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不语。这是本公主的布置,本公主岂能不知?
陈文昊见我不接话茬,继续说道:“这商户倒也精明,他想是怕吃皮肉之苦,不敢走登闻鼓这条路,却是沿街半路拦了朕的御史赵国良,硬要说朕欠他五万两白银不还,他人微言轻,不敢讨要。赵国良也是个死脑筋,也不核对核对,就真个带他上朝了。”
“朕被他哭天抢地,一顿吵闹,却一时不明头绪。待到承诺不会因此降罪于他,直言无妨,他这才开口说道,不是朕本人欠了他银子,而是朕的女人。此女久居深宫,他自是见不到正主,万般无奈之下,才想起妻债夫偿的道理,豁着一条性命不要,闯上殿来。夕月你猜猜看,这人究竟是谁?”陈文昊道。
我继续低头不语。然而陈文昊却突然站起来,走到我身旁,用手指轻挑我的下颌,强行要我抬头起来,逼我和他对视:“夕月,这商户想来你必定是认识的。他便是富贵赌坊的大掌柜,手里握着的欠条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签着你的大名,用了你明镜公主的印玺。这五万两白银的巨款,正是你萧夕月欠下的糊涂债。“
“怨不得崔伯言忍无可忍,要跟你和离。以朕来看,他号称清河崔氏长房长孙,实则手中能有多少银两,只怕是怕被牵连,弥补不了你这巨额亏空吧。”陈文昊的眼睛里带着几丝嘲弄,缓缓说道,“朕又想起你几日前,跟朕撒娇说要五千户封邑,当时朕心中就觉得奇怪,你几时缺过银子,偏说什么丁吃卯粮,排场大用度也多诸如此类。赌博说什么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其实都是骗人的鬼话,岂是好人家能沾惹的?为此家破人亡者大有人在,你跟楚少铭这几年,别的没学会,他就教给你这个?如今你负债累累,楚少铭可会为你还债?”
本公主暗中经营的富贵赌坊,就坐落在昔日的冠军侯府、今日的镇北将军府不远处,不过两条街的路程。陈文昊并非笨人,随便想了一想,便认定是楚少铭带坏了我。却不知道楚少铭穷苦人家出身,银子来的艰难,因此格外看重,每每皱着眉头出没于富贵赌坊,也只是陪着本公主玩几局猜大小而已,输赢却是极小。
我既然一副情系楚少铭的模样,此刻自然要出声为他辩护,于是开口维护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要你多管闲事!”
陈文昊眉头一皱,却说道:“你未来时,朕已经问过灵枢,知道你和他在一起时,吃穿用度俱是你来操心。朕却不明白,这样的人,你记挂他作甚?他哪点比得过崔伯言?又哪点比得过朕?”
我不答。楚少铭的俸禄和食邑收入,从前俱是本公主所有,这种事情却是陈文昊不知道的了。本公主自然也懒得告诉他。
于是陈文昊怒意尤甚:“你还恋着他是吧?可连区区一个赌坊掌柜都知道,你是朕的女人!你想想看,此事既然已天下尽知,楚少铭因何却对你不闻不问?稍有良心的,也应拍拍胸脯将这赌债一并应承了,再拿好话劝你,可他在忙着做什么?朕也不怕告诉你,他如今正在和朕的妹妹议亲,眼看好事将近!”
“你胡说!”我开始装疯卖傻,拿双手在他身上胡乱拍打。
陈文昊却冷笑一声,道:“你就当朕是胡说罢了。只是此时此刻,朕已然为你付了五万两银子,你便是朕的人了。楚少铭若有心,自该寻出两倍来还朕,赎你出去。你看这个吃惯了软饭的家伙肯不肯!不,两倍不够,要三倍!”
本公主很是惊讶于陈文昊高利贷、利滚利的能力,于是愕然抬头:“凭什么?凭什么要还三倍?”
陈文昊又是一声冷笑,眼神却得意的很:“朕也不怕告诉你,朕初即位为帝,正在收买民心之际,自然不会让京城中有人指着脊梁骨说,朕的女人欠钱不还。如今国家财政空虚,户部处处捉襟见肘,自然也不能挪用公款,以私废公。是以这五万两银子,是朕好言好语和那赌坊掌柜说话,拿私房一万两和亲笔所书的一块牌匾充数的!你可知朕攒这一万两银子有多辛苦?便是朕的墨宝,日后必然价值连城,若不是一时之间急切,怎能轻与商家!所以说要他还三倍,已经是便宜他了。”
陈文昊颇为得意,将其间关键之处一一道来,我却又是痛心又是欣慰。
本公主痛心的是,陈文昊这厮居然敢在王婉瑜眼皮子底下存私房钱,还存了一万两之多!简直没有把王婉瑜放在眼里!一万两银子真的好在京城养几处外宅,生一大票儿子女儿了!届时庶子庶女闹到家中,和嫡生子女争产,婉瑜妹妹你颜面何存啊!你一向聪明过人,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本公主欣慰的是,富贵赌坊的掌柜不愧本宫一手提拔,脑子果然灵活。能用一张伪造的欠条骗出陈文昊辛辛苦苦存下的私房钱,已是十分难得,更何况还用区区四万两银子就换来御赐牌匾一块!须知赌坊经营一向要拜地头,有了这块牌匾,看哪路牛鬼蛇神还敢在赌坊里滋扰生事?实在是太值得了!便是陈文昊自己,因了此事的缘故,也不好急急向赌坊下手,取缔聚众赌博之流毒,否则岂不是自打嘴巴,惹人诟病?简直是一举多得!
