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江和罗松兄弟俩此时凑在一块不知道说完了什么,还没等乔梅花说完做人奴婢的十八般苦楚,上前就一脚踹了地上的木柴花子,“说完了没有?诳了爷陪你回趟娘家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早知道还给你这脸面干嘛?”
梅花就像是吓呆了似的愣在原地,乔榔头见着这阵势哪敢怠慢,昨儿远福可是说梅花男人官居五品,要是惹怒了他可没好果子吃,忙上前安抚道:“有饭吃,怎么没有?二伯这就让人做去。”乔榔头说着说着心又飘起来了,自己好歹有个五品官的侄女婿。虽然知道大户人家龌龊多,但耐不住梅花会生啊,估计这官爷就是瞧在两个小孩子的份上才将就了梅花一回。
杨氏昨晚上是见着罗江对梅花和两个孩子那个温柔小意的模样,刚才被他发横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不过随即见着乔榔头安排这个煮饭、那个*蛋的样子,总算是明白了为何罗江会突然摆起了大官的谱来。松了一口气,偷偷对云英竖了竖大拇指,就这顿早饭,绝对能让李氏心肝肉都痛个彻底。
果然,李氏听说还要给罗江的随从以及梅花几个身边的媳妇子煮鸡蛋熬粥时再也忍不住骂出了声。可她这厢才开始喝骂,候在晒坝里的媳妇子就开始“无辜”地问村里人,难不成新女婿的家人第一次回娘家连顿饭都不给?
这可关系到李家村所有有女儿的人家,姗姗来迟的村长赶紧上前连说误会。这事情要是坐实了传出去,谁还敢娶李家村的女孩儿啊。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李村长的脚刚刚迈过老院子门槛,就听得罗江在问乔成银究竟得的什么重病?他愿意接他去朝日城大医馆医治,所有费用他愿意一力负责。
此时,罗氏正委委屈屈同李氏报告着梅花几姐妹有多抠门,上门来竟然什么都没带。气得李氏眼前又是一黑,抓住罗氏的手咬牙切齿命令道:“赶走,都给我赶走!竟然都空手来。不准他们吃我乔家的东西。”
乔榔头算准了李氏要出这么个昏招,还好他见势不妙跟到了近前,忙不迭连声叫了起来:“娘,使不得啊!现如今梅花几个那是回来看望病重的爷爷,又是出嫁女第一次回村,要是连顿早饭都吃不上让人怎么说我们家。罢了,也就一顿早饭,我待会儿就说爹看到她们回来心情高兴病就好了,赶紧送走他们吧。”
这倒不是乔榔头心不贪,而是方才他话里话外试探了一番。梅花几个的确还背着奴才身份,与其说那几个是她们男人,倒不如说是现在的主子。要打要卖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说出要把乔成银接到朝日城诊病说不定都是人家心情好,要是万一心情不好了呢?惹不起的瘟神还是赶紧送走的好。
正文、214 金榜题名
不管怎么说,李氏等人毕竟还是血缘亲人,以后云英和远根还要继续在李家村生活。
为了不把李氏给直接气死当场,梅花犹豫了片刻,将手上一对银镯子和头上一根簪子取了下来,交到了李氏手中,“奶,我们姐妹几个都是身不由己之人,能够回来看望下弟妹、祭拜下亲人已经实属不易,这些年来也没攒下什么银两,这些首饰还是我们要回来一趟上面赏的,也不知道能抵得了几个钱,奶帮忙收着,我们走了后也好帮着看顾着点远根。”说着说着,梅花想起这些年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几年间娘没了,爹也死了,好好的一个家分崩离散,下次要想姐妹几个这样聚齐怕是不容易了,两行泪水落下,无声转向了另一边。
她是大姐,见状,后面的桃花几个也是流着泪你一个镯子、我一个簪子交到李氏手里,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就连没回来的兰花就由她的夫君转交了五两银子。这样一来也算是全了一场祖孙情面。
梅花才刚刚让到一边就被罗江扯了手腕粗鲁擦去了泪水:“哭什么哭?再这样下次还是不要回来罢!”
