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正巧对了纱阑、宛聂的心,她们做得也乐意。
晨玥轻笑了一声,有些轻蔑:“有人护着你,你怕什么?”
茶楼附近的隐秘处,都站着训练有素的人,正是烨鸢的人。
一厢,然止暄想到什么,不温不热的说:“听闻晨主来捻都了,还见了然夕言……”眉头轻轻蹙了蹙,“你不去看看你爹?”
“然止暄,你何必装好人。”晨玥看着然止暄,对他假惺惺的君子气质很不屑,“你只是怕,我爹不容我胡闹,将烨鸢的人一并带走,到时候你没法复仇罢了。”
然止暄的脸色白了白,垂眸,还是转移了话题:“鄢都的人已经准备完毕了。只是……然夕言也去了,会不会……”
话没说完,被迎面走来的欧阳舞意打断。欧阳舞意扫视三人,年纪虽比他们小,但家室的显赫,和准胥王妃的身份,让她挺着胸膛,有些不悦:“晨玥,你找我来到底是什么用意。”前次回鄢都,就碰上了也在鄢都的晨玥一行人。而他们,也是她赶回捻都的一个原因。
晨玥扫了她一眼,不语。
欧阳舞意被那么吊着,始终不是滋味,忍不住,声音大了些:“你说,帮我除了竹昔琴,到底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晨玥轻笑,抬了抬下巴,眺望窗外的远处,“喏,十二里外。竹昔琴就在那里。”
顿了顿,又道:“但是大小姐,别忘了你说过的,我帮你除掉竹昔琴,你要给我的……”
欧阳舞意哼了一声,将怀里揣着的价值连城的几样首饰摆在桌上,冷眉挑了挑:“我自然不会食言,今日只拿来那么多,不过也够你给那些人装备刀剑和良马的了。”
那样,也好
只是,让欧阳舞意有些不爽的是,那么做虽然能除掉她早就想除了的竹昔琴,并且一定万无一失,可是,还是费了财力。
而反观晨玥,她不过是出出人力。作为烨鸢头目的女儿,这也不过是抬抬手指,一句话的事情,就能得到她那么多的钱财。最重要的是,能乱了何尛的阵脚。是,晨玥是不缺这些财力,虽然筹备需要时间,但她若愿意,也不是弄不到这些钱,执意要杀死竹昔琴的原因是为了让何尛慌乱。
何尛此人武功高强,虽然怀了孕,但从上次刺杀失败就可知道,还是不可小看。况且何尛身边又平白添加了那么多侍卫。何尛身边,几乎没有一丝破绽。但唯一的破绽,就在晨玥失身离开墨王府那天,发现了。
就是竹昔琴——
她和何尛的关系非凡,但无论是武力还是权力,都抵不过何尛身边的人,是最好攻破的地方。
再看看,然夕言的注意力在何尛身上用得多了,竹昔琴身上也就顾及不了太多,虽然备给她的侍卫和丫鬟极多,但是脱离了墨王府,无论多少,对烨鸢的人来说,也只是一条命,一秒钟的价值。
杀了竹昔琴,有一定的几率能让何尛自乱阵脚,然夕言现在又不在捻都,趁着然幽濯大婚的时候动手,一切再好不过。
只是幸运的是,让晨玥碰上了欧阳舞意。一个也恨不得让竹昔琴立马死掉的,并且还很有财力的人。
这样,既省了筹钱的时间,还能除掉竹昔琴,何乐而不为?
所以这笔交易下来,晨玥是最大赢家。这让商家出身,习惯了只赚不赔的欧阳舞意,很是不满。
再瞄了其他二人,欧阳舞意冷了眉眼,说:“剩下的,我会让管家给你。”顿了顿,狠厉道:“但别再来找我,也别找然幽濯,其他人你们再怎么玩弄我无所谓,如果伤了然幽濯,扰了我婚后宁静,我不介意玉石俱焚。”
然止暄蓦然轻笑,说:“欧阳小姐言重了,只是……”低头,转动手上的扳指,声音淡淡的,“希望欧阳小姐届时,能劝说十一弟,和我们一边,那样,等我登了皇位,也能保他,也无需动刀剑了。”
欧阳舞意愣了愣,复而一哼,转身离去。
一旁的纱阑却也愣,“皇位?”看向晨玥,眼里有些不真实,“你不是同我说,只是让何尛死吗,怎么还要抢了王爷的皇位?”
