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另一只空闲的手从衣兜里拿出了金属杖,眼看就要朝我指来,而就在那么一瞬间,我们身后的大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
我跟裘达尔同时停下动作,分开后各自往两边迅速跳开。
再一看,一把蓝色的剑插在了我跟他原本在的位置,而手握剑柄的正是本该在房里睡的正香的练红玉。但与之前都不同的是,此刻她的两手覆满了龙鳞,渐渐蔓延到了上半身,整个人看起来恍如与剑成就一体,发出淡淡的蓝光。
“要打架给我滚去别的地方——!!!”公主这一吼,全世界都安静了。
缓了片刻,我跟裘达尔慢慢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望向此刻正因为睡眠被惊扰到而杀气腾腾的练红玉,上下一打量她的新造型,最后又同时发出了一声愚蠢的——
“……诶?”
总之,煌帝国第八皇女练红玉的全身魔装在一个怎么看都觉得普通的夜晚完成了。
这真是可喜可贺。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是不是……太儿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任务完成~~我走了~~别太想我Q333Q~~~【挥挥小手绢~
☆、第17夜
其实我一直好不太懂裘达尔,每天都在皇宫里荡来荡去,不务正业,任性妄为,虽然我没有指望他能为国家人民做贡献,但也受不了他身为一国的神官整天不是在捉弄人就是在缠着人。
我想他大概就是新一代食米大虫的典型。
白菊听我这么说的时候,悠悠地叹了口气,她说要是可以的话,她真希望裘达尔永远当食米大虫。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懂白菊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此刻在我眼里,裘达尔依旧是闲得让忙碌的我觉得没蛋也疼。
这是我这个月第八次看到他笑嘻嘻地跟个墨发少年牵扯不清。
后者是个仍有些青涩的俊俏少年,面上覆了块面积不小的疤痕,左右眼深浅不一,嘴角下有一颗黑痣,正是煌帝国的第四皇子练白龙。
“喂,白龙,你到底什么时候去攻略迷宫啊?”裘达尔毫不顾忌人家正在认真地练刀,神不知鬼不觉地一把勾上了他的脖子。
白龙少年似乎已经习惯从裘达尔的嘴里听到这话,他停下动作后撇头看了眼那只勾住自己脖子的手,某种情绪在眼底一闪而逝,然后才回答道:“现在还不是时机。”
裘达尔显然不满这番托词:“诶~你的姐姐练白瑛在你这个年纪可就已经是迷宫攻略者了。”
练白龙没有说话,我看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没什么聊下去的好心情。
“现在的我,实力还不足以攻略迷宫。”
“嗯~?”裘达尔的尾音拖得很长,然后咧开嘴笑了,松了胳膊放开练白龙,“是这样的吗?”
“是的。”
“你这样可是会让你的母亲失望的,白龙。”裘达尔看着练白龙,似笑非笑。
“……”他没有说话,只是眸子垂得更低了些。
“嘛,你还是继续精进自己的武艺吧。”
裘达尔摊了下手,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趣了,转身走了,可是就在这么一瞬他的嘴角扬起,手慢慢悠悠地伸向衣兜里——
“或者我帮你呀。”
……帮?= =
躲在大树后的我眼皮一跳,脑袋里蹦出了白菊少女在被窝里病恹恹的样子,她临走还不忘一把抓住我袖子——
“请务必要好好替我照顾白龙殿下一天,尤其别让那个谁……咳咳咳……咳咳咳……”
是的,我不能让那个谁欺负小白龙殿下,就冲着白菊给我一天带三顿饭我都不允许自己这样袖手旁观。
我快步走上前,看准了他转身过来的瞬间。
“啊——”
我压着嗓子惊叫一声,身子往前一冲,手里的水壶顺势朝某人袭去。
裘达尔看到是我,似乎吓了一跳,手一顿,然后本能地往别上一转。我朝他一瞥,一个挥手又把水壶往他那儿招呼上去,他身手再快也还是被水淋到了。
“哎呀,神官大人您裤子湿了。”
“……”
“快,我来帮您擦擦。”我抽出怀里的帕子往他裤子上擦拭。
说起来,这裤子的裆真低。= =
所以,我一不小心擦过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啧,好像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手下的人猛地一震,我抬头恰巧看到他黑了的半张脸,说话的力度让我觉得他快把半口牙咬碎了——
“又·是·你。”
我缩回了手,捂住口罩,压低了声音:“不,不是我。”
“除了你,谁还会大白天戴这种乱七八糟的在脸上!”
