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风还是默然不语。
胭脂有些担心,或许也觉得无依,映桥走了,这里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便道,“我留下来照顾他吧!”
有些祈求的意味,听在朱邪子御耳中,有些郁愤,“你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别忘了你的身份,伺候那是丫鬟的事情!”说着一把拉起她的手,脚步迈开。
胭脂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挽风淡淡而笑,压抑的咳嗽之后垂下了眼睫。
她被他拉走了。他看着那空荡荡的房门,儒雅的脸色竟然也浮沉起几分邪佞来……
……
…………
是夜。
朱邪子御一袭单衣站在庭院之中,仰望着天空星光点点,自然还有伫立在流云薄烟之中的流云楼,若是此刻她也未睡,或许也会在顶楼眺望,却不知道她希翼的视线会落于何处?
忙忙碌碌的搜索,他已经好些天没去看她了,因为不愿意她老是心心念念着挽风,于是便又将她锁回了流云楼。那个地方,只属于他的私人之地。
脚步犹豫,分明想去的,可是却又踟蹰着不敢前去。早已没了最初的心境,尤其这个时候想起她,身体有种紧绷的疼痛,他先要她……
深吸了一口气,摈弃脑中那些旖旎的遐想,稍稍平复胸口的躁动,这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低唤,“王爷!”
他转身,看到了萧落雁艳丽的脸庞,依然还是浓浓的妆容,有时候他在想,一旦她洗去脸上那厚厚的污痕,他是否还能够认识她?“什么事情?”
萧落雁妩媚一笑,声音娇娇软软的,“妾身知道王爷这些天日夜劳累,忙碌的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于是乘着今晚王爷在府中就来探看一下,这是妾身亲自炖的参汤,王爷喝了它提提神吧。”
朱邪子御只是低低应了一声,“放下吧!你有心了,本王待会再喝。”
萧落雁有些不忿,却还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盘子,再回头看他的背影,心底顿时闷气横生,因为知道他的心始终还是在那个女人身上……
可是生气又如何?那种无力感觉越来越浓,让她觉得跟着他以后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陪伴她的只有寂寞孤独,她的美艳、她的柔情、她的诱惑用在他身上,就好像是力气打在棉花上消失无踪,这个男人,分明就是一块不近人情的寒冰!
唯独,他只对她的女儿关心,唯一几天的亲昵也不过只是因为女儿的缘故……
不禁扬起笑脸,然后温和道,“王爷,那映桥的配药果然有效,萱儿的烫伤伤口愈合的很好,若是继续再敷用,应该可以让她恢复本来面貌的。”
朱邪子御点点头,“那就好。这些天你要格外小心照顾她的饮食,该忌口的绝对不能让她吃。”
萧落雁点点头,“萱儿也算是命大运气好,像大皇子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福气,万一……”
朱邪子御不禁皱眉,“你想说什么?”
萧落雁十分厌恶他此刻的眸光,如此犀利,好似要将自己看穿,又或许,他一直都是用这样的视线看自己的,丝毫没有一丝信任。有时候她不禁在想,他是否早就知道当年那个与他***愉的女子并非自己?可是不是,如果他真的知晓,如今她们母女也不会那么安然度日……
心中有怨怼,她似状关切问道,“忠言逆耳,妾身只是不希望王爷越陷越深,萱儿的事情已经是一个警告了,如今小皇子再受劫难,事事箭头皆指向王妃,为何王爷只是一味袒护,丝毫不引以为戒呢?”
朱邪子御眉间沟壑深深,那深沉的视线好似将她重新审视一遍。
这让萧落雁一颗心莫名悬吊了起来,不由地有些忐忑道,“王爷,忠言逆耳……妾身也是为了你好,若是大皇子一事是她和歹人里应外合地勾结,就是利用王爷对她的痴迷,尽做一些恶毒的事情,只怕到时候王爷被她陷害,就会后悔不迭……”
朱邪子御静默不语,只是冷眼看她,看得她不安,看得她躁动起来,他这才冷冷道,“本王以为你身居院中,只是照顾孩子,没曾想你对这些事情都那么了如指掌,那么本王携大皇子出宫游玩,想来你也是知道的吧?”
