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听我说。”清明左右为难,云娜霍然站起,眼中阴毒乍现:“好,你也有断袖之癖是吧?本公主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她将衣服一撕,高声叫道:“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
侍卫们冲进来:“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护着衣襟,指着她恨恨道:“本公主好心好意来看望这个南奴,他竟然丧尽天良,想要强暴我,简直罪不可赦!带他去大帐,我要殿下给我主持公道!”
清明被扔到孤涂的面前,脸上都是拳脚伤,她抬起头,望着满脸怒容的王子:“殿下,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公主正掩面假哭,左大都尉暴跳如雷:“殿下,你一定要还公主一个公道啊!”
孤涂沉默不语,斜眼瞥了云娜一眼:“公主怎么会去地牢?”
“我念他有才学,不相信他会偷殿下的狐裘,想去问个清楚,谁知道他竟然……”云娜放声大哭,音调委屈凄惨,声声都敲在众人的心头。面对梨花带雨的美人,任何男人都不会不动容,连孤涂都有些信了,对清明咬牙道:“你这个狗奴才!”
“殿下,请相信我!”清明叫道,孤涂大怒,一脚踢在她的胸口,将她踢飞出去,“来人,给我拖出去,吊起来打二十大棍!”
“才二十?”右大将不满。
孤涂一挥手:“还不快拖下去!”
清明被士兵架出去,绑在拴马桩上,两条手臂被高高地扣在铜环中。她惊恐地看着士兵手中的木棍,足有手腕粗,“不,王子,我真的没有对公主无礼,您听我解释!”
一丝疼痛在孤涂的眉间闪过,他冷着脸:“用刑!”
士兵将木棍一舞,重重打在她的腰间,剧烈的痛像恶魔的狞笑,她嘶声尖叫:“不要!不要打我的孩子!”
话音一落,第二棍正好击在她的小腹,她似乎听到另一声惨呼,像是婴孩的呜咽,从身体里传来,一瞬间便撕裂了她的心。
“住手!”一声怒喝在身后响起,行刑的士兵回过头,看到一道白影鬼魅般来到面前,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貌,就被一掌击倒。
“清明!”景檀之叫着她的名字,手拿牛耳刀,砍断绳索,她软软地跌在他的怀中,捂着自己的肚子,拼尽生命般尖叫:“孩子,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他!”
犬戎士兵围过来,数把长矛刺到景檀之的面前,孤涂怒道:“你是什么人?”
景檀之瞪着他:“她没有偷狐裘,也没有对你的女人意图不轨。”
“你如何知道?”
景檀之一字一顿,像是在念一道魔咒:“因为,她是女人。”
孤涂大惊,胸口像被巨石击中:“你说什么?”
“明君……”清明的声音虚弱下去,死死拽着景檀之的衣袖,“我的孩子……”
他低头看去,她的双腿之间有猩红的血浸透出来,将他的视线一点点染红。
似乎意识到什么,孤涂脑中一炸,俯身将她抱起:“来人!快叫大夫!”
清明无力地仰望苍穹,这一刻,雪又纷纷扬扬下起来,雪片如同卷起的牡丹花瓣,在空中凄艳地舞蹈。
明月寒光、冷风袭人,苍天一片琉璃,那是她这一生所见过最大的雪了。
粉嘟嘟的小女婴在宫前的白玉阶上爬动,嘴里发出咯咯轻笑。清明拍了拍手,笑道:“明君,来,到娘亲这里来。”
明君看到母亲,好高兴好高兴,朝她爬过来,每爬一步,身子就会长大一分,到清明面前时,她已长成一位十四岁的豆蔻少女,青丝如瀑、肤如凝脂、唇红齿白,笑起来时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像她父亲那般美丽,倾国倾城。
幸好,清明在心中想,幸好她长得不像我。
“母后。”明君对着她快乐地笑,“我要走了。”
清明的心像被掏空了,猛地摇头:“不,明君,不要离开我,我还没有抱过你。哪怕,哪怕多待一会儿也好啊。”
“如今是天上的仙人来请,怎么能耽误了时辰呢?母后不要伤心,您想我的时候,就看看雪,我就会来到你身边了。”明君摇头,美目顾盼生辉:“请转告父皇,儿臣相信,他一定会成为一代贤君。”
风卷起宫殿前的牡丹花,花瓣如雪,一时遮蔽了天空。少女转过身,朝远处的雪山走去,直到与漫天的雪融为一体,再也不分离。
