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被烛光明晃晃映照的金碧辉煌,梁柱上或者缠绕着红布,或者裸露着龙凤祥云,入口不远处右侧靠墙,便是全套的编钟,放在凯风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乔宇的方向,只一笑,不多言语。宫人们奏着程式化的音乐,总不能让这宴会因为主人的迟到而有半分的冷清。
踏着红色的地毯,凯风跟闲郡王一同往中央走去。只见正中央的地毯上是玉兰傍寿石,寓意倒是不错,必得其寿,只是今日怎么就跟做寿似的?过了今日也不过二十,竟然沦落到做寿的级别,让凯风隐隐苦笑,古代人还真是奇特!
众人一见到凯风,便脱离了坐席,下跪行礼,凯风点头示意他们回去就坐便是。
胡恪之依例坐在凯风身边,她不经意的拉过他的手,“梓潼辛苦了,这样的布局,很是合理。”
胡恪之转了转自己头,挑了一个不被人察觉的角度,狠狠的翻了一个世纪大白眼,才笑着说道:“陛下知道辛苦便好,还不赶紧把人放出来?下次这种事情,可别找我了。”
“总是等不到明年的。”让胡恪之独自操办这种事情,想来他也是无比辛苦的,只是可惜谷悦在晗梓殿帮不上忙,卢歌从来不关心这些事情,任侍君进来的心思全在燃雪身上,加上本来位份就不高,更是不能插嘴,这样一来,整件事情都只能落在胡恪之一人的身上。
凯风不经意的一扫,整个诗雨殿的布置便落入眼中,虽说高处不胜寒,高出也是看的远的。从墙角放置的九曲铜灯,到梁上挂着的彩带,再到桌案上摆着的菜品,一样不落的进入她的观摩范围内。“梓潼能者多劳,又何必偷懒呢?”
“陛下,站着说话不腰疼。”也就是胡恪之有这个胆子,带着鹣鲽情深的笑意,说着这样带刺的话,他虽然是凤后,却不是雍容华贵的牡丹,只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虽然美好,却常常让人见血,弄不好就是一身的鲜血淋漓。
凯风的桌上放着一叠切成方形的蜜瓜,这种形状,可以避免吃瓜时候的失态,从前倒是没有这样的待遇,围绕着蜜瓜放着一盘切成方块的苹果,一盘翠皮青菊,一盘绵密白糖红枣糕,还有一碟葵花籽,这些还都是打打牙祭的。金杯银盘,瓷碗漆器,琉璃光杯,觥筹交错。
“传膳吧,总是要吃些东西的。”凯风的左臂随手搭在扶手上,不远处的白瓷花樽里面插着几只恣肆争艳的梅花,只因离着凯风近,才能在这脂粉涨腻的浪潮中,偷得几分暗香。只是这花樽放的轻巧,下面是个平底的青石水缸,盛着恰到好处的水,随着不具名的风波动,让凯风想去那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来。
凯风一发话,宫人们鱼贯而入,凯风带着笑意看写意为自己斟酒,却不曾真的饮,侧过头在胡恪之的颈窝促狭的一笑,“怎么想的好主意,梅花也能这么放着?”
“我哪里又那么灵巧?只不过往双子宫走了一趟,看见那个爱梅的人,罢了。”
“他也是比不得林和靖的。你担心悦儿?”双子宫地处偏僻,胡恪之虽然与任侍君关系不错,也不会踩着雪去那种偏远的地方,唯有一个可能,便是担心谷悦,自己又进不去晗梓殿,只能托任侍君帮忙。“心是好的,但是他们之间没有贵贱唯有亲疏,总不能为了你一时的担心,让平生也难做人,你知道的,他本就跟有些人一同进宫,有攀比也在情理之中。”
“陛下这是怨我了?”虽然胡恪之心中的话是,林和靖是陛下何时认识的相好?但考虑到时机不对,只能说些别的。
“这倒是言过其实了,不过是担心。”
“担心是真的,可是担心的人是谁呢?”
“梓潼从不擅说这样的酸话。”凯风攥着手中的蝙蝠纹金杯,戏谑的看着胡恪之,右眉轻佻,万般魅惑。
被这种肆无忌惮的目光弄得无所适从,却执意定定神,别过脸,轻声说道:“可陛下总做让人拈酸吃醋的事情。”
“南海水涩,朕倒觉得滋味不足,若是能把梓潼放进去搅一搅,酸涩俱全,才有味道。”
碍着下面的人,胡恪之不好发作,做了凤后这几年,也知道分寸在哪里,人前断然不会让凯风失了面子,至于人后,便是两说了,怎么这个人就是愿意欺负自己呢?每次挑起自己平静无波的心,把自己弄得浑身带刺之后才记安抚两句,之前干什么了?“听闻醋坛醋缸,如今到了我这里,变成了醋海了?”
