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下望望,这院子主人八成是个杀猪的屠户,而自己跌入那口大血缸,正是半缸猪血,留着灌血肠的。
白玉曦虽是醒了三分酒,却依然脚步踉跄,足下轻点,就跃出墙头,于是,瞧见花梓沐在月光里,遥遥望着他。
这也就是为何花梓昨夜走着走着就发现原本寂寥无人的街上,忽然凭空出现个黑乎乎的影子,还血腥味儿十足,吓得她以为这孟婆汤她是逃不过了。
结果还好,孟婆汤不用喝,梨子倒是吃了好几个。
白玉曦吃完了梨子,花梓还在望着他发呆,他扬眉道:“不信?”
花梓还未反应过来,就瞧见白玉曦朝她扔来一个发髻,正落到她怀里。
她紧着向后退了三步,那发髻就落在地上,看着诡异又滑稽。
“穆羽峰的。”白玉曦轻描淡写眼光划过。花梓一张脸已吓得煞白,又向后退了两步,直撞到一棵梨树上,有叶子立场不坚,直接飘落下来,梨子在她头顶晃了晃,还好没有落下,否则,这一下可能比忘情丹还来的效果卓越。
她不由腹诽,真当自己是征战沙场骁勇大将啊,还割了敌人发髻回来邀功。就凭着个发髻想让自己把孩子给他,真是异想天开,门都没有!
花梓将鞭子重新缠在腰上,不紧不慢道:“我不答应你所说的交易!”
她再抬头时,对上白玉曦阴鸷的脸,不由笑眯了眼,如此一来,白玉曦属于平白无故帮着她杀了穆羽峰,想来姐姐去到蓬莱岛时,穆羽峰就已经跟着黑白无常启程踏上黄泉路了。真是皆大欢喜……除了白玉曦。
“你觉得,我若想要孩子,你守得住?”白玉曦也眯起眼,透着寒气森森。
花梓对他这模样习以为常,依旧笑眯眯的:“你打得过我师父?”
白玉曦捏了指骨格格响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还真就打不过萧叶醉。有时,他也挺恨萧叶醉的,人说有得必有失,他萧叶醉为何长得倾国倾城,武功也天下无敌?最可恨的是,他还守在玉花梓身旁。
这问题花梓也曾思索过,可她忽的想到叶姝和花勿语深情凝望的样子,顿时觉得,萧叶醉是面子荣耀里子苦,这份儿苦,旁人却是不得而知的。
白玉曦起身就走,花梓一把拦住他,又踮脚摘了个梨子送到他手上,怪腔怪调冷笑道:“喏,这梨挺甜的,给思茗嫂子带一个。”
白玉曦终于是受不住了,满眼恼怒地捏着她的下巴,花梓却不慌不忙瞪过去,好似在说:你打呀,打呀,有本事把孩子打掉!
自打她知道白玉曦想要孩子,她就格外嚣张。可心里还是难受,因为有时候她会想,白玉曦到时会不会来个滴血认亲,若血不相融,就掐死,融了就勉强养活。
白玉曦终于只是冷哼一声,朝街上走去。
“喂,你最好去河边儿洗个脸,这满脸血实在太张扬了。”花梓话一出口就有些懊恼了,今儿他心情不错,本不该惹他,或许说点儿好听的,他就不再怨恨了,只怪自己嘴贱,总是忍不住招惹他,自己这欠揍体质真是越来越明显了。
花梓又摘了好几个梨子,这才猫着腰从梨子园里跑出来,径直朝茶似梦走去。
回到茶楼,大家正寻她不着,有些着急,这会儿见她捧着一堆梨子回来,皆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你偷梨去了?”
杜妈妈不高兴了:“这大喜日子,你偷什么梨啊?”这不是刚结连理就让人家离吗?
“狼女和杜卓别吃不就得了,”她又嘻嘻笑道:“鬼婆婆和竹翁也不能吃。”
杜妈妈又不高兴了:“竹翁不吃,我也不吃。”
花梓把萧叶醉扯过来,招呼一众姐妹:“来来,吃梨子。”
姑娘们瞧着萧叶醉,红着脸,语意坚决:“萧公子吃了,我们便不吃!”
如此一来,萧叶醉这个梨子吃的压力颇大,花梓拉着他的袖子,叹道:“不吃拉倒,师父,咱俩吃。”
随后,有客人上门,就说到街上招了贼了,偷完猪血偷梨子!
花梓左右一分析,心下就明了了,看来白玉曦昨儿是掉进猪血缸里了。
“笑什么呢?”狼女端给花梓一碗安胎药,并着些糕点,好像摆明了这药苦的要死,必须喝完再吃些糕点压压,否则必吐出来不可。
话说良药苦口,鬼老太的药可谓千金难买,是良的不能再良了,当然,也就苦的不能再苦了。
花梓一口气喝了药,将半个花糕塞到嘴里,皱巴着脸,囫囵抱怨道:“这是一百个黄连熬出来的?”
