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纠缠的一对白雕也自空中陨落,整个诗雨殿寂静无声,连呼吸都不敢,惊艳!这便是国师的表演吗?难怪,他有那样的自信,不光是燃雪,此刻他想征服谁,都可以。
然,这并不是结束。
凯风看见这一地的碎弦腾空而起,拼织出新的画面,似是一对相拥的恋人,弦在半空中融化,而后两人的轮廓渐渐清晰,便是阿心与孟林诺的样子。凯风清楚的看到所有人的惊愕,只一瞬间,什么金器银器,什么陶瓷贡品,都只剩一声声脆响,一片片狼藉,连胡恪之都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双眸含泪,说不清的万种风情。
燃雪的泪伴随着心中的惊异,连珠般坠落,他无暇顾及这抑制不住的激动,只能拼命的眨眼,想要让自己的视线恢复清晰,又害怕只在自己眨眼的一瞬,所有的幻象又全部消失。他在传说中认识自己的父母,他知道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父母用命换来的,他不是神话,每个人却都希望他是神话的延续,可他本身对她们一无所知。
他慌乱的站起身,却不曾松开握着任侍君的手,他失礼的走去国师所在的位置,面对着并不真切的幻象,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父母真实的样子,没有通过画像的演绎,没有画师静心的修改,只有他们本来的样子。原来,他们是这样的。
嘴角的微笑,还在轻轻抖动,泪如珠串,已然变得身不由己,他伸出空闲的左手想要触碰心中最思念的人,却只能感到一阵冰凉,冰凉如泪,冰凉如他。
在幻象消失的一瞬,燃雪不受控制的喊出一声,“不!”
四岁以来尊亲王世子都是恪守礼节的,从不撒娇任性,待人疏离而守礼,他好像从不会被什么东西左右,他的童年只有四年,而后便逼着自己成长,像个成人一般的处事,身上的枷锁越来越重,他却从未有过一丝的抱怨,他只是活着而已。虽然任侍君的陪伴与尊重,已经让他渐渐露出小孩子的心性,但这样失控的场面,燃雪还是第一次经历。
终究,是消失了。总是幻象的,或者只是幻想而已。
燃雪在任侍君的怀中失声痛哭,无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得失,深埋于任平生怀中的小脑袋,不再考虑这什么样的场合,不再计较这失礼的后果。比起可望不可即的亲人,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香炉中的香已经燃尽,国师坐在原地纹丝不动,那断弦的声音还残留在空中不肯消弭,所有曾跟阿心接触过的人,都已经是痛哭流涕。孤独的琴架,照旧闪着冰蓝色的光,可惜上面全无弦的踪影。国师用手磨蹭着琴身,抬起低暗的眸光,便看见眼前可怜的世子,幽幽一声叹息,中有道不尽的柔情。
转瞬之间,周遭气息微变,连沉浸在痛苦与失落中的燃雪也不得不擦擦眼泪,从任平生耳朵怀中抬头,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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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很想更新来着,但是我睡过去了,本来想着睡一小时就起来码字,后来直接睡到今早,我好想说的是可能有三更,不是一定吧…唉,抱歉了,今日万更补上。
☆、【100】笔墨丹青(二更)
国师轻轻的一挥手,残缺的五弦琴瞬间消失,空中重新浮现出一幅画,画中,尊亲王正在给王君作一幅丹青,两人带着轻柔的笑意,让看到的人都觉得温暖异常,虽没有什么动情的话语,也无什么亲昵的动作,这便是尊亲王与王君的感情。凯风心中清楚,这种事情常常在尊亲王府发生,但被人画下的可能性却微乎其微,国师却做到了!
他曾不止一次的来到朝日,还秘密潜入过尊亲王府。这种想法让正座上的凯风寒毛全竖,一阵阵战栗,为何呢?他不是没见过阿心,却没有真的出现过,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事情?他是何时来的,为何他每次的说辞看起来都是那么矛盾?他跟乔宇的结识,似乎并不是那般的随意,他瞒着一些东西,究竟是有别的图谋,还是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家乡考虑?