从云英几个的角度能看见这大姐夫眼中的疼爱和无奈,但从背对着罗江李氏等人的角度看来只知道这个人高马大的兵爷脾气暴躁,梅花回去后怕是不好应付,这下子,即使嫌手上的东西太少也不敢多说,生怕待会儿反倒什么也得不到。却不见扒在门边上听壁脚的一个村妇飞快往回跑,到了人群中就啧啧叹道:“乔木头这五个女儿真真造孽啊,早年被卖了这家子人不闻不问的,好不容易回趟村子拜祭父母,身上的首饰都被亲奶奶搜刮光,哎……”
能这么误会,自然是梅花几个留在院子外的随从们的功劳了,云英在来的路上就找了梅花身边看似最有主意的媳妇子说了些悄悄话。不管里面事情怎么进展的,总之要让村里人知道梅花几个在外生活也不是那么顺心如意的。
村长李顺胖胖的身子本来都从人群中挤出来想要和罗江等人套套关系的,闻言愣在了原地,寻思着梅花几个终究是做人奴婢的。就是主子发慈悲要配人估计也是管事奴才什么的。要真是有品级的官老爷,人家里没正头娘子撑着吗?罢罢罢,要是自己现在出去巴结人不但让李氏婆媳记恨,搞不好那些鼻子比天高的兵老爷连理都不理自己,那才在村里人面前丢尽了脸面,左右梅花几个是冲着云英和远根回来的,今后对他们几个多加照顾,总会传出几句好名声吧。思来想去,村长又悄悄消失在人群之外。
在老院子吃了早饭,梅花几个又提了早就准备好的祭品和纸钱去了小罗氏的坟地和乔木头的衣冠冢前祭拜了一番。趁着天还早,一行人又离开了李家村,罗松本来想留下的,被罗江一个大力拽到马车上强行给一并带走了。
梅花几个回村的事情云英本来以为要很久才会从李家村老老少少的八卦中消失,谁知道十天之后。李家村就被另外的消息给震得全体轰动起来:关平中进士了!虽然只是三甲,但也能做个七品县官了。这个消息不但疯狂了李家村,还急速向外扩散,整个百家集都大有沸腾之势,从消息传回李家村,每日都有人潮往李家村涌动,有的是送东西想要趁机巴结。有的是想来看看出进士的李家村是个什么样子?
云英家正忙着准备插秧,就连曼儿都要整天待在村口的田里劳作,更别提能顶得上个壮劳力的曼儿了,就连家里新晋的干爷爷唐卓然都带着妻子和王嬷嬷体验了一把云英独创的“抛秧法”,新鲜之余还用了纸笔仔细记录下了云英耕种的全过程,这位老爷子。貌似就丢不下他老人家的笔杆子了。
见着唐卓然仔细记录的样子云英就不禁有些感激家里多出来的这三位老人。古语有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今家里多了三个上年岁的老人云英才知道这份宝贵究竟在什么地方。远根的学问和曼儿的针线活抛开不说,王嬷嬷的交际能力才让她瞠目结舌,才短短的十天。她老人家就和村里资格最老的董老头头、村长夫人以及李家两位族老夫人热乎得姐姐来、妹妹去的,连带的,也提点了云英不少为人处世的小窍门,让云英受益匪浅。
关平考上进士这事儿就是王嬷嬷第一时间带回来的,王嬷嬷也是从村长夫人口中才知道云英和关平家曾经有过那么几年交集,回来之后免不得就有些愤愤不平:“这关家小哥好没道理,按理说云英小姐你就是他们家的贵人,你没去他们家,关家母子可都吃不了一顿饱饭的。他能考上进士,那肯定是全心思都在念书上头,家里的事情难不成他那残废的老娘全做的啊?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王嬷嬷,切莫胡言。”唐卓然理了理胡须制止了王嬷嬷的愤慨,瞧了一眼一脸平静无波的云英,站在公平的立场上说道:“道听途说不足为信。虽然如今科考纰漏甚多,但进士也不是那么好中的,不管那位小哥品行如何,学问当是好的。”
“好的又怎么样?这等忘恩负义的人心肠怕都是坏的,指望这样的人做个好官,倒不如拿了刀抹脖子罢。”唐夫人别看着柔柔弱弱一个小老太太,性子还挺急躁的,也难怪身边要跟着个王嬷嬷帮着社交了,估计唐老太太也只适合在家里绣绣花教教几个女孩子大户人家礼仪什么的,按她的说法,这些东西甭管今后能不能用上,技多不压身。
唐卓然大抵是经常被夫人给噎习惯了,闻言只是摸了摸鼻子,转身拍了拍远根的肩膀:“咱们还是去书房,让爷爷看看你昨晚上写的策论。甭在这听些妇人口角。”
远根很听话的伸手扶了唐卓然,一老一老相携往后面的书房去了,唐老太太犹自对着后门哼了一声:“什么叫妇人口角,你可要和远根说好咯,像关家这小子这样的人就属于典型的见利忘义,君子之道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夫人,您也小声些,关家就是墙外头不远的那家人。”王嬷嬷不好多说,只希望唐老太太太的声音能小点,别闹得人尽皆知。
“罢了,罢了!你们一个个都嫌弃我说话直,我只是为云英不值罢了,要是霸着关家位置不丢,今儿我就能去帮她挣个正头娘子做进士夫人去。”唐老太太摆了摆手,左瞧右瞧云英姿色上头是差了那么些,想想家境,也难怪关平要舍了她去就镇上富户的女儿,要不是这份决绝,怕连京城城门都进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