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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为后 (乐乐丫头)


  一切又恢复如常。孙淮退回原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泰山之行,即便虞晋已被贬为庶人,皇上还要将他带在身边……这位不可一世的新君,对虞氏的忌惮可见一斑。
  今年的秋天收成格外好,在经历了战争洗礼之后,这无疑是给大铭注入了新的力量,也在这改朝换代的时候给予百姓信心。
  新君登基以来第一次封禅盛典,排场自然不同寻常。皇帝率文武百官,及麾夏、戚古、珏国等各国使节,皇后为首带领内外命妇前往,扈从仪仗绵延数百里。整个京城,甚至整个大铭王朝的都云集在泰山。
  山下早已建好了祀坛,京城一行抵达时,距吉日还有数日,当地官员诚惶诚恐接驾。
  “臣等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平身。”瀚景王下马,连日长途跋涉,他的身形依然利落轻快。文武列立两旁,偷眼望向其后辘辘而来的鸾车。这一路上,皇后都深居简出,没有露过面,以致让人开始怀疑,是否想登基大典一样,皇后本人并未出席。
  皇上却先于众人的目光,径自来鸾车跟前。
  车里的宫人先出来,将锦帘高高挑起,虞挚白皙的面容出现在帘后。众人不由屏住呼吸,安静中却觉得心跳都快了起来。
  这还是虞氏封后之后第一次露面。
  “皇后一路舟车劳顿,可谓辛苦。”瀚景王向她伸出手,一切都自然而然。
  站在队列之末的虞晋不由攥紧了拳头。上次见妹妹,她还是当朝太后……如今已沧海桑田,让人回不过神来。此刻他忘了所有礼仪规矩,忘了自己是将军还是庶民,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打量她的气色,猜测她的神情,不知囚禁在深宫中的这些天里,她过得究竟如何。
  在无数双眼睛的窥探中,无数种对帝后关系的揣度下,一只纤细的手慢慢落入瀚景王手中。
  “谢皇上。”
  这几不可闻的回答,虽然不带任何感情了无生气,在传入众人耳中的时候就轻易让人乱了心神。
  前朝太后,就这样承认了当今皇上,承认了她自己再次为后的事实。
  虞晋的拳头无力地松开,如麻的心在一瞬间就空了。他不知道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经历了怎样的煎熬,身为七尺男儿他甚至不敢去想象,在旧时的群臣面前,由太后屈尊为皇后,委身奉仇人为君……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虞氏不可能东山再起,瀚景王也无法伤害虞家的人,她这样委屈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唯有瀚景王的笑容一如既往,波澜不惊。
  他反握住了虞挚的手。
  秋日里天高气爽,官员们自然不会让皇上在行宫的日子太过单调,瀚景王戎马数载,也不觉得累,傍晚时分便打马信步来到景云寺。
  这里是皇家寺院,幽深庄严。山东巡抚小心地引着皇上一行,“景云寺在三个月前重新修葺,藏经阁里现封存皇上御赐的大藏经,作为镇寺之宝。”
  说话间已转入后殿,这里灯烛没有前殿辉煌,让人一时不习惯,停顿了片刻才看清殿内的陈设。香烛常燃,轻雾缭绕间,看清了三面墙上挂着的一幅幅画像。上面的人具是黄袍加身,形容威严,让人油然而生肃穆压迫之感。
  敬过香,瀚景王负手迈步走了过去,一幅幅地打量起来。
  “皇上,时候不早了,是否回行宫用膳?”巡抚在旁轻声问道,心下倒有些不解,皇上原来做瀚景王的时候,泰山也不是没来过,更是景云寺的常客,这些画有什么值得驻足观看的呢,想必是做了皇上,心境不同吧。
  正想着,前面皇上的脚步却停了。巡抚抬头一瞧,原来已走到尽头,此刻皇上面前挂着的,是前朝小皇帝的画像。
  “这……”巡抚到口边的话又连忙咽了回去,一时所有随行的人都不做声了。
  眼前的皇上是如何一步步登上帝位的,前朝小皇帝是如何在权力动荡中死于火海,大家都明白。
  眼下的太平盛世,让人几乎忘了不久前的风云更迭,而此刻画上的小皇帝神情安静、故作老成,曾经的挣扎与悲欢,都随逝者而去了。
  徒留这一幅画像。
  “这是什么时候画的。”皇上淡淡地问道。
  “啊回禀皇上,是,是两年前贞孝帝还在宫中时画的,后来,便依祖制送了过来。”巡抚低头答道,依照惯例,皇上驾崩、灵位入了宗庙之后,这画像便要挂出来。
  久久没有人说话。
  偷眼瞧了瞧,皇上依旧立在那里,举头看着那幅画,让人恍觉时间都停止了,他便要这样永生永世地站下去,一呼一吸落在时光中隽刻成石。
  “贞孝帝,”不知过了多久,皇上微微侧脸去问孙淮,“是否还有其他画像。”
  他的声音极沉,低得让人察觉不到其中的颤抖。
  “皇上,有的。不过在先皇驾崩后,画像都被命令送到香彻宫去了。”孙淮答得小心,说完了去看皇上,灯光晦暗,看不清他的神情,唯见孑然而立的侧影。
  “回吧。”
  皇上身影一晃,已先一步走了出去。
  巡抚赶紧带领众人跟上,看样子皇上终于是乏了。
  用过晚膳,行宫里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很。皇上将自己关在寝殿看奏折,似乎没有歌舞升平的兴致。
  孙淮端着参茶上殿,轻轻地放在桌上,见皇上仍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折子,便回身将最近的两盏宫灯挑了挑。
  “孙淮。”随着灯光一亮,皇上脸上也有难以捉摸的表情一闪而过。
  “皇上有何吩咐?”
