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姝终于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花梓连忙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师叔,我是个孕妇,您下手轻点儿。”
叶姝不由笑着摇头,没嫁人就怀了孩子,换做别人早就寻死觅活,要么便是了无生趣,变成行尸走肉。
难得玉花梓还能如此洒脱,活得有滋有味。
因着那女子不死不休的小曲儿,这个娇生惯养的张公子今儿手脚格外麻利,不多时就采了一竹篓的枫叶,小心递到花梓手上。
她瞧了瞧,分量十足。
那女子也跟着张公子过来了,却依然唱着小曲儿,根本停不下来了。然双手双腿却直哆嗦,声音也跟着颤抖,眼角噙泪,惨的让人不忍直视。
“别唱了别唱了。姓张的,你日后不可为难这女子,您若有怨气,尽管往我……尽管找我师叔!”她笑眯眯望了眼叶姝,悄声道:“长辈为尊,我不敢喧宾夺主。”
这哪跟哪啊?
张公子连声道:“哪有怨气,怎敢有怨气,谢长公主不杀之恩,谢叶掌门不杀之恩。”说着又连着作揖。
花梓看他碍眼,便一扬手:“你俩走罢,走罢。”
出乎意料,张公子和那女子如蒙大赦,相视一笑,相互搀扶着就朝山下踉跄而去,期间还时不时相顾无言泪千行。就像同生共死的兄弟,刚刚走出人间修罗场。
那种重生的喜悦,无法言明。
花梓收拾收拾筐里枫叶,瞧着时候不早了,便同花勿语和叶姝告别,准备下山,叶姝说要送她回去,被她婉言谢绝了,还不忘小声道:“多陪陪勿语吧。”
她下山时,还不忘回头望了一眼。
叶姝依旧一袭红衣,花勿语一身鹅黄软烟罗,两人相依望着满山红叶,映入眼帘,竟美的让人心悸。
花勿语侧过眸子深深望着叶姝,满眼喜悦,叶姝是她上辈子深爱之人,当她忘了所有,这辈子她依然义无反顾爱上她,叶姝如何不奉陪?这辈子,她们再不会孤独,再不会难过,再不会分离。
花梓静静忘了她们许久,忽然眼眶有些湿润,心底泛起一阵酸涩又一阵温暖,她最后望了眼漫山红叶,又垂头望了眼隆起的肚子,微微一笑,转身朝桑都走去。
回到茶似梦,狼女正蹲在门口发脾气,难得的,杜卓却不在跟前。
花梓背着竹篓走过去,狼女一把搂住她就哭了:“你去哪怎不告诉我一声,我以为,你又丢了。”
花梓忽然心头一暖,鼻子就有些酸。她想,在摄灵殿那会儿,狼女寻不见她,也是这般张皇失措吧。她想,人这一辈子,遑论是谁,总要失去一些东西,得到一些东西,守护一些东西,忘记一些东西。
轻轻拍着狼女的背,她柔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杜卓呢?”
“被我派去找你了!”
“……”
两人闲来无事,将一竹篓枫叶都放到桌上,找了针线和糨糊,想着做些什么好。
“我俩玩的话,这些都不够用。”狼女捏着一片火红的枫叶,伸手轻轻触碰上头的叶髓:“下次咱俩一起去。”
花梓笑道:“若不够,咱去尚书府找人帮咱摘。”
狼女也没听懂,只点了点头。张谦一壁挨着板子,一壁打了个喷嚏。
日子百无聊赖,肚子越来越大,花梓行动不便。原本,杜卓只照顾着狼女,然此刻迫不得已,得照顾两个孕妇,杜妈妈忙着茶肆的生意,一时也抽不出时间兼顾左右。
花梓有些难为情,毕竟,杜卓是狼女的丈夫,与己无关。
一个月有余,她未见过白玉曦了。
如今已是十月末,眼看就入了十一月,她拎着把短刀又朝梨树林子走去,结果,那把没开刃的短刀险些把脖子磨破皮了,白玉曦也未出现。终了,她只好悻悻又回到茶似梦,整日发呆。
她很怕白玉曦再也不出现。
她是个现实主义者,不懂什么千里共婵娟,不懂天涯若比邻,更不会觉得只要你幸福,我便满足。
她想念白玉曦,打心眼儿里想念他,特别是饿了的时候。
若再也见不到白玉曦,在花梓看来,就跟白玉曦死了没什么两样儿。
如今还怀着念想,是因为还抱着希望,觉得他还会回来,或者从未离开。
若哪天有人告诉她,白玉曦成仙再也不会回来了,花梓定会嚎啕大哭:“白玉曦,你死的好惨!你快犯点儿错被打下凡罢。”
但绝对不会仰望天空,说:“哪颗星星是你呢?只要望着你,我便是幸福的,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她踢了踢院子里的小石头,四下望望,屋顶,树枝,墙头,甚至蚂蚁洞,均瞧不见白玉曦半点儿人影,她又踢了踢脚下小石子,发誓下次找到他,死也不会放他走,上次见他之前,真不该喝那一口酒。