陈文昊见本公主一味沉默不作声,不免自以为得计,于是接口说道:“如今你既是朕花了五万两银子买了来的,自然归朕所有,当以取悦于朕为念。再不准说那些被朕所强之类的鬼话,你整个人都是朕的,朕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若不从,先叫楚少铭还朕十五万两银子再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像个急色鬼一般,拉着本公主就要往寝殿走,想做何事自然不言而喻。本公主拼死抱住椅子不肯放手,沉重的紫檀木椅子硬是被他在地上拖出长长一道痕迹。
陈文昊想是真的急了,见本公主负隅顽抗,竟不再挪地方,将袍子一撩,竟想就地蛮干起来。他用手臂箍住本公主的身子,不叫本公主乱动,更是顺手在解本公主的衣带。那动作娴熟至极,一看就不知道在多少女人身上演练过的。
本公主心中膈应的不行,陈文昊却还得意得很,衣服脱至一半,便拉着本宫的手强行要本宫摸他的身子。
“都是你不好,朕来时还好好的,见了你就满脑子是那种事。你竟然还敢让朕等了一个时辰,你知道不知道朕熬得多辛苦!如今连寝殿都来不及去,都是你自找的。你倒是摸摸看,它都成什么样子了,你须好生伺候朕,将它伺候舒服了方好……”
他的话却没来的及说完。
因为本公主在指尖触到他的瞬间,便尖叫了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破开他的禁锢,逃也似的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望着他瑟瑟发抖。
陈文昊愣住了。他想必见惯了他妻妾阿谀奉承、将他当做神明宝贝一般供着的样子,但本公主的眼神里,只有恐惧和厌恶,没有喜悦和崇拜,他想必不适应得很。
陈文昊实在是个聪明人。他瞬间就读懂了本公主想让他读懂的眼神。
“怎么,你不喜欢?”陈文昊压低了声音说道,声音里满是怒火,“朕就不相信,楚少铭那地方便能长出一朵花来!偏你萧夕月没脸没皮的死缠着不肯放!”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就像从牙齿里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的似的。本公主猜想,若是楚少铭站在他面前,他说不定会把楚少铭给阉了,然后把他全身的肉风干了下酒。
“从来没有女人敢拒绝朕,朕向来也不喜欢对女人用强!”陈文昊话锋一转,突然说道,“你若实在不愿意,那也由你。朕也并不是非你不可。”
陈文昊的眼睛在四周打量了一圈,本公主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若一心恋着楚少铭那贱.奴,说什么都说不醒,一定要为他守身,朕心中固然为你惋惜,却也觉得你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只是今日之事,却是因为朕来你这飞星殿才被勾起的。朕身为一国之君,万万不能这个样子走回去,惹人笑话。”陈文昊说,“听闻你善于调.教人,跟过你的婢女都被调理得如水葱一般,朕便想见识见识。朕也不会亏待她们,事成之后,封为才人,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浅薇半夏她们几个,听到陈文昊的无耻言论,都惊呆了。她们受本公主耳濡目染,自然很不屑陈文昊这等行径,便是他长得再俊,再威武霸气、君临天下、富有四海,也统统不放在眼里。
“来吧!”陈文昊索性脱掉外袍,露出结实的胸肌,大抵是习武之人的缘故,他身材甚好,简直是力度和美感的统一,但在场数女,没有一个因为这个就崇拜他的。相反,大家都被膈应到不行。
“皇上,”浅薇惊慌过后,似乎还想跟陈文昊讲道理,“您这样子是不行的。您若对我们家公主有意,便该像驸马爷和冠军侯那样,真正疼她,懂她,尊重她,只爱她一个人,为她守身如玉,否则,以公主之性情高傲,受不得委屈,她凭什么爱您?”
“守身如玉?”陈文昊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那般,竟然仰起头来,哈哈大笑起来,他此刻全身上下只得窄窄一条亵裤,起伏在众目睽睽下一览无余,居然也不怕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