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瞧这架势,那青衣老头怕是有些这本事,而他刚刚展露绝活的时候,自己正拎着两只烧鸡大喊大叫呢。
真是败兴!
她正欲转身离去,那青衫老头忽然侧眸一笑,她恍然看到他小半个侧脸,觉得十分熟悉,遂绕着里圈顶着一路怨声载道,愣是挤到那老头正面,这一下,乐了!
“竹翁!”
花梓喊了一声,却被叫好声压了下去。
竹翁耳力好,立时转头,瞧见花梓,面上笑容愈盛,吟了一句:“蓦然回首千百度,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她拎着两只烧鸡就开始拍手:“好诗,好诗!”两只烧鸡撞的啪啪响,油水四溅。由此可见,为何狼女偏爱这家店里的烧鸡了。
竹翁倒是脸一红,微垂了眼:“这诗,不是我写的。”
“您怎么跑桑都来了?还干起了街头卖艺的营生?”花梓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瞟向对面一排大汉,旋即不等竹翁开口,连忙将手中两只肥鸡塞到竹翁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俯下身来就开始捡钱。
捡着钱,嘴还不消停:“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她还真是没干过这行当,一时词穷,可冷场总归不好,再说周围一片死寂,只她蹲那捡钱,多尴尬呀,所以,没话找话也得生出些话:“有男人捧个男人场,有女人就捧个女人场,有铜板就捧个铜板场,有金子就捧个……金子有点儿多,还是捧个银子场罢,有老人捧个老人场,有娃子捧个娃子场……”
竹翁瞧了眼对面众人,垂下头去,面露惭愧之色。
花梓絮絮叨叨半晌,钱也捡的差不多了,众人见着无趣,一哄而散。只留两个老头,一排壮汉,还有扶腰站起来的花梓。
“如今,我怀着孩子,身子不便,这么一会儿腰就疼得厉害!”花梓悄悄将钱没入袖筒,又悄声问道:“对面是些什么人啊?凶神恶煞的!”
竹翁忽略她后面的话,直接就问答:“这孩子,是沐冷尘的?”
花梓还未说话,就瞧见对面几个人神色不对了,那个被壮汉挡住大半个身子的老头儿立马拨开壮汉,径直走到花梓跟前。
那几个壮汉望了眼竹翁,眼神忧虑,存着几分顾忌,然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未敢阻拦。
“谁的孩子?”
听到那老头儿朝她走来,还开口询问,花梓不由将那老头上下打量几个来回。
瞧着不像有钱人家的,穿着也透着乡土气息,只是这浑身上下散发的威严霸气,在身后几个壮汉衬托下,就更加让人生畏了。
只是,这两个老头同时站在大马路上问她腹中孩子是谁的,这也有点儿太古怪了。
若说竹翁也便罢了,只是这老头儿与她素未相识,开口就问了这么一句,也太过失礼。
她咳嗽两声,清清嗓,装模作样道:“您是哪条道上混的啊?”
这倒把对面老头子问蒙了,支吾道:“算,算山上的罢。”
花梓想,坏了,这是遇着山匪头子了,瞧这老头儿的年龄,不是山匪头子,也定是山匪头子的岳父!
花梓伏在竹翁耳边,悄声道:“您撤退,我断后,今儿算是遇到山匪了!”
竹翁一愣,皱着眉,声音温文尔雅,徐徐道:“莫担心,便是山匪也无妨,竹翁尚未老!”
花梓不由暗叹,这是老骥死活不伏枥,志在装嫩啊!
几个壮汉听了竹翁的话,其中一个虎躯一震,朗声道:“放肆!”
花梓一眨眼的功夫,就发现这七八个汉子已将她和竹翁团团围住,她四下望了一圈,见他们个个虎背熊腰,双腿微岔,皆是马步状,不由心惊。瞧这岳峙渊停的架势,敢情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土匪部队啊。
如此思索时,双腿不由颤抖。
“您……您是怎么招惹了这帮山匪的?”她声音也跟着哆嗦,显然是有些怕了,也不知黑六娃在不在身边。
“就为个小竹筒,这几个小伙子就跟我这个老头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竹翁说着,就拎出一个小挂饰。
花梓瞧了瞧,不由咋舌。
这确实是个小竹筒,不过半个拳头大小,可四周镶着各色宝石珠玉,熠熠发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心里更疼。
他了解竹翁,晓得他真是对这些个珠子宝石的没什么念想,不过是看着那竹筒做的精致,见猎心喜,惦记着收入囊中。
竹翁十分委屈:“我说,用身上所有银子换,他们还是不乐意,我也晓得,这上头珠子值些钱,我就说,把珠子石头抠下来还给他们,银子照付。结果他们就不乐意了,沉着脸就跟我动起手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休
雪域长年大雪封山,这小竹筒也算个稀罕物儿,且雪域人长年守着个山头儿不下山,对外人有着格外高的警惕,也难怪会认为竹翁图谋不轨。
花梓不晓得这些,便赔着笑脸:“竹翁啊,这小筒儿咱不要了,我回去给您做一个,如何?”