萧落雁后退了几步,“王爷,妾身只是听说……妾身只是关心您……”
“听说?本王不认为自己教导出来的属下都是长舌妇,拿隐秘的事情四处乱说,除非有心之人有心安排之……你说,本王是不是该彻查此事,免得其中有奸细内鬼,到时候本王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落雁急切地想要掩饰心虚,不禁又垂泪楚楚,“王爷你为什么要怀疑妾身?好歹我们夫妻五年,虽然一直未追随你身边,可也为你教女儿守空闺,无怨无悔。那个女人凭什么一出现就抢走你所有的宠爱,为什么你对她的信任远比我和萱儿要多得多?难道在王爷心中她的分量真的要比我们母女重得多吗?王爷……”
她嘤嘤啜泣起来,低低的声音萦绕在寂静夜色中,好似十分凄凉。可惜,他听不出来其中有几分哀伤,或许只有不甘,甚至有些做作……
或许她向来如此,或许改变的人只有他,这些时日的相处,让他更加厌恶她,其实从最初开始,他就是不喜欢她的。有时候在想,那一夜真是一个魔咒,不解当初为何沉沦至此……
回头,眸光扫过流云楼,心底凌乱再起,感情的事情,果真是理不清道不明……
萧落雁只觉得自己的楚楚可怜久久得不到回应,再看他,原来他的心又飞去那个女人身上,嫉妒蚀心,怨恨滋生……
“王爷,今日你若是不听我好言相劝,他日你一定会后悔的!”若说是一句劝慰的话,更多的是一种咬牙切齿的警告吧!
朱邪子御更是不耐,“你若是非要提起此事,那么也好,我原来想要问问你,这些年来,你究竟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萧落雁一怔,“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你为何不自己去问问?本王不追究,那是因为她还是个孩子,而起若真的要追究错误根源,那么错的人第一个便是你!”一个孩子,不论怎么守口如瓶,只要他动动脑子旁敲侧击,很快地就可以问出根由。
“萱儿她说什么了?”萧落雁心底懊恼,她分明交代过不许她说真话的,难道这就是他这些天也忽视了女儿的缘故吗?
“你在担心什么?还是很害怕她说了实话?”朱邪子御冷淡道,“孩子的错或许不算错,但是知错不改,大部分的原因该是归咎教养之人。本王自认也有错,都是本王常年不在她左右,才导致她如此偏激极端骄纵的性格。但是你确实不适合再教养孩子了……
闻言,萧落雁急了,“王爷,难道你要把我的女儿送给王妃抚养吗?我不从,我抵死不从!那是我千辛万苦才生下的孩子,你不可以将她从我身边带走,更不可以将她送给别的女人,不然我也不会瞑目的!”
“由不得你做主!你回去好好悔过,顺便收一收你的心吧!或许过些时日我会让你看看萱儿,甚至再把萱儿还给你的!”他已经决定了。
萧落雁大哭,“不要不要!”扑上前去想要抱住他哭诉,却被他有意识地躲过,她踉跄着扑倒在地,抱住了他的大腿,“王爷,你好狠的心啊!难道你真的忍心拆散我们母女吗?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我知道,一定都是那个女人进谗言,王爷,你不可以……呜呜呜……萱儿她是我的命根,她从小到大都是跟我在一起,没有我,她一定会不习惯,晚上一定不会自己睡觉,若是你把她送给了别个女人,万一她被打被骂一个人受苦……呜呜呜……王爷……”
“够了。”朱邪子御一脚踢开她,只是摆脱她,不至于踢伤她,“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无可更改!本王不会让萱儿受苦,也不会让她再被你荼毒的!你回你的引凤阁好好闭门思过,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能迈出阁楼一步!”
“……”萧落雁说不出的恨,可是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回了引凤阁……
回去之后,心思转了一夜,终于决定……
……
…………
已经是凌晨了,整个九王府陷入了最安谧的时刻。
朱邪子御在书房中,此时,房门轻叩声响起,他低低道,“进来。”
一侍卫进门,然后禀告道,“王爷,侧妃一个人从王府后门出去了。”
朱邪子御闻言,有些波澜不惊,或许早已料到了如此接过,只是淡淡交代道,“跟上去,好好盯着,回到报备一切。”
“是!”侍卫闻言遵命退下。
看到侍卫退了出去,随手将房门带上,朱邪子御从檀木椅上起身,揉揉眉心,如今的他,依然在等待。
已经差不多几夜无眠了,睿儿的安危他急在心中,不仅因为他是大皇子,更是因为他是他的……
前尘往事不想回首,可是过去注定了现在,现在注定了将来,有些牵系,无从更改。
心情瞬间又浑浊了起来,他推开房门,看着东方天空那一点点晨曦,一点点希望……
流云楼也更加清晰在映入他的眼中,心情微带了一丝彷徨,脚步有些不由自主,不知道现在的她,究竟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