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脸埋在他胸口的龚青岚,嘴角微微上扬,沉睡了过去。
——
陈府
齐楚婴穿金戴银,日子过的舒适惬意,就连脸上的疤,都被陈萧给的药膏祛除了。
看着铜镜里光彩动人的模样,齐楚婴脸上露出一抹娇媚的笑,却又透着瘆人的冷意。
龚青岚,你千方百计毁了我的脸,无非是不想我变成金凤凰。
可,那又如何?
她如今虽是妾,陈萧待她千依百顺,与那乡野村姑,行为粗鄙的李凤姣比起来,她更得陈萧欢心。否则,陈萧为何十有*,是夜宿在她的屋子里?
手摸向肚子,李凤姣给她喝的避子汤,她拢络了厨娘,全部换成了补药。若她肚子争气,一举得男,不但可以得到陈家产业,还能坐上夫人的宝座。
“小桃,你去知会夫人一声,我出府一趟。”龚齐楚婴拨弄着头上的珠钗,放下铜镜,整理着衣裳,将手递给小橘,扭着腰,妖娆多姿屋子。极为享受护卫如饿狼一般,散发着绿油油的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有一股莫大的成就感,填满她渐渐扭曲的心。
瞧,她青春奔放,美妙可人,陈萧怎能不对她倾心?
“姨娘,老爷说让您早些回府,他今夜宿在您房中。”小桃不一会儿,便喘着粗气,追了上来。
齐楚婴挑眉:“哦?夫人如何说?”
“夫人吩咐奴婢告诉您,好生伺候老爷,莫要怠慢了。”小桃吱吱唔唔的说道:“奴婢听说夫人……夫人有了身孕,方才被诊出来。”说罢,小桃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齐楚婴的神色,齐楚婴挥手,一巴掌甩在小桃的脸上,印下四个手指印。
怀孕?
齐楚婴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消化了这消息。脸上一阵扭曲,这个贱人不说不会下蛋么?怎得突然就怀上了?
震得发麻的手心,贴在了肚子上,眼底闪过狰狞。这贱人给她避子汤,却是自个怀孕!心底愤恨不甘,若是她率先生下陈府长子,那还了得?
不,不行!绝对不能给她生下来!否则,这辈子她都只能为妾!
齐楚婴似无头的苍蝇一般,在庭院里急行几步,眼底骤然闪过一道亮光。附在小桃耳边嘀咕了一声,露出一抹狠唳的笑:“我今儿个乏了,便不出府了。”风情万种的走进屋子。
晌午时分,陈夫人端着一碗汤药喂下突然病倒发高烧的继女,看着她烧的迷糊,大半数的药汁流了出来,脸蛋红得似熟透了的苹果,伸手一抹,一片滚烫。
陈萧站在陈夫人身后,一张国字脸,五官英挺。大约二十七,脸上却有着历经沧桑沉淀下来的睿智稳定。
“商儿如何了?”陈萧浓墨般的眉头紧蹙,陈商是他与亡妻生下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子嗣。
“奶娘说商儿贪凉,受了风寒,发了高烧。喂下药,却丝毫不见起色。”陈夫人心焦如焚,她知晓陈商在陈萧心中的地位。他信任她,将孩子寄养在她名下,可她却辜负他的信任,将孩子照顾得病了。
“去寻燕北最好的大夫给商儿医治。”陈萧果决道。
陈夫人立即吩咐丫鬟去寻大夫,不到一个时辰,便寻来五位大夫,可依旧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烫,人浑浑噩噩,说着胡话。
陈夫人心焦,摸着肚子,觉着这个时候告诉他,无疑不是一个好时机。怕有心人说她有了自个的骨肉,便是容不下前头夫人生下的孩子。
眼底闪过一抹黯淡,端着水,亲自为陈商擦身。
陈萧注意到她眼底的暗光,皱了皱眉,并不说什么。便避嫌的出了屋子,只听见两个丫头压低了声音,在回廊转角处攀谈:“听说侯府里的三少夫人,中了符咒厌魅之术,突然暴毙而亡。这是真是假?”
“哪里有假?听说宋祖皇后便是用道符做法事,触犯忌讳招致折寿灾祸,并且将灾祸诅咒在宋祖皇帝头上。皇帝当夜里身子不适,抽丝剥茧查出皇后,勃然大怒,当即降旨:皇后旁惑邪言,阴挟媚道,贬去庵庙做了道姑。还别说,这之后,宋祖皇帝便真的好了,并且禁止厌魅之术。”
陈萧鬼使神差的朝这方面想,孩子好端端的,怎得病得这样重?
“老爷,老爷,商儿吐了。”陈夫人急的眼眶通红,连忙呼喊着陈萧。
陈萧冲进去,便看到陈商不住干呕,呼吸短促,忙唤府医。府医却是摇了摇头:“说也奇怪,大小姐并不是感染风寒,这病来势汹汹,倒像是招了小人诅咒。如今,听天由命,大小姐挺过来,便相安无事。”
陈萧心渐渐的,渐渐的下沉,不由自主的想到方才两个丫鬟的话,沉吟了半晌,道:“来人,搜。”
“老爷……”陈夫人看着几个丫鬟在屋子里头四处乱翻,欲言又止。心底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忽而想到了今晨她不适,请了府医诊脉,恰好这时,齐楚婴的丫鬟来寻她问玉牌出府。难道她知晓自己有了身孕?