狼女抿抿嘴:“不知,反正我那碗,被我偷偷倒了。”
她又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别告诉我干娘,我打不过她。”
花梓愕然,若打得过,她怕是真要动手啊。思及此,不由为雪域王默默捏了把汗。希望他心粗大意,不会逼着狼女喝安胎药。
说曹操曹操到,就眨眼功夫,雪域王就来作死了:“狼女,你那安胎药……”
不想,狼女连忙起身,嗫嚅道:“我再去倒一碗。”说着,匆匆离去,花梓一愣一愣的,继而将目光移到雪域王身上。
这会儿,他已坐到旁边,自己斟了杯茶,轻啜了一口。
花梓还未开口,雪域王便笑了:“我总想得空谢谢你,这会儿才有了机会。”
“您这说的哪里话,我都听不懂了。”花梓低头又捡了块花糕送到雪域王面前,笑眯眯道:“您也吃。”
第二百二十七章 壮胆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花梓对雪域王也多了些了解,不再像从前一样畏惧他。
雪域毕竟是闭塞之地,他也就难免有些山大王的匪气,重义气,讲情义,虽然偶尔霸道骄横,心地却不坏,性子又爽朗。
花梓原本跟他说句话都哆嗦,而今逼他就着茶水吃花糕,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终于,他还是婉言谢绝了。
“玉姑娘,你能将狼女带出山,便是帮了我的大忙。”他望着狼女离去的方向,笑容十分幸福。
花梓不由失笑,出山?人家诸葛亮出山,捷报频传,咱家狼女一出山,兰村鸡鸭血流成河啊。
“话不能这样讲,若没有狼女,我早早就死在雪域山上了。”花梓这话一语双关,一是表明狼女于她有救命之恩,她为狼女做什么都是应该应分的。二来则表明,她跟沐冷尘绝对没私情,那会儿她一个人上山,沐冷尘可是袖手旁观,一心守着琉虞呢。
“唉……”他叹口气,脸上却挂着笑,似喃喃自语:“这丫头,也不知为何,嫁人之后就转了性,与我十分亲近。”
花梓这下真笑出声了,吓了雪域王一跳,立时望向她,花梓连着咳嗽几声掩饰过去,老头儿笑眯眯道:“慢点儿吃啊。”
为何?因把你养大的老母鸡被狼女咬死了!她愧疚啊。
当然,这话她只在心里默默呐喊,并未说出口。她咽了花糕,就瞧见杜卓弓着腰,端着安胎药一溜儿小跑,过来将药碗放在桌上,吹着烫红的双手,又忙着扶狼女落座。
“她说要过来一起聊天儿,我便把药碗端过来了。”杜卓说着,也坐了下来。
如此刚好凑了一桌。又扯了会闲话,便已近晌午,狼女便倏然起身:“我饿了。”
“等会儿就吃饭,莫急。”花梓吃点心已吃个半饱。她举起一块花糕送到狼女面前:“先垫垫肚子。”
“我……”她垂头脸一红:“孩子说,她要吃烧鸡。”
“……”
日子如流水,眨眼而逝,天气渐渐转凉,秋意愈来愈浓。
经了几场冷雨,树上叶子已落了大半,扑了一地金灿灿的,好长一段时间,白玉曦都没再出现过。她时常盯着院子里的落叶,一瞧便是大半天。满脑子却都是白玉曦的样子。
有时,她觉着自己十分没出息。难道没了他就活不了?可转念一想,没了他自己也活得好好的,只是不太开心罢了。
就好像,没了楚隐。她也能活着,只是心中难过罢了。
她遥遥望见狼女和杜卓蹲在树下往蚂蚁洞里灌开水,忽然就想到叶姝和花勿语蹲在池边看红娘华,一时抑制不住,差点儿把萧叶醉找来大醉一场,再抱头痛哭。
没有如此做的原因是顾虑到腹中孩子,她想。不能让孩子生下来跟他爹似的,整日酗酒,不务正业。
于是,她想,自己也就爬树的功夫不错,若有生之年可以跟白玉曦重归于好。那定要跟他一起爬树掏鸟蛋,比她们都牛。
花梓瞧着肚子日渐隆起,心中忐忑难安,隔三差五便跑去问鬼老太:“这孩子是否要出来了?”
鬼老太从来都是回答:“该干嘛干嘛去!”
直到有天,她路过一家医馆。便找到大夫随口问道:“这孩子是否要出来了?”
大夫搭脉捋了捋胡须,吹胡子瞪眼:“这才五个月大,急个什么劲儿,十月怀胎十月怀胎你娘没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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