  “贞孝帝,也是你伺候。”皇上说的缓慢,孙淮甚至听不出是在问他还是自语,只得低声称是。
  “他平时是个怎样的,”皇上顿了顿,才道,“皇帝。”
  孙淮不知皇上是何用意,实话实说道,“贞孝帝年纪不大,但很勤奋,每日早朝之后便在永安宫读两个时辰的书。后来,便跟着辅政的朝臣们一起讨论国事。”
  “他读什么书?可有老师教习?”
  孙淮在一旁怔了怔,旋即道,“贞孝帝最喜欢看战国策,帝师是江潮平江大人。”他说罢看了看皇上,只见他沉默不语,不知是不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除了读书,贞孝帝也要习武,每天下午在西郊一个时辰。夏日天气炎热,往往不准他在外那么久。”孙淮省略了太后二字,想来皇上也明白。他察言观色,皇上虽是一句都没有再问,手上的奏折却已然合上放下了。
  “贞孝帝却是很喜好习武,常与那时的温国公世子出游,还说以后要亲自猎一头犀牛,用它的角做成弓。”
  “他不是有一把灵犀。”皇上难得地开口,打断了孙淮。
  “可不是,喜欢得紧。”孙淮看着小皇帝长大,说起晃儿,想起昔日的趣事,他的话也不由多了,“就是知道了灵犀的好,贞孝帝才想弄一把给洛康王。”
  孙淮说着不由笑着感慨,“他还那么小。”
  皇上听着没有说话,随手拿起奏折,打开了重又放下,继而端起参茶啜了一口,“他和洛康王的关系很好。”
  “这小的不敢说,只是看起来,王爷对贞孝帝是极宽和的,而贞孝帝对王爷的信任与日俱增,连出巡都住在王府,谁料到他一直暗藏不轨……”孙淮的声音难以抑制地哽咽了,自知失礼,举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谁知错目之间,皇上已然噌地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皇上!”孙淮惊呼了一声,忙寻了刻丝玄龙大氅的追了上去。
  深秋寒意朔朔,夜幕下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如鬼魅招摇,长风四起。孙淮小跑过去为皇上披衣,他却丝毫没有知觉一般,自顾自地向前走,大氅掉落在地上。
  孙淮心里一惊,捡起来紧紧跟上。
  皇后寝宫的灯还没有熄,待宫人发觉之时,皇上已走得近了。宫人们慌忙跪倒接驾,却只看到青靴在白霜上踏过,纷飞的袍摆一闪,人已上了台阶。
  通报是来不及了,宫人们赶上前去为皇上开门,谁知手还没触到那扇黑檀木门,皇上已搴裳抬脚,“砰”地一声将门踢开。
  温暖的灯光倾泻出来,照亮了他冷硬的面容。
  迈步走入,里面的宫人听到动静出来,迎面一见都纷纷跪倒。
  “退下。”皇上吐出两个字,脚步顿也不顿地走了进去。
  宫人们如潮水悄无声息地退出,偌大的宫殿安静得只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单调,又无端让人心寒。
  坐在桌前的人抬起头来,两颊酡红,纤细的颈子仿佛无法承受头脑中的晕眩,她手边放着一坛酒,泥封滚落在地上,坛中幽香渺渺。
  “皇上深夜来此,是否要喝一杯?”
  虞挚微微一笑,旋即又想起了什么,笑容更加浓郁了,“我忘了,你是不爱饮胭脂酒的。”
  她朦胧的眸子望着瀚景王,这坦然的、空白的视线让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上前猛地拿起酒坛,往她头上浇了下去。
  清凉的酒水临空而下,一瞬间发丝衣襟尽湿,虞挚却丝毫不管,仰头张开口贪婪地吞咽佳酿,直到最后一滴掉落,她才摇摇晃晃地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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