晨玥拿着茶杯,眼里静无波澜,看着纱阑,像是看着无措的孩子。她轻笑:“纱阑,你恨的是何尛,恨到要她死,恨到,为了让她死,甘愿自己死是不是。”
说到死字,纱阑颤了颤,脸色白了几分,可还是决绝点头,眼里很真实的,是恨意:“对。”
“那就是了。”晨玥冷笑,“纱阑,我要你,只因为你是甘愿玉石俱焚的棋子。你要何尛死,可我要的,是然夕言的人。”
早知道晨玥心归然夕言,纱阑对然夕言的心已死,只是听她那么说,心里还是疼痛了几分。要然夕言的人……多么绝厉的语气,可,那不是没有权力的她能说的话。她想要的,就是何尛的死。
“也好。”纱阑闭了眼,“褪去他的光华,让他眼里除去轻蔑与淡然,只剩绝望。让他手足无措,只有慌乱。让他再也无法自若的笑,只剩自卑。让他的手足被折断,只剩他自己,做别人的玩物……”
稳了稳声音,再睁眼,眼里很陌生,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那样,也好。”
大婚(一)
已入十一月。
十一月二日,在凌晨时分就飘起了鹅毛大的雪。
据捻都一位年事已高、听他人传言算命极准的老先生说,十一月二日是个吉利的日子,宜娶妻、生子,大忌入殓、祭祀,务必小心血光之灾。但如若逃过血光之灾,方可幸福无忧。
那天,胥王府上一片艳红,即使大雪想极力掩藏,也盖不住它芳艳张扬。
天还是黑沉沉的,欧阳舞意在自家府上开始被人侍候着梳妆、打扮;竹昔琴远在郊外,送走了老人最后一程,已经一夜没睡。
炎亦云已经赶回来,只是然夕言和孙郝没法参加然幽濯的大婚了。
然幽濯只是偏头想了想,说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赶不上,正好。”
别人听了不知道,方朝听了可是清清楚楚。这大婚根本不是然幽濯所认可的婚礼,而然夕言却实实在在是然幽濯所认可的哥哥,他实在,不愿然夕言看到自己落寞的样子。
炎亦云如他走之前承诺的,在当天下午赶到捻都,正巧碰上准备去胥王府的何尛和林玄程。于是顺了道,炎亦云连衣服都不换,上了何尛的马车。何尛嘴角抽搐,很是嫌弃炎亦云风尘仆仆的摸样,“你说你,参加他人大婚,怎么连梳妆都省了,未免太不厚道。”
“哦,可不,本座是不厚道。”炎亦云往后一躺,瞄一眼白衣白鞋白发带的何尛,简直像是奔丧去的何尛,笑了笑,“但哪里比得过墨王妃不厚道。”
何尛一脚送过去,踩得炎亦云一脸菜色。
林玄程一旁看戏,颇有一番情趣滋味,嘴角扬起笑容,有些讥讽意味。说到底,这是场不被他们所祝福的婚礼,那又有谁,是厚道的呢。
当何尛一行人乘车到胥王府门口,下车的时候何尛差点捧着大肚子摔了一跤。归根是因为雪太厚,从凌晨下到现在,太阳也都不见了踪影,雪堆积了厚厚一层,她一脚踩空,若不是有丫鬟搀扶着,可能就要丢人的摔个底朝天。
炎亦云闷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何尛瞪圆了眼往身后望去,林玄程眼里的只有些担忧,但更多地,也是笑意。
娘的,这两人忒狼心狗肺。
何尛哼唧一声,在丫鬟一手搀扶着她,一手拿着纸伞的情况下进了胥王府。
参加大婚的不仅仅有何尛这些人,还有平日里都不常见的皇贵、大臣们,见了何尛,都窃窃私语,最后似是肯定了她的身份,都想来巴结几分。何尛淡了眉目,露出冷意,所幸侍卫将那些人拦在外面,看美人脸色极差,他们也只好惺惺作罢。
说真的,何尛最讨厌这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远在鄢都的然夕言优雅的打了个喷嚏。
与此同时,竹昔琴在侍卫、丫鬟们的帮助下埋了爷爷,当初被何尛买下来照顾爷爷的妇人泣不成声。竹昔琴眼睛微阖,重重的拜了三拜,眼里没有一丝湿润,但睁开眼,那是比哭还要悲痛的神情。
她在大雪中站了一天,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所幸离她近的妇人扶住她,急忙唤来侍卫。恍惚间,听见竹昔琴说:“祝胥王爷新婚愉快。”
她知道了的……
怎能不知道呢。
走到胥王府门口,本迎接客人的该是然幽濯,可此时只是个然幽濯信得过的管家,长得俊俏,是个青年。
众人对此状况心照不宣,给一个合理的借口——胥王爷身体金贵,哪里守得住这风寒。然后哈哈哈三声,打着哈哈,你我相互奉承。
何尛一脸黑线,企图无视那个正在勾搭迎客的俊俏青年的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只可惜那女人眼睛好,立马看到何尛,兴冲冲的抛弃新欢找旧爱,大众之下,做足了面子,“墨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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