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歌轻抚着隆起高高的腹部,不冷不热:“静妃可有什么反应。”
卷画娥眉紧蹙,似是忧心道:“闻言静妃娘娘整日郁郁寡欢的,大有自暴自弃之意,人亦瘦了一大圈儿,如此下去,莫说是腹中胎儿了,只怕静妃自己的性命也难保了。”
“皇上驾到!”正说着,外头便传来吴良辅一嗓子。
卷画赶紧将陈慕歌扶起,朝着正殿去,陈慕歌眼中悲伤,声音竟有几分凄凉:“终于,还是来了。”
一袭明黄,面庞俊朗,五官宛若精细雕琢的白玉,很是精致。陈慕歌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笑得灿烂明媚,愈发圆润的容颜甚是艳丽,显国色天香。
因着怀了身子的缘故,便只得虚福道:“妾身恭迎皇上。”
皇帝脸上的笑意甚浓:“这两日便要生了罢,你可得小心些,可莫要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陈慕歌笑颜道:“谢皇上关怀,妾身自然会小心。”
皇帝抬手拉着陈慕歌,甚是温柔道:“你这性子,素来燥的很,又好动,甚是让人担心。”
明明眸中深情款款,却让陈慕歌愈发的不安,温柔深情下的杀机,谁又能料到呢!她许是在赌,赌皇帝心中是有她的。噘嘴道:“皇上惯会取笑妾身,妾身又不是孩童,怎会好动。”
皇帝抬手抚了抚女子脸庞,道:“你这性子啊,就是像孩子,什么事都挂在脸上,不似旁人那般矫揉造作。”
陈慕歌笑得有些调皮,拽着皇帝那明黄的衣袖,摇摇晃晃道:“谁矫揉造作了!皇上素来不是喜欢那些个贤惠之人么?怎的现下又嫌人矫揉造作了。若是去了一趟旁人宫中,又不知是哪般光景了。”
“朕就喜欢你这率性,想必你诞下的孩子亦是同你一般率性,真希望这孩子快些出生。”皇帝言语间满是期待,可眼中却是淡漠的。
陈慕歌皆是看在眼中,暴风雨之前,他到底还是给她几分柔情的,梦未破,她还能自欺欺人。
皇帝眉眼是那般柔情,可他的目光却是冰冷的,她怎会看不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凤眸笑意浓浓,轻靠着皇帝道:“皇上,今晚便留在这里陪妾身好么?”
福临眸中温柔,拉着女子朝着里头去,道:“好。”
踏入内殿之时,陈慕歌的心是颤抖着的,如今她似乎已无用处,多年传递假消息,如今吴三桂显然已对自己起了疑心。然福临,似乎已开始怀疑珠玑的死,开始怀疑静妃之所以会知晓当年之事,个中必有自己的掺和。
菱花扇门关上之时,伴着吱呀声,皇帝脸色逐渐阴沉,甩开握着女子的手,眸光如利剑,直视女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故意让静妃知晓的!”
自打爱上他的那一日,她便知晓自己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不曾想过来得这样快的。即便是来得快,她想,他也该是痛苦的,不愿要了她性命的。
如今他确是痛苦,只是,这般的痛苦,却是因着另一名女子,果然,他心中的人还是翊坤宫傲雪寒梅一般的女子。
即便心知肚明,陈慕歌却还是故作茫然:“皇上,您说什么?妾身不明白!”
话还未落,便只听得啪的一声,陈慕歌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方才在外头,他是隐忍着的,然踏进内殿却再没能忍住,彻查多日,原来,当真是她陈慕歌告知了静妃当年之事,且还利用吴良辅。
静妃的异常,他早便有所察觉,但到底她心中是在乎他的,因此并未提及,那日忽变了脸,他便有所怀疑。
怒容满面,一把将眼前的女子掐住,恶狠狠道:“朕念你曾诞下皇长女,现下又怀着身子,便不予计较你奸细的身份!留你性命!你却不知好歹,竟挑拨朕与静妃的关系!”
殿中的争吵声让外头的宫人有些莫名,皆是面面相觑,诚惶诚恐的,却没人敢进去。皇帝的性子,他们素来是知晓的,若是惹的不高兴了,随时要了性命都是极有可能的。
“皇上,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我为了传假消息,为了让吴三桂不起疑心,我将自己伪装得天真烂漫,在这后宫中只求得庶妃之位。我为的是什么!只望着您能多看我一眼,可是,自从那贱人复宠,你便再不那般喜欢我了!帝王本就是如此,可凭什么你要对她那样好,你说过你只喜欢我的!你说过,旁人什么也不是!只有我在你心上的!怎的,如今我成了弃子,只得是让她伤心了,让她难受了,你便要我的性命!是不是!”陈慕歌眸中绝望,她从皇帝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柔情,一次次的自欺欺人,却在这一刻彻底瓦解。
福临怒火万丈,几乎是暴吼:“她是朕的妻子!岂容你随意辱骂!”