“奴婢是感冒了,咳咳。”
裘达尔似乎还要说什么,但被一边的练白龙打断了,他一指从长廊尽头走来的宫人,看穿着是练红炎那宫的人。
“啧,我忘记红炎他找我了。”裘达尔抚了下头又撇了撇嘴,瞪了我一眼后转头对练白龙说道,“白龙,下次再来找你玩好了。”
他言罢便从我手里抽过帕子,边擦着身上沾湿的地方边向寻他的宫人那儿走去。
其实我很想问句那帕子是白菊给我做的,我很喜欢,他能不能用完还给我。
但是一想到刚才他牙痒痒的样子,我还是把话又吞了回去。
“刚才多谢了。”身边的墨发少年向我出声致谢,想来也是发现我刚才这么做的用意。
不过再怎么说这位都是一国皇子,对我这么个下人说谢谢,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忙摇了摇手,说着他实在是太客气了,一边在想这同样是皇子,这差距还真不是一般大。
“白菊生病了,所以拜托我来照顾殿下一日。”
“生病?”
“是的,不过是寻常的伤风感冒。”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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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短短半日的相处,我觉得练白龙大概是我在皇宫里见过最大的良心。
我所谓的替白菊照顾人,无非是收拾完自己搞乱的水壶后又端了新的过来,然后开始在边上看着练白龙练刀。
是的,少说也有两个时辰,他在烈日底下挥洒汗水,就连喝个水也是亲自来取的,都不需要人服侍。我看着看着觉得心累了,然后举起战斧表示由奴婢来陪殿下过两招吧,结果练白龙闻言后一改方才飒爽少年的模样,惊悚了一张俊脸,忙叫我快把利器放下,说什么女孩子不应该动不动就喊打打杀杀的,何况我也染上了风寒什么的。
我震惊了,这位殿下居然真的相信我刚才用来敷衍裘达尔的话。
自从出了迷宫,遇到的所有人都把我一妹子当汉子使。听到这番话的我,此时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于是,在练白龙执意让我在边上当壁画的义正言辞下,我终于放下了战斧,捧着水壶继续在边上乖乖站着。
可久了久了,我就坐下了。
坐着坐着,我就睡着了。
迷糊间,我好像听到有谁吩咐人替我盖上了毯子,我很想夸夸少年你真是太好了,让我摸个鱼都变得惭愧。
可是眼皮子太重,我最后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悠悠西沉,身边已经没有了皇子殿下,只有个年老得宫人跟我大眼瞪小眼。
他见我醒了,立刻笑得咧开一嘴黄牙:“你可真能睡。”
我摸了摸靠在树上有些疼的脑袋:“白龙殿下呢?”
“早半个时辰前就走了,白瑛殿下差人来找了。”那宫人说着从身后提了个篮子给我,“白龙殿下吩咐我给你的,这里面的白粥是让你带回去给白菊的,他亲自煮的。”
“哦。”这个皇子对下人真是好,居然还亲自煮饭。
“里面还有些外敷的药膏,是给你的。”
“诶?”
“你哪儿生痱子了吗?”他说着就伸手朝我脸上袭来。
我一惊,忙捂住了脸,口罩还戴得好好的。
该不会是我刚才睡觉睡得太奔放,自己把口罩掀了吧,看来也没其他人瞧见,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把白龙殿下给吓到。
那宫人见我反应比较激烈又忽然沉默了,收回了手也没再问下去,另外又叮嘱道:“总之这药效果不错,你记得生痱子的地方千万别挠,女孩子家要是留疤就不好看了。”
“我这样留不留疤都没差了。”
“啥?”
“没没没,我胡说呢。”
回去的时候,我提着练白龙给的东西,一路小步子迈得欢快。
这白龙殿下可真是个好少年,跟某个一天到晚不务正业的家伙完全不同,生了疤也无法掩盖的帅气,身份高贵定也多金,文武双全之余连饭都会煮,脾气好又没有架子,对下人都这么关怀备至,更不用说对待其他人了。
我想他大概就是新一代好男人的典型。
“好男人啊好男人,不过我心里已经有阿拉丁。”我耸耸肩,表示这等好男人我默默围观就行了。
“好男人?谁?阿拉丁又是谁?”
“白龙殿下呗。”自觉屏蔽后面一个问题。
我走着走着脚步一顿,刚才我是不是跟谁说话了?
我转头一瞧,那个谁就半挂在树上悠闲地抓着树枝拔叶子,竟凶残地把它硬生生拔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