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狄沉吟片刻,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陈昂愣了下,只因为朱云狄的答案很出他的意外,他迟疑片刻
,才朗声答道:“是。”
朱云狄从食盒中又抓起几粒鱼食,缓缓投了下去。
一抹夭红的影子从书阁中转出,声音清清淡淡,“为什么不接姐姐回来?”
朱云狄面色阴郁,盯着池中的几尾金鱼出神。
“是因为不确定她心里是否有了别人吗?你该知道东厂是什么地方,那是连魔鬼都恐惧的地狱,不管怎样,姐姐不该待在那里。”木水泽继续说道。
朱云狄仍旧没有答言,良久,他才回头看了木水泽一眼,“她是我的女人,东厂不敢耐她何。”言罢,转过身,大步离去。
木水泽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事,眼睛渐渐明亮起来。惊蛰,他说过,要在惊蛰完婚,所以姐姐一定会在惊蛰之前回来,我真是急晕了。
......
赵王府。
天色渐暮,日影西斜。
赵王显得兴致极高,呵呵笑着,一脸慈祥,“狄儿,来,与父王下一盘。”
朱云狄缓缓走到棋枰前,盘膝在赵王对面坐下,“刘公公许了父王什么好处?”
赵王愣了下,笑呵呵的放下一子,“狄儿,一个伺候人的奴才,会有什么好处?你也太高看他了。”
朱云狄捻起一颗白子,稳稳的落下,“狄儿觉着他伺候的不好,想换个好的。”
赵王哈哈一笑,又洛下一子,道:“狄儿可是有中意的人选了?”
朱云狄缓缓摇头,“暂时还没有。”
赵王一边思索棋路,一边道:“那就先留着他,找着合适的,就换了。”
朱云狄淡淡道:“谢父王。”
赵王盯着棋盘看了会,呵呵笑道:“几个月不见,我狄儿的棋艺又精进不少啊。”
朱云狄谦恭的说道:“多谢父王称赞。”
赵王拿着颗子,在手里掂来掂去,久久不落下,忽然一拍脑门,道:“狄儿,你瞧父王这记性,不服老真是不行了,我说总觉着有个什么事要告诉你,总也想不起来,事情是这样的,江湖传言,上古五行法阵中的水灵,已在滇边桃花镇出现了,要不你率锦衣卫前往,替朝廷立此大功。”
朱云狄握着棋子的手稍稍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眯着眼笑了笑,“好啊。”
赵王又落下一子,忽然皱起了眉头,“狄儿,怎么不见你的王妃随你前来,莫不是路上颠簸,身子不舒服,若是有不适,记得传御医,别耽误了你们大喜的好日子。”
朱云狄低头盯着棋盘的双目渐渐暗沉下去,看来,父王果然已经知道了青儿的下落。
良久,朱云狄抬起头,微笑道:“青秋她身子确实有些不适,不过已吃过药了,父王请放心。”
朱云狄这样回答,一方面
明白无误的告诉赵王,青儿确实出了意外,同时也是表明,他一定会救出青儿。
赵王轻轻拍着膝盖,“那就好,那就好。”
此刻,父子两个,互相试探,互相较量,各怀心思,芥蒂已越来越深,但是赵王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他认为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儿子,他心里筹划着,只要能让儿子对那个女人死心,以后的大计,指日可成。
可是朱云狄是怎么想的,却没有人知道。
......