陈慕歌凄然笑着,泪珠连连,眸中却是怨毒:“呵!不过言她贱人,皇上就这样生气,可见,您是多在乎她?可她却是恨透了你,恨毒了你,恨不得你死!”
福临心中一阵抽痛,静儿她是恨透了自己,可这都是因着眼前的女子,若非她出言挑拨,设计静儿前去听信,亦不会如此。步步逼近,有力的大手掐住陈慕歌,恶狠狠道:“你,你怎的这样恶毒。”
陈慕歌满眼的泪水,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却似强忍着,咬牙道:“恶毒!这世间最恶毒的人便是皇上你!若非你自己作孽,我说了什么,静妃亦不会有所动容的。说来,原也是因着她心中没有你罢了!你以为,她是爱你的么?她爱的,不过是皇上你的权力罢了!她爱的不过是你能给予她哥哥的地位罢了。你以为她爱你,她若是真心待你,又怎会轻易相信了我的话,那般质问于你!她若当自己是你的妻子,又何故因着当年那些个事儿就与你决裂!她心中的人是谁,想必皇上你比谁都清楚,只是你一味的逃避罢了。”
福临身子颤颤,怒火弥漫了他的心,狠狠将陈慕歌推开,几乎是咆哮:“你胡说八道,你以为朕会相信么?你这毒妇!”
一袭红衣,痛苦不已,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捂着腹部,只见血色蔓延,皇帝这才惊道:“来人啊!”
顺治十四年十一月,庶妃陈氏诞下皇五子常宁,因着大出血,诞下皇五子便撒手人寰。帝悲痛欲绝,命储秀宫一干宫人皆陪葬,陈氏入孝陵。
翊坤宫中,女子朱唇微勾,神色间似是讥讽:“皇上可真真是好手段,除了陈氏,这表面功夫倒也做得甚好,顺道儿的将知晓内情的宫人一并铲除了个干净。皇上的薄情,臣妾算得是见识了,不知哪一日,臣妾便会落得同陈氏一般的下场。皇上……想好了哪一日要了臣妾性命么?”
心下烦乱,闻言静妃近日愈发的清瘦,他终究还忍不住前来,将将入寝殿,昏暗的烛火之间却听她说了这么一番伤人心的话。
福临平日里皆是一派的文人模样,墨香染了整个紫禁城,却也是人人畏惧之,帝王的喜怒无常,素来是旁人捉摸不透的。
帝王的尊严,亦是不容践踏的,孟古青句句刺痛福临,字字践踏帝王尊严。
福临面目冷冽,欲开口怒言,却又隐忍,端起桌案前的膳食,冷言:“你是用是不用。”
原本是想强忍着,得了机会刺杀他,但却还是忍不住,纵身而起,挥手将福临端着的瓷碗摔了个粉碎,碗中呈着的膳食洒了满地。
孟古青狠狠瞪着福临,似乎巴巴的望着他发火,紧接着便要了她的性命。
然福临却是并未如她所料那般怒不可遏,面色如霜,深邃的眼眸平静如水的看着她,声音冰寒入骨:“你若是喜欢摔便摔,旁人皆以为是我摔的。”
明明的冷得刺骨,她心中却还是有些触动,已然是这般了,他为何却没发火。泪水夺眶而出,开口却是恶言相加:“怎的,帝王的尊严去哪里了!呵,你以为如此我便不会恨你了!你以为我会感动!旁的我皆无所谓,可你谋害了我父王,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想摔碎的可不是瓷碗,而是你的命。”
福临并未理会她,只将桌案上的茶碗递到她眼前,不冷不热:“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来,这里还有。”
孟古青凤眼怒瞪,狠狠的便将茶碗摔在那青石墁砖上,剧烈的瓷碗碎声回荡在整个寝殿中。外头的宫人皆是惊得一身冷汗,夜深之时,外头是一片万籁俱寂,因此在翊坤宫外,亦是能听到里头茶碗破碎的声音。
福临继续将另一茶碗递至她眼前,并未再言语。孟古青依旧是瞪着福临,眼中饱含着泪水,身子颤抖得甚是厉害,泪珠划过脸庞:“莫要这般虚情假意,我不过是个棋子,如今只得是弃子,你不肖在我身上费功夫,也让自己难受。”
她的反应太过明显,昏暗的烛火间,他依是看透了她的心,她恨他,可却也爱他。若不然,又怎会这样痛苦。
高大的身躯,忽将女子抱住,任其如何挣扎,皆是死死抱着。轻抚着女子青丝,脸上痛苦不已:“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折腾自己好么?就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你也要好好活着!”
他威胁过她,可她却不在意,或许并不是不在意,而是因着她太聪明,聪明到知晓他如今动不得她三哥。见着她日益消瘦,整日郁郁寡欢,将自己折磨得病病泱泱的,他比谁都心疼。想尽法子刺激她,她也是无动于衷,许是拿她没了法子,他只得放下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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