又过了半个月,花梓和狼女用枫叶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挂饰,又做了几枚书签,余下的绕在花瓶上,做了装饰。
二人正拎着那个挂饰左右瞧着,只见一圈一圈盘旋而下的枫叶,三片一簇,绕成旋梯状,下面挂了两个小铃铛,风一过,手一抖,就叮铃铃响了起来。十分好听。
“原本应悬着玉的,风吹玉振,又好看的紧,只是太过奢侈,寻不见那么多好看的玉,便用小铜铃凑合吧。”花梓将风铃挂在门旁,远远望去,红火火,叮铃铃,好看又好听,让人心中一阵爽朗。
她正望着风铃喜滋滋的笑,忽然隔着后院那条长长的小路,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瞧见那人身后大片大片的兰花漫山遍野,瞧见那人扬起手招呼道:“花梓,开饭啦。”
她揉揉眼,越过风铃,朝门口走了几步,就看到凝馨也朝她走来,两人均张开双臂,及到近处,又都垂头望了眼花梓圆溜溜的肚子,这才双双垂下手去。四目相对,蓦地就笑了,笑过之后,又都哭了。
第二百三十章 皇亲
狼女吓坏了,紧着几步走过来,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问道:“出什么事了?”
南宫云笙倚在门旁,望着她们微微笑着,瞧着那笑容,好似这辈子算是心满意足了。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花梓拉着凝馨和狼女便进了屋子,忽然想起云笙,转头眨眨眼:“姐夫,进屋喝茶去。”
几人落座后,凝馨便拉着花梓的手,问道:“身子还好吗?孩子快生了吧?”
花梓眯眼一笑:“还有三个月,”她恍惚间抬起头,拉住凝馨的手,附到她耳边,耳语道:“姐姐,往日,是我混账,别生我的气。”
眼泪止不住地涌上眼眶,凝馨捂着嘴巴,扭身就跑了出去。
云笙和狼女都没有动,花梓眼眶一红,起身随了出去。
她瞧见凝馨坐在石凳上,趴在石桌上,哭得身子一抖一抖的,遂小心走过去,轻声道:“天儿凉了,别坐着石头上,那有俩藤椅,咱们去那坐。”
凝馨起身,一把保住她,然终究估计着她的大肚子,于是,这姿势就极其诡异,凝馨看上去十分扭曲,而花梓,稍稍上前倾斜,却不敢轻易弯腰。
二人终于抱了个痛快,也累的够呛,这才坐到藤椅上。
抬眼一望,就瞧见高而远的天空,日头并不晃眼,日光柔媚,云卷云舒,让人禁不住想伸出手去,摸摸碧蓝的天,暖暖的日头薄薄的云。
凝馨哽咽着,终于开口:“花梓,当初,我并不知你父亲还活着。”
“我后来想明白了,你怎会害我?咱俩打小一起长大,就从没分开过,别的都是假的。我俩这份情谊怎会有假?”她望着凝馨叹了口气,垂下头去,眼泪在眼眶里打旋儿,却终究忍住没有落下来:“当初。太多事,我一时糊涂,错怪了你。”
凝馨又止不住地落泪:“傻丫头明明是我不好。是我欠着你的,是我被人抓去被人利用……”
花梓蓦地抬起头,抽了抽鼻子,眼睛还水汪汪的就笑开了:“姐姐,我想吃你做的花糕了。”
凝馨一愣,旋即站起身来,笑道:“厨房在哪,我给你做去。”
两人在厨房忙活小半天。等端出几盘花糕时,已日薄西山,杜妈妈刚好从厅堂走了过来,瞧见了便问:“这是哪家的姑娘?”说着,将凝馨上下打量了几个来回。
杜妈妈就是杜妈妈。到哪都忘不了老本行。
花梓皱皱眉:“这是我姐姐。”
杜妈妈一愣。转头就瞧见南宫云笙倚在门口,面色不善的望着她,便磕磕巴巴问道:“那这位公子……”
“我姐夫!”花梓拉着凝馨往屋里走,她可害怕杜妈妈打凝馨的主意,虽然杜妈妈没那个胆子。
杜妈妈又细细打量南宫云笙,眯着眼问:“公子是哪里人啊?”
桑都里的公子哥,十个她杜妈妈认识九个。还有一个也是照过面的,可这位看上去衣着不俗,气势凌人,较之城里那些个公子哥,更有王家风范。
杜妈妈阅人无数,眼光十分毒辣。心下一番揣度,已有了计较,这公子并非桑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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