜着她的手继续走:“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从来没有拿感情的事来跟你开过玩笑。”
所以,她说他利用她来挑衅杜铭,他拒不承认。
那只是一种宣告,不是挑衅!
夏锦年彻底傻掉了,她反反复复地琢磨了半天,都没搞懂墨凤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只好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墨凤反问:“什么什么意思?”
夏锦年黑线:“就是你说你喜欢我是什么意思?”
墨凤憋着笑:“说喜欢你就是喜欢你的意思啊!”
……
夏锦年无语地发现,她跟这只凤凰真的有沟通障碍,根本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交流,只能越说越绕,越绕越混乱。
她只好厚着脸皮再自恋一回:“你说喜欢我,是杜铭对我说的那种喜欢吗?”
墨凤很干脆:“不是!”
就知道嘛!他是凤凰,她是人类,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夏锦年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是转眼对上他含笑的凤眸,不知为何,心里又有一点带着自嘲的失落掠过,暗骂自己果然是太自恋了,怎么会误会墨凤像杜铭一样喜欢自己呢!就如同他最初在她眼里的形象,只是一只丑陋的秃毛乌鸦一样,自己在他眼里,大概也是没有漂亮翎羽的丑陋人类吧!
“那就好。”她轻轻地说,顺便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不想墨凤反倒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微微笑道:“我还没说完呢,我比他更喜欢你。”
夏锦年听完这句话的反应是令人意外地沉默了数秒,然后目光里满带着困惑,抬起眼来问他:“今天是愚人节吗?”
墨凤的眸色转沉:“不是!”
夏锦年“哦”了一声后就没有下文了。
不管墨凤怎么说,反正她觉得这件事情很荒谬,从头到尾都很荒谬!一只被她捡到后养了半年,成天同她斗嘴争吵,相互看不顺眼的凤凰,现在突然说喜欢她,还说比杜铭更喜欢她,那她对这件事的评价真的除了荒谬外,再联想不到其他词了。
仅仅是一瞬间,她心里就打定了主意——不管墨凤怎么说,反正她坚决不相信!
墨凤将她面上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看见她忽然平静下来,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迟疑了一会,终于欲言又止。
早就知道她会是这种反应了,所以他迟迟都没有行动,直到被杜铭的告白逼得不得不有所表示。但是看来她比想象中的还要乌龟,只表示到这种程度她就不能接受了,那么剩下的一些话,他只好先咽回去,还是等到时机适当的时候再说吧。
一人一鸟各怀心思,气氛就如同凝固了一般,有点尴尬。
夏锦年试着抽抽抽,终于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她松了一口气,没话找话:“那个,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刚巧在那替我解围,那我真是说不清了……”
墨凤促狭一笑,纠正她:“不是刚巧,是我这几天一直跟着你。”
这话要搁在从前说,夏锦年只会蹦起来敲打他,愤怒地质问他偷偷跟着她究竟有何用意,然而现在听到耳里,她却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忍不住又要胡思乱想起来。
她连忙静心屏气:“你替我解围用的喷雾瓶子,是从哪里来的?”
“你说这个吗?”墨凤手掌一翻,掌心里赫然四五只透蓝的玻璃瓶子。
夏锦年讶然:“这么多?”
墨凤一笑:“没收来的啊,还记得你突然生气不理我那天?”
“记得……”
“我觉得你脾气发得好突然,周培也有点奇怪,他平时闷声不吭的一个人,那天脾气竟然暴躁得一触就炸,刚好我又闻到课室里有股往常没有的气味,就趁便把他拎出去了。果然到了外面一吹风,他就冷静了下来,还向我道歉了,我悄悄一搜他的身,就搜见了这东西。”
夏锦年从他掌心里取了一只瓶子仔细地看,发现上面同样没有任何标识。
她纳闷:“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跟最近的学园暴力事件有关吗?”
墨凤扬眉:“你也发现了?”
“嗯。”夏锦年点头,“太明显了,学园里的气氛很不正常。”
墨凤就道:“一开始我没注意,只当这东西是香水,可能对人的情绪有一点影响。后来发现只要闻到这气味,周围的人就明显易躁易怒,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就会冲动得对着别人发火,引起争吵甚至打斗。”
是这样没错……夏锦年还记得她同墨凤吵架那天,心里突如其来的烦躁,那是一种破罐子破摔,想要豁出去大闹一场的感觉,她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就摔书骂人了。
墨凤还道:“不过也看人了,有些人心性开朗,受到的影响不大。像谢依曦没心没肺的,我还用她来做过试验,结果她就骂骂咧咧了两句,照样该做什么该做什么。但是有些人心性比较忧郁,或者正好遇到了烦心事,就会深受影响。”
“你用谢依曦来做试验!”夏锦年扶额。
墨凤一挑眉:“难道你会告诉她?”
夏锦年果断地道:“不会!”
打死也不说!说了被谢依曦唠叨两句还是小事,但要被她知道有这么神奇邪恶的东西在,那事情就大了,谁知道她会玩出什么花样来呢!
墨凤得逞地一笑:“既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么后来我一看见有人在用,就悄悄地给他没收过来,一不小心就没收了这么多。”
他说着,又一摸衣兜,抓了两大把瓶子出来。
什么没收,根本就是偷嘛!夏锦年嘴角抽搐:“你到底是喜鹊啊还是凤凰,这喜欢偷亮晶晶东西的毛病是打哪来的!”
她会骂人,看来是情绪恢复正常了。墨凤心里暗喜,但嘴上仍然欠抽:“说什么呢,这么难听!我这可是舍己救人,情愿牺牲自己的名誉,也要拯救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