竹翁摇摇头,叹道:“唉,不能指望你,你笨的……”他眯着眼侧过头去,露出嫌弃之色。
“我手笨,但我心灵啊,咱们把这小筒儿还给人家,我回去给您做个更好看的。”花梓一番劝慰,也未动摇竹翁的心,他依然死死握着那小筒儿,深知花梓是在忽悠他。
几个大汉蠢蠢欲动,细细看去,每个脑袋上都似乎顶着个不大不小的包。竹翁闷声道:“还敢上?挨打没够儿?”
这话说的霸气!
“不死不休!”壮汉异口同声。
花梓不由暗叹:这话更霸气!
路上行人瞧着又有热闹看,又纷纷围了上来,却听到壮汉身后那老头儿咳嗽一声,虽气力不足,却霸气十足:“住手!”
几个大汉闻言,瞬间向后退去五步。那老头儿一把拉住花梓:“你腹中孩子,是沐冷尘的?”
花梓抿抿嘴,头摇的拨楞鼓似的,目光却望着竹翁:“不是,不是!怎么会是他的?”
竹翁一把拉住花梓,一手捏着小筒儿,觉着机会难得,可以既不杀人,又能逃走,重要的是,那老头儿似乎把这喝水的小竹筒忘到脑后了。
“丫头,别跟他们纠缠。”竹翁说话间就要扯着花梓开溜。
那几个壮汉有个眼贼的,以为竹翁要动手了,厉声喊道:“保护雪域王!”
花梓就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心也不灵了。手依然笨,脚也跟着笨,愣是挪不开步子。一只袖子被竹翁抓着,另一只袖子却被雪域王抓着。
这是要车裂啊!
花梓想。自己真是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才这般坎坷,雪域王这一劫,怕是躲不过了。人说桃花劫,桃花劫,沐冷尘就是自己命中的烂桃花啊。
“大王啊,这腹中孩子真不是沐冷尘的!您就放手罢!”
花梓这样喊,旁边的壮汉也不明就里,只好站在那里伺机而动。见竹翁并未动手,且雪域王目光淡然。这才松了口气。
“那你认得沐冷尘?”雪域王松了手,转而平静许多。
花梓想,还好这雪域王不是个暴君,若秉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自己怕是早晚死无葬身之地。
“就见过几次面的朋友,并不熟。”花梓打着哈哈,瞧了眼竹翁,竹翁死死捏着小竹筒,一心想着跑。
花梓瞧了瞧被竹翁扔在地上的两只肥鸡,忙捡了起来,拍拍上头的灰土。撅着嘴巴抱怨道:“您怎给扔了,这是买给狼女的,您瞧,回去还得洗洗,这一洗,味道就不好了。”
真是祸从口出。多说多错,她不明白这雪域王跟这俩肥鸡是什么血缘关系,为何她一说这肥鸡,他又不淡定了,拉着她的手双眸闪烁。
花梓等了半晌。雪域王才小心问道:“狼女在哪?”
霞光尽褪,轻风拂过,花梓瞧见他鬓上一绺儿白发,随风轻漾。
她不知雪域王为何千里迢迢赶来桑都找狼女,甚至从未从狼女口中听说雪域王这个人。
那就不可随便带他去见狼女,是福是祸,她也说不准!
“什么狼女?我刚说的是杨女!”
她话一出口,雪域王便松了手,目光黯淡,紧着又咳嗽了几声,形容憔悴,像个垂死的老人,方才听到狼女名字那一瞬间,就好似回光返照。
竹翁和花梓匆匆离去时,几个壮汉还要追上去,雪域王却一摆手,似身心俱疲地朝相反方向走去。
花梓回眸,忽然觉得雪域王苍老却挺拔的背影十分熟悉,她眼眶一红,硕大两滴眼泪就滚落下来。
楚隐,是她需要背负一辈子的痛,永不磨灭。
走得远了,竹翁只顾着把玩手中小竹筒,乐不可支。
及到茶肆,花梓带着竹翁从耳门绕过厅堂,只怕人太多,挤坏了他的小竹筒,那茶肆八成就会出人命了。
这会儿大伙儿都吃过了晚饭,只狼女坐在后院,双手规规整整放在膝盖上,怒目瞪着眼前笼子里的小白兔,瞧那模样,已到了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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