傍晚时候,正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五宝斋一天里最鼎盛的时候,宾客如朋,络绎不绝。
“现在用你的时候到了。”朱云狄嗓音沉沉,面无表情的说道。
一个身穿黑袍的汉子跪在他身后,恭敬的道:“王爷请吩咐。”
“滇边,桃花镇,水灵。”朱云狄平平的说出这几个字,转过身,“你先去,我随后会到。”
“是。”黑袍人身形一闪,已消失在窗外沉沉的暮色中。
朱云狄望着窗外,夕阳最后一丝余晖终于消失,夜,又一次降临,而他等的人,也已经到了。
门没有关,虚掩着,魏扬推门而入,愣了下,眼睛才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外面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这里仿佛已被遗忘,漆黑,冷清,孤寂。
“原来是王爷。”魏扬看见朱云狄,还是有些意外。黄昏,他收到一封奇怪的书信,没有署名,只写了时间,地点,约他来此见面。
朱云狄随手一指,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自己先在桌旁坐下,“我想你已经猜到了青儿的下落。”
魏扬一时琢磨不透朱云狄心思,沉吟片刻,实话实说道:“不错,我们准备今晚动手救人。”
朱云狄略点了下头,“青儿的安危,交给你了。”
魏扬一时有太多疑问,困惑的望着朱云狄。如果说救人,他身为王爷,就是说上一句话,也会比他有用。
黑暗中,朱云狄的眸子中竟然有一丝彷徨,他沉默一会,苦笑道:“锦衣卫被东厂渗透,我猜没有父王,刘公公做不到,我下午去见父王,青儿落入东厂手里,是他默许的,看来,他真的跟刘公公在一条船上了,我不知道他们许了彼此什么,但是显而易见,他们不想我与青儿成婚,如果我出面救青儿,不好说他们会真的对青儿下手,你瞧,我身边已经没有可信之人了。父王还告诉我,五行法阵的水灵已重现人间,东厂的消息一向是最灵通的,我想这个是刘公公告诉他的。”
只因为有爱,才会有忌惮,才会束手束脚,这一点,魏扬很清楚,也很能体会朱云狄此刻的心情。
魏扬沉思片刻,起身道:“你放心,青秋是我朋友,我会救她出来的,
每个人都会有孤立无援的时候,王爷能在这个时候选择信任魏某,是在下的荣幸。”
朱云狄嘴角抽了抽,笑的十分苦涩。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如此无奈,有一天,他也会无法保护想要保护之人,反而需要借助于别人的力量。
魏扬又道:“周大人现在就在楼下,魏某把他交给王爷了。”为了保证周大人的安危,魏扬与他片刻不相离。
朱云狄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一幅卷轴,递给魏扬,“这个是东厂大狱的地图,机关,暗器,卡哨,巡防的分布都已标识出来,另外特别标注的几处牢房,是可能性最大的。”
魏扬惊喜的接过卷轴,打开仔细看了一番,赞叹道:“比我们自己绘制的详尽多了。”魏扬卷起地图,拱手道:“告辞了。”
朱云狄略点了下头,没有说话,目光却落在了魏扬腰间挂着的竹笛上,朱云狄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窗外,一轮孤月,正浮上树梢。
☆、此道今人如弃土
月如钩,霜似雪。
苍穹若墨,笼罩着大地万物。
东厂的大狱对于魏扬来说并不陌生,魏扬身轻如燕,以夜色为掩护,飞掠过连绵的屋宇,轻身落在一条暗巷里。巷子的隔壁,就是东厂大狱。
东厂大狱守卫森严是出了名的,用于关押囚犯的监牢因为防止劫狱跟施刑,都在地下,里面阴暗潮湿,虫蚁横行,外面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不过魏扬早已不是第一次来,对付这些自不在话下,倒也轻车熟路的紧。
外面的牢房里并没有他要找的人,他只能去朱云狄标注的重点地方,当然,那些地方的防卫就更严。
一路机关暗器,魏扬顺利避过东厂的耳目,终于在一间水牢里找到了沙中飞。
虽已冬去春来,天气仍旧是严寒刺骨,这水牢中的滋味,自不会好生受。
魏扬趟水进去,解下绑在当中木桩上的沙中飞,他被关押十余日,严刑拷问之下浑身是伤,骨瘦如柴,额头滚烫正发着高烧,双腿却极冰凉,被泡的又白又肿。
总算摇醒了他,沙中飞睁开浑浊干瘪的双目,眼神虚无恍惚,声音更飘忽,“老魏,是你吗?我又做梦了。”
“小飞,是我,我是来救你出去的,青秋呢?”魏扬眼中是深深的痛与殷切的等待。
沙中飞摇了摇头,“我跟木一剑一起被抓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你快去救她,她有孩子,禁不起这样的折磨。”他用尽力气说完这一句,又晕了过去。
“孩子?小飞,小飞。”魏扬压低声音喊着,满腹疑问,可是沙中飞歪在他怀里,再也没醒来。
魏扬寻思,难道青秋被关在了别处?他迅速决定,先带沙中飞出去,再回来找木青秋,因为沙中飞的情况等不起,再耽误,只怕就活不下去了。现在的情势,能救一个是一个。
......
“卑职参见王爷。”陈昂恭谨的向朱云狄行礼。
朱云狄手中握着擎天剑,目光一寸寸在剑身上移过,最后落在了剑身一侧那道淡淡的水纹上,声音平平的答:“起吧。”
他回京之后,擎天剑由赵王经陈昂之手转交给他,他这还是第一次仔细看,却看到了异样,很奇怪的异样。他问过锻造的技师剑身上那块凭空出现的水纹,锻造师父答只可能是被比此剑更硬的东西磨砺形成的。
世间比擎天剑更坚硬的利器不多,其中之一就是圣上的尚方宝剑,可是,是什么原因会让赵王做出不惜用尚方宝剑在他的擎天佩剑上磨出一块水纹这样大动干戈的事呢?朱云狄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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