“朕喜欢醋海,醋海无涯苦作舟,朕等着你来吃醋不行吗?”说罢又冲着写意招招手,附耳说了什么,回过身,看着一脸好奇的胡恪之,“送你件礼物,守完岁了,朕跟你一起去看看。”
拨了拨胡恪之的发冠旁的薄鬓,“朕给你的鸽子血红宝石还真是衬你,平日里不穿这样的朝服,朕也难得看你有带这凤冠的时候,内务府办事还算尽心,朕回头让写意赏她们去,过年了,她们也是不易的。”
“她们自是不易的,好好的南海夜明珠也弄碎了做成耳坠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多弄几次,武良人再为内务府分忧,也是无用了。”胡恪之比不得旁人那么宽厚,对看不惯的人,从前只有一处不好,如今便也有了十处,只觉得那个莫玉着实可恨,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才觉得过瘾,偏偏卢歌跟任侍君一劝再劝,逼得他不得不按捺下来。他忍了,不代表不会跟凯风告状,谨言慎行四个字是给那些没地位的人说的,他跟凯风没大没小惯了,素来知道她惯着自己,更不会把自己逼到心气郁结的地步。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凯风轻皱着眉头,自己只是想要赞美他几句,怎么也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南海夜明珠,她记得是赏给莫玉的,如今被胡恪之提起,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时不待我,现在不能纠结后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凯风定了定神,握了握胡恪之的手来安抚她,自己举了酒杯,冲着下座的人朗声道:“大皇姊,星河,咱们喝一杯。”
------题外话------
今日有二更…我昨天大放厥词说今天能万更来着。
然后现在就是凌晨3点半了。卡文卡死了。
☆、【98】家宴(2)【二更】
早在闲郡王入座之时便已然注意到了莫小侍,她跟莫大人虽不过是点头之交,到底共事了好些日子,当初皇女历练,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兵部,早就跟那里的人脱不开干系了,好在她出事有度,如今才不至于惹祸上身。虽然从感情上,她宁可相信,这位高高在上的女皇,不会为难自己,在处事上,她可万万不会拿身家性命做赌注,当初自己选了一个闲字,不也就是想脱离这些事情吗?
只是这位莫小侍,还真是嚣张。单看他冠上的东西已然见了分晓,从翠叶、珠宝花、翠云来看,哪里还有什么分寸可言?满头的金丝堆累,就算是镂空的,只怕也是不轻,这样珠光宝气的打扮,深深让闲郡王觉得他离死不远了。宫中自有规制,这样的盛装,风头早就改过了凤后,这种逾制的人,陛下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在看他身上的装扮,浅蓝色的夹袄上面绣着楚楚动人的石榴花,寓意倒是不错,只是陛下还能容得下他吗?石榴多子,可惜,花就是花,想要硕果累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朱红色的餐桌挡住了闲郡王的打量的视线,看不真切他的腰间与足下是如何的装束,不过以管窥豹,总是不会让人“失望”的。按照礼制,王爷跟后宫的人都是分作两边,朝堂为重,所以闲郡王世女以及星河都坐在左侧,后宫众人坐在右侧,所谓的左右,也是按照凯风坐在的方向计算的。
“陛下,臣先干为敬。至于星河,她还小,浅尝辄止便罢了。”说着便饮尽手中的酒,宫人又给她满上。
“皇姊,星河承蒙皇姊照顾,多年如一,感恩在心,今日已过,便已足九岁,再等一年,星河也将离宫而去。今日晚宴,胸有箴言,不吐不快,皇姊处处国事为重,也该心疼自己的身体,如今刚足二十,正是鼎盛时期,很多事一张一弛宽严相济才能长久,星河蒙皇姊大恩,可惜志不在朝野,只愿与市井之人为伍,恐伤了皇姊的心。但为国为政,须有钱粮,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星河虽愚,也知其中深意,他日皇姊若有需要,星河愿效犬马之劳。”
凯风轻轻放下酒杯,玉质的桌案跟金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星河,才不过9岁,究竟这个皇宫还有扭曲多少人呢?这种话,怎么会从星河的口中说出?凯风嘴角还带着世故的笑容,如今也染上了一些破败不堪的苦涩,星河,你说的大恩,便是如此吗?你的皇姊,居然让你变得这般的成熟了吗?
古代的商人是狡猾的,比现代有过之而不及,并不是说她们经商过程中有多奸诈,而是想从她们手中取东西,太过艰难。凯风无意改变这里重农抑商的局面,这里不是现代,没有农作物供给的保障,经商根本就是不现实的,她需要把那些劳动力绑在土地上,来支撑整个国家。
可是人总是利己的,那些商人没有社会地位,要上交繁重的赋税,甚至连用什么样的餐具坐何种轿子骑什么马穿什么衣料都被残忍的局限在一定的范围内,她们只有钱了。这就是当初母皇可以凭借一个虚衔就换来姚家的鼎力支持的原因,因为所有的商人都迫切的想要摆脱这种处境,在朝日,做一个王爷名下产业里面的奴才都要比自己经商风光很多。可是,这也是一种变相的要挟。
相似小说推荐
-
纨绔公子独爱妻 (林思缘) 潇湘VIP2014-12-06完结他是丞相府的嫡出大少爷,同时也是京城的第一纨绔,整天吃喝玩乐,好赌成性,终日流连赌馆。...
-
庶女再嫁 (柚子花开) 起点VIP2014-12-03完结庶女怎么了? 难道庶女就注定了是继室填房命?明慧表示不甘心。 但无论她怎么努力,始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