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颇为自豪道:“这是所谓的人品。”
“人品是什么?”
“哦,就是人的品格的缩略。”
“……”
我们踏入院中,琉珠已经从房间里迎了出来,见到我面色自然欣喜,见到曹丕,却还是唯唯诺诺的在院中跪了下来,一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曹丕只是淡淡道:“起吧,不用多礼。”
怎料琉珠却跪在地上并没有打算起来的意思,“大公子还是责罚琉珠吧,琉珠骗了大公子,对不起大公子的救命之恩,后来又背叛了大公子,本该以命赎罪的…”
“当初我救了你的命,此生便也没想过再让你以命报恩,既然逃都逃了,我若真想追究,你哪还能活到现在?起吧,今天是夫人提议要来看看你们,我不过是陪自己的夫人来探望夫人的朋友,你就不用这般拘礼了。”
琉珠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曹丕,半晌确定曹丕没有说笑,才转过脸来看我。我正想起步过去拉她起来,她的身边却蓦地出现一双白净的手。
墨竹将她拉起来,笑道:“都说丕兄不会追究的,你却不信,你看?如今不是亲自说了不追究了?”
琉珠借着墨竹的力道,颤抖的站起身来,沉吟刹那,道:“大公子和夫人快屋里请,我这就去沏茶。”
我忙走过去拉住她,“不用这么生疏,就陪着我一起进屋坐会吧,我也坐不久,过了晌午就该回去了。”
见我这么说,琉珠才点点头,“那也好,夫人和大公子都很忙,专程过来看我已经是忙里偷闲了。”
我观看琉珠如今的打扮,青蓝色印白花的碎色粗布衣裳,头上以同色头巾勒住发髻,俨然一副农妇的模样,虽然在府中的时候,是个下人,却是领班的,何时受过这等困苦,想到这,我鼻子一酸,道:“走走,咱们去里头说话。”
其实,我心中也晓得,宁做困苦清贫女,不做富贵府中婢的道理,做奴婢的再大的福气也是悲苦,日日要看着主子的脸色行事,稍有差池便遭受皮肉之苦,不得自由整日提心吊胆,可是看到她这个模样,我又忍不住为她伤心,可见这世上实在没有两全的办法,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婢子不愿意出府了。
曹丕当中和墨竹在外厅喝茶,英儿已经放到内室里去了,带过来的衣物也已经吩咐小厮去收拾妥帖。这才拉着琉珠到了外面的院子里,撇开屋里的一概人等,她握着我的手不放,说了些这些年的生活,说是墨竹一直没有亏待过她们母子,平日里墨竹也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算得上认识的邻居,却在去年的时候死掉了。
女人到了一起,总喜欢说些命运无常的话儿,彼此悲叹彼此的苦楚,却又都找不到如何安慰的话语。直到两厢无言,已经是日入中天。
良久,她忽然开口道:“夫人,阴姬最近怎么样?”
“她很好,只是前几天突然跑来跟我说什么要浪迹天涯的话儿,我寻个由头暂时压下了她的想法,可是,却不一定能留得住她。”
“既然这样,夫人就放她走吧,她留在府里触景生情,只怕更加难过。”
“你也劝我让她走吗?你不知道她早已经没了亲人,我若让她走了,便是任她自生自灭。”
琉珠望着我,欲言又止,沉默一阵,幽幽道:“总好过让她呆在府中,若有一日做了对不起夫人的事情,琉云九泉之下,只怕也不会瞑目了。”
我不知道琉珠何来此话,疑惑道:“阴姬怎么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呢?你何出此言?”
“没什么,没什么。”琉珠别过头去,站起身来低声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去收拾收拾,给夫人带上些自家产的瓜果菜蔬,夫人也该回去了。”
我再问,她却不再答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丕说近来繁忙,冷落了夫人,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近期打黄打非,脖子以下的动作不让做了。如今,补给夫人可好?”
甄宓回他:既然因为打黄打非脖子以下的部位不能有所动作,还是早些睡觉吧,免得因为这事被人无情举报,亲妈被投诉,我们被锁文,得不偿失的。”
阿丕相当不要脸的邪笑:不怕,咱亲妈又不会写脖子以下的部位,丝毫不耽误咱们脖子以下的部位运动。
收藏呢?订阅呢?某亲妈大半夜的哭瞎了,我更新的意义是神马啊?