明君,明君。
清明在心中呼喊她的名字,急切地伸出手,想要拥抱她,但触摸到的却是冰冷的虚空。
“清明,回去吧。”熟悉的身影,那是脸色苍白的钟品清,师父与她并肩而立,身后是衣衫褴褛的父母、年幼的兄弟姐妹。他们站在雪与花中,那么美:“回去他的身边。”
回去他身边。
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景檀之绝美如仙人的容颜,然后是孤涂。他们都很高兴,像是找回了最珍贵的东西。
“孩子……”她喃喃低语,景檀之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喃,温暖如斯:“不要伤心,她已经成为雪山上的女神了。”
风卷起门帘,夹着雪片飞进来,跌落在她的脸颊,那么温柔,像是少女的手指。
“母后,想我的时候,就看看雪,我就会来到你身边了。”
泪划过她的眼角,融入鬓中。明君啊,我没能保护好你,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你的父亲,去见杨恪。
风雪袭击了遥远的朱厌城,英俊的少年帝王站在城墙上,抬头时看见一颗流星划过紫薇垣,不由得按住自己的胸口。
“陛下,您怎么了?”陈涧西撑着纸伞为他遮雪。
他皱起眉,胸口为什么突然这么痛?就像是……重要的人离开了。
清明,你在哪里,你和孩子,都还好吗?
“陛下。”
杨恪回过头,看到一身戎装的慕容北。
“陛下,雷州总兵送嫁的花车已经到了,请您出城迎接沈小姐。”
“朕知道了。”杨恪的脸上一片阴霾,朝犬戎的方向极目远眺,视线被大雪模糊。
清明,对不起,我也是不得已。
清明在床上一连躺了大半个月,并非身体不支,而是心灵虚弱。她常常支起帘子,让风雪进来,落满自己一身,每当这个时候,景檀之就会放下帘子,细心地为她拂去雪片,关切地说:“雪虽美,却凉,伤身伤心。”
偷狐裘和非礼公主之事,没有人再提。左大都尉回王庭了,右大将让儿子休屠跟着去见世面,带走了文卉。云娜曾来过几次,望着床上的她,眼中也不知是轻蔑还是讥讽:“还真是个美人呐。区区一个女奴,想靠引诱王子生下继承人,爬上枝头变凤凰,简直可笑。”
后来清明才知道,孤涂说,孩子是他的。
“参见公主。”景檀之向她欠身行礼,云娜的目光立刻栓在了他的脸上:“你是道士?”
“正是。”
“真是缘分呢,我正好信奉道家。道长若是有空,可常来本宫宫中为我讲解道法。”云娜妖艳夺目,勾引之心昭然若揭。景檀之顺从地答:“能为公主讲法,是贫道的荣幸。”
公主高兴地去了,景檀之为清明掖了掖被角:“不用担心,这位公主交给我吧。”
从那之后,云娜再也没来找过麻烦。
犬戎人不过春节,这个大年就在寂寂无声中度过,转眼到了大寒,草原陷入了最冷的时节,霜风雪月,照见一天凉。
这日雪刚有些停的迹象,帐篷的门帘忽然被人掀开,孤涂带着一身雪走进来,用狐裘将她一裹,抱在怀中就往外走。
清明惊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看一件东西。”翻身上马,孤涂将她拥在怀中,寒风钻进她的衣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一片雪白。马蹄溅起雪花,一路北来,也不知跑了多久,孤涂说:“到了。”
清明从狐裘中露出脸,看到一座高大的雪山,白雪皑皑中偶尔露出青色的岩石,像是少女的青丝长发。
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她忍不住呜咽。
明君,明君,你就是这座雪山的女神吧?
孤涂下马,爬上一块岩石,从石缝中摘下一朵雪白,举到她的面前。
那是雪莲,冷香氤氲,仪态使人泣,清雅不可方物。
“我们赫特人都说,雪莲是雪山女神赐给人们的宝物,今年的雪莲开得很盛,比往年多上几倍。”他望着雪中的美丽少女,目光和声音都温柔如斯,“想必,是女神送给你的吧。”
心中最柔软的角落被触动,泪珠滴落在雪莲花瓣上,她似乎听到北风送来轻声的呼唤。
母后。
明君,真的是你。
孤涂忽然高声唱起歌来,草原的歌曲,大多豪放粗野,但这一首却温柔缠绵,清明一时忘情,不知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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