思索间,丫鬟在陈商的褥子下搜出了殡葬用的纸钱。床底下找出道符,还有扎刺着生辰八字的布偶。
陈萧看着这些个东西,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头,额头青筋鼓动,阴寒森冷的目光看向了陈夫人,道:“这是什么?”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
陈夫人心头发慌,当真是那个贱人栽赃给她!
“老爷,我也不知商儿屋子里藏着这等腌臜之物,快快拿去烧了。兴许商儿的病好了!”陈夫人脸色微微发白,陈萧的目光,摆明了是怀疑她。
陈萧冷哼一声,将布偶扔在陈夫人身上,失望的说道:“这匹醉仙颜府中只有你手头上有,还要如何狡辩?你三年无所出,我怜你寂寥苦闷,便将商儿寄养在你名下,奠定你的地位。如今,你……你干的什么事!她才五岁!你只要生下孩子,陈家的产业都是你的,你为何还是容不下她?”
不过是出一份嫁妆,竟是要了陈商的命!
——
齐府
齐少恒听说姑母来了府中,便叫‘卖’龚青岚的银子,买了些贵重的礼物,只剩下一半。便赶回府,进了大房。
路过葱郁的翠竹,隐隐听到红玉的声音:“大少奶奶求世子爷答应,让西域的质子给大少爷解毒呢。”
“那你为何还叹气?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
“你有所不知,大少奶奶与世子……唉,大少爷今夜毒发,正巧赶着解毒,必须寻一处静谧无人打扰的清静地儿,若有人突然闯入打岔,大少爷便有生命之忧。”
……
齐少恒听着丫鬟的谈话,心念一动,莫不是龚青岚与世子有染,便恳求世子救人?
心一沉,若是齐景枫治好了,自己如何能将他熬死,接手产业呢?
齐少恒边走边想,去了老夫人的屋子。
而龚青岚却是耍赖一般的躺在床上,浑身卷着被子,不让齐景枫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
“你先去收拾一般,你回来我就起了。”龚青岚浑身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凤眼,忽闪忽闪的盯着齐景枫。
齐景枫眸光微暗的扫过肩膀处,有一丁点的暗红。
龚青岚只觉得坏事了,目光怔怔的望着他的肩膀,那一处恰好是她睡去,左臂伤口裂开,渗出的血染红。
身子在被子里一拱一拱,将脸整个盖在被子里,过了半晌,龚青岚憋气憋得脸色通红,依旧只是露出一双眼睛,尴尬的磕巴道:“睡觉,你的手,压,压着我,我,我……”后面一句龚青岚说不出口,慢腾腾的把脸露出来,鼻子下,两条红色干涸的血痕。
齐景枫微愣,转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一抹红霞自他耳根慢慢爬上如玉的脸颊。拢在衣袖内的手指,骤然蜷缩,上面仿佛还残留她温软的触感温度。
看着他转身去了净房,龚青岚手指上沾满了血,摸了摸鼻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揭开被子,如她所料,鲜血浸湿了包扎的纱布,将裘衣染湿。
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戳穿。
不知他竟是敏锐如斯,若不是她丢了脸面,掐住了他的软肋,难以蒙混过关。
望着飘摆的帷帐,龚青岚再次叹息,怕是他以为自个*熏心了,压着他的手在胸口,还流鼻血……
二人收惙好,乘着马车,到了城南的宅子。
管家依旧早已候在门口,领着他们直接去了竹林里的竹屋。
齐景枫心里头疑惑,却是没有问她,打量着周边的环境。
竹屋里,桌上堆满了药材,正中间摆着浴桶,里面冒着热腾腾的雾气,浓稠的药汁,冒着泡翻滚。
齐景枫眸光一变,霎时明白她的用意。
“你中的毒,西域王子会替你解了。”说话间,红发如焰的宫陌钥端着一只碗进来。
“身体冷了,就坐进浴桶。”宫陌钥面无表情,话语依旧没有波澜起伏。
齐景枫脱去了外衫,想了想,对龚青岚道:“你出去守着,可好?”
龚青岚颔首,转身走了出去。
齐景枫脱掉了裘衣,裸露着胸膛,坐进了浴桶。翻滚的药汁将他玉白泛着珠光的肌肤,泡得通红,他却丝毫不觉得热。
身体内一股寒流,涌向了四肢百骸。毛孔舒张,寒气渗出,他身上覆上一层薄薄的银霜。药汁失去缓解寒气的效果,慢慢的,齐景枫身置万里寒潭,彻骨的寒冷使他身子倦缩着,紧紧的抱成一团,恨不得把全身的肉和骨头挤成一团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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