第102章
琉珠执意留我和曹丕用饭,正好英儿也未醒,我们也就答应下来。
回府的路上我将琉珠今日的反常说与曹丕听,曹丕不以为意,只说想必是琉珠担心弟媳罢了,劝我不用担忧,若是阴姬执意离开,多给些盘缠便罢。
听他一说,我觉得甚是有理,也就没再说话。
小半月有余
都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院子里的景色依旧如几年前的初春,柳枝刚犯了新绿,还透着鹅黄色,我依旧如往常一般半倚在榻上看书,晚晴在一旁修理葡萄枝子。
阴姬的事情好不容易才劝下来,勉强将她留在了府里,这件事说起来还真是要谢谢郭照,若不是她好言相劝,只怕是阴姬必然要离府而去,想着既然欠了郭照这么个人情,以后便姐妹之间多多走动走动,寻个时机好好地谢谢她。
正想让晚晴去帮我拿些个熏香来凝神,倒是听到了曹休的声音。
“要我说啊,今次父亲既然邀请了文武大臣一并过去,大哥应当借此机会当着众朝臣的面狠狠的挫挫子建的锐气。”
“休得胡说!若人人像你这般没有脑子,只消的把把柄往人手里送,白白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不说,早就连性命都搭进去了!”
曹真甩甩袖子,冷冷的斥了曹休一顿。
我忙起身,对他们三人道:“这又是怎么了?怎么一进府来,就争吵啊?”
曹丕走过来搀着我,笑道:“都这么些年了,你还不知道他们俩?平素里最是爱拌嘴,若真是遇上性命攸关的事情,倒是舍命相救的。”
我也附和道:“哪里会不知?他们二人兄弟情深,难不成不是你的福气?”
“还是嫂嫂会说话。”曹休大大咧咧坐在榻上,随手捏了两粒花生,道:“嫂嫂,我是个老粗,不知道两位哥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们也不愿意告诉我,我还是觉得,要挫挫…”他喝一口水,“措措子建的锐气。”
“既然丕郎他不愿意这么做,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虽然我猜不到,不过,丕郎和曹真两个人的心思,连我这个女流之辈都信得过,你难道还信不过?”
“哎,嫂嫂你这话可是冤枉我了啊,我什么时候信不过他们过?算了算了,反正我要跟典将军校兵,也没空过去。”
“校兵?”我疑惑的看看曹丕,“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铜雀台已经建成,父亲采纳我们的建议引来漳河的水,做了人工河,正打算操练水师。所以,典将军受命要点将校兵,曹休也去。”
我点点头,“那你和曹真又是?”
“父亲七天后要在铜雀台举行祭天仪式,文武大臣随行,我和曹真也去,祭天之后还要陪父亲赏游。”他顿了顿,又道:“家中的女眷若有想去的,也可以禀报司天监,核对了生辰之后,若不予祭天相冲,也是可以随行的。我已经把你和英儿的送过去了。”
“那郭妹妹的呢?”
“哦,也一并送过去了。”
“那就好。”
曹真笑了笑,道:“嫂嫂,这次想必子建的嫡室也要去,到时候可有好戏要看了。”
既然曹真这么说,我自然不会以为他是随便说说的,便笑道:“为人傲慢却是是该惩戒一下的。”
“这次可不是单单惩戒那么简单,这事不用二哥亲自动手,我自然有办法要她跪着给嫂嫂赔礼。”
其实,我心中对崔芣并无怨恨,左右也不过是在争风吃醋罢了,崔芣自幼被卞夫人宠着,性子骄纵也并非大错,人之初性本善,若小的时候没有这般宠爱,规规矩矩的教导,不至于如此,偏偏是长辈的宠爱致使如此,到头来却单单怪她一个人委实有些不公。不过,既然曹真敢这么说了,一定是曹丕暗中应允了的,我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崔芣,伤了我们夫妻间的感情,也便由他去吧。
见我未答话,曹真明了的挠挠头,对曹丕道:“父亲为我指了桩婚事,我现在正头大着呢,哥哥你就一点意见都不发表一下?”
曹丕已然在石凳上坐下,捏了盏茶,听曹真话锋一转,唇角挂笑道:“我能有什么意见?左右是你娶亲,你若心中放下了那个人,我看也没什么不好,就此娶了亲也好定下性子来,为曹家开枝散叶。”
“我…”
“你什么你?”曹休索性将桌上的花生整盘端在手里,一粒一粒的吃着不过瘾,用手抓着吃,不过一会儿,盘子已经见底,听到曹真在谈论婚姻大事,终于找到了自己能插言的话题,“我看那个大乔你也别惦记了,上次去江东夜里潜进孙策府上,结果人家根本就不鸟你是谁,也不过是救你的时候不知道你的身份,若是知道了,不定背后捅你一刀子,让你去见了阎王,你哪还回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