燃雪并非没有父母的画像,只是这般随意的却很少,画旁人容易,画自己难,尊亲王府多得是王君的画像,但尊亲王的画像却少之又少。画师难以画出尊亲王的神韵,偏偏尊亲王跟凯风又长得一样,更是难以落笔。
丹青在空中被装裱,只一瞬,便已经加上了天蓝色的画轴,卷轴半开,画轻轻浮至燃雪面前。
好一个国师!还真是把故弄玄虚做到极致!此刻明明该用矫揉造作来形容的,偏偏又无懈可击,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流畅,在场的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又有新的花招,这个国师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燃雪受宠若惊的看着眼前的人,赤红如血的眸子,此刻却是化不开解不了的温柔,他灵动的眼睛眨了眨,又看向任平生,想在他的脸上寻得一丝的暗示,对于这从未出现过得人,燃雪本能的向自己信赖的人寻求保护征询意见,毕竟,他只是个孩子,而这件东西对他的诱惑太大,他并不想因为这幅画牵涉到什么错综复杂的事件中,让他就此放弃这幅画,也确实做不到。
凯风多次问起燃雪的兴趣,几次三番,五弦琴就在嘴边打晃,却始终未能脱口而出,他从宫人的口中已然得知先皇为自己母王寻访五弦琴师的事情,能弹奏五弦琴的人已经不多,他不过一个孩子,并非皇姨亲生,待他再好血缘上也是比文彬远一些的,不能因为自己心中的盘算,便让皇姨为难。作为一个世子,他该知道自己的分寸。于是他便活在规矩之中。如今,这幅画,这个人就在眼前,灿若星子的血眸正殷切的等着他的行动。
燃雪轻拧着眉,若是不要,这眸中的火光会不会瞬间浇熄呢?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感受,只觉得那轻点的火,是自己所有的希望,对于一个陌生人,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国师,自己竟然舍不得拒绝!明明他是传闻中不可一世的国师,为何会煞费苦心只讨得自己欢心?可惜,任侍君的脸上也是一片的迷茫,他只轻轻握了燃雪的手,让他自己做决定。
“你让我觉得熟悉。”
听他这么说,无忧公子嘴上噙着笑,他收起了画卷,系上了外面的细绳,凭空拿出一个天蓝色的袋子,将画装入其中。燃雪吃不准他的意思,他的心思全在那副画卷之上,眸子也跟着国师的动作不断的转动。
“臣把这幅画送给世子可好?”人畜无害的笑容,即使配上了那双温顺的血眸,也不让人觉得突兀,他今晚的发式简单别致,头上一根蓝绿碧玺莲花簪,在笼罩他的月光下分外清冷。
燃雪的身子忍不住动了一下,左手微微探出,又全部收回,“听闻无功不受禄。”
无忧公子的笑意大了些,这便是他的小主子,果然是个特别的孩子!上天认定的南疆主人,该是这样波澜不惊的。无论自己的一双血眸如何慑人,自己的打扮如何奇异,他的脸色都没有一丝的改变,不过五岁,知道拿捏自己的分寸,纵使面对这样诱惑的东西,也能保持镇定,这实在不是一个常见的孩子!上苍真的对南疆不薄,在子嗣凋零的今日,居然留下了这样的一块璞玉。熟悉?怎么会不熟悉呢?总是有血缘的纠葛的,就算不深,有总是有的。
无忧公子的笑含着欣慰,让敏锐的燃雪记在心里,头一次见面的人,为何会有这样欣慰的表情呢?“那世子应臣一件事,臣便将画送给世子,可好?”
“何事?”想不到,他堂堂国师,还有办不到的事情吗?就算求,也该是求皇姨的,求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世子若能允许臣做世子的奴仆,这幅画便给世子了。”
燃雪的眼睛不由得睁大一些,为何这位国师跟传闻一点都不一样?不是说连皇姨都不放在眼里的吗,自视甚高,目空一切,这种词自己听过无数次了,难道只是讹传?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好运呢?这实在解释不通。他是国师,为何要向自己投诚?奴仆,这卖身一样的行为,难道不是自降身价吗?凡事能做平民的人,谁愿意做一个奴才呢?
这话中有什么样的玄机?如果说国师此刻说的是属下,燃雪的顾忌或许少一些,他说的是奴仆,这实在匪夷所思。放着人上人不做,偏偏要做人下人,这是什么道理?
见燃雪只盯着自己,并不表态,国师又笑道,“世子不信臣?”
“燃雪愚钝,不敢轻信。”
“若世子答应,臣可教世子五弦琴。”
筹码,没有最大,只有更大,他当然可以直接就用五弦琴来打动燃雪,无忧公子只是想知道作为一个孩子的少主子,他的顾忌值什么代价,他要借此推敲尊亲王与王君在他心中的地位,这个孩子,他要带去南疆的,他必须在这个孩子尚小的时候,就把他融入到南疆的生活中,如若不然,就算回去了,也是无望的。
公室将卑,其宗族枝叶先落,而公室从之。若南疆真的这般,他无忧也一定要弄出一个中兴之事来,断然不会让南疆就此消亡,所有的希望都在燃雪一人身上,可是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赶在正月初三前取得无字书,让尚被囚禁的圣物与燃雪契约,只有如此,当天劫到时,燃雪才会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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