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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为后 (乐乐丫头)


  虞挚心头一紧,她从未遇见过洛康王如此口无遮拦的时候。这是在宫里,纵使今夜风雨交加,他这样喊也还是会有人听到。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如寄匆忙取了伞,转身已不见虞挚踪影,唯有天地间一片苍茫雨雾,吞没了两个模糊身影。
  “挚儿。”洛康王看着走近的人儿,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终于看清了她苍白的面容。
  “你怎么进来了。”虞挚抬眼望他。漫天秋雨,片刻便打湿了睡袍单薄的衣袂,她一动不动,开口时唯有倦然的平静。
  洛康王摊开手,掌心是大内颁发的紫玉腰牌。整个大铭王朝只有三块,皇上将它赐予重臣,其含义等同长城烽火,非十万火急不得随意使用乱闯宫禁。
  他身形微微摇晃,湿透的锦袍皱皱巴巴地贴在身上,雨水顺着凌乱的发流下,映在虞挚眼里的影子落魄而狼狈。他却无声地笑了,说话不甚清楚,“我要见你……十万火急。”
  虞挚睫毛颤动了一下,雨水落在上面又滴下,让人恍惚觉得那是滚烫的泪,“怎么这样醉。”
  “醉了才有借口回来。”洛康王愈发笑出声来,布满血丝的眼中醉意醺然。分开三天,他整个人好像也在酒里浸了三天,“才让我觉得回头,不那样下贱。”
  虞挚定定地看着他,四目相对,她眼中似乎涌动着复杂的情愫,又似乎空无一物。雨水打在颊上连成线,如泪水般成串落下,然而真正的泪水却一滴也没有。
  他亦然。
  这场相逢,没有月下起舞的感动,没有率十万大军入京的意气风发,没有执手相问的心跳与期盼。因为一切都已在心底洞然明了,无需再试探揣测。他明白天大地大,自己还是会回到她身边,也知道万千人海中她孑然一身,唯有他可依靠。
  他明白她,尽管这迟到的懂得让他难过痛苦,可之前呢?那镜花水月、强颜欢笑就真的让他快乐么?那激越的心跳、甜蜜的情话、热烈的缠绵过后,他心底就真的踏实了么?
  思绪在混沌与清晰之间盘亘,浑浑噩噩地跟着虞挚走进香彻宫。冻僵的意识醒转时,洛康王发现自己正立在那里,她取来手巾为他擦拭脸上的雨水。
  灯影幢幢,四周晦暗不清,眼前只见她沉静的面容,看不出半分喜怒。手巾所到之处,目光随着落在那里,也只落在那里,自始至终从未抬起眼帘看他。她的长发被淋湿了,睡袍也浸透了,肌肤泛着冰凉的白皙。
  两人之间,寂静得只听见门外杳杳雨声。
  这才是真的她。洛康王僵硬的手指曲起,在身侧握成了拳,心里泛起莫名而复杂的怒意,交织辛酸苦楚,绝望无助,火一样地将五脏六腑熊熊焚烧,冰一样地在灵魂深处冻出一个窟窿。七年中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为什么他对她的痛苦一无所知?她在瀚景王跟前又是何种面目,他们有怎样的过往……
  纷杂的情愫在胸中汹涌沸腾,让他焦灼难安又不知所措,还未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已欺身过去不由分说捧起她的脸吻下。
  毫无温柔可言。他如寻不到出路的困兽,企图在她唇舌的柔软中找到栖心之处,在霸道的凌虐中找到掌控的权力。双手死死固定住她的后脑,一贯温润的眸中也泛起猩红,不给她留丝毫喘息的机会,直到口中尝到血腥的味道。
  不知何时,洛康王眼前已泪水模糊。他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自始至终她唯有在最痛的时候低低吭了一声。他的凶狠只是挣扎,她的安静才是主宰,拿着手巾的右手依然垂在身侧,被雨浸透的身体是冷的,眼帘低垂遮住眸中空洞的神色,无论他如何都不会反抗。
  挚儿……他强迫自己覆着她的唇,喉头却不由自己地在哽咽。回不去了,他告诉自己,他知道回不去了。
  纤细的手指拂过他的脸,拭去眼角的泪。她柔软的唇间叹息着,踮起脚去轻轻吻他。唇齿间的血腥还在,他们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仿佛两个体无完肤的伤者在互道安慰。
  幔帐落下,将晦昧不明的灯光挡在外面,黑暗中除了喘息没有一点声音。他们好像两个陌生人,记忆中的叡康与挚儿在明媚的晴光中远去,遗留身后两道见不得光的影子。他们惶恐,不安,分明站在原地却又丢失了自己。洛康王扣住虞挚的手,身躯起伏,仿佛只剩这样才能抵达她的内心证明他们仍有牵连。
  他们不知道彼此是否快乐,直到最后他释放出难以抑制的低吼,她才听出其中沙哑的哭声,才知道他一直在哭。她抬手抚过自己的面颊,掌心亦是一片冰凉。
  第一次她没有躺在他臂弯,而是他埋在她怀中像个孩子。外面的风雨拍打窗棂,很久以后她以为他睡着了,却听见他开口。
  “我宁愿这样,至少你我都是真的。”他的声音平静,一如此刻夜深人静的心跳,“过去的快乐里没有一个是你,与云烟有何不同。”
  云破日出,阳光流泻在禁宫宝殿的七彩琉璃上,一天的大朝结束,群臣百官散去,留下一座座庄严的宫殿在年华中伫立,无言俯瞰世事。
  此时的后宫已然苏醒,天上一行断雁叫西风,地上又是一秋。
  江潮平站在桌前搁笔,将方子交给宫婢,“公主的病已大好,按这个方子调养一月,便可痊愈。”
  宫婢领了退下,江潮平转身就要告辞,盛宣坐在床头,面色憔悴,“江大人留步。”
  “公主有何吩咐。”江潮平颔首。
  盛宣望着他,鼓起勇气,“你可不可以抬起头来。”他进宫为她诊病这半月,每次来去都是低着头,从未正眼看过她。
  “臣不敢。”
  盛宣苦涩地笑了,她瘦得两颊塌陷下去,显得眼睛很大,湿漉漉的无助而可怜,摆手退却宫人,“盛宣求大人一件事。”
  江潮平一揖,头更低了,“臣尽力而为。”
  然而半晌没有答言。他不由抬眼看了看,却怔然一惊,只见盛宣头上多了一方大红的盖头。穿的还是浅绿的宫装衣裙,床头的紫罗兰色幔帐挽起,桌上一本书正被清风翻过几页,一切陈设都是如此寻常,更显得那一方喜帕突兀刺眼。
  “公主这是为何。”
  “盛宣喜欢江大人,从第一眼见到便喜欢了。今生无缘,只求大人了却盛宣最后一桩心愿,为我揭了这盖头。”盛宣双手交握放在腿上,端端正正地坐着,盖头上鸳鸯戏水喜色撩人,底下她虚弱的声音中却无限悲凉。
  “可臣万万不能……”
  “江大人放心,我下个月便要去麾夏了,绝不会牵连大人。”盛宣坚定地道,说到牵连,她哀从中来,“否则,我的病也不会好,我也不会去。”
  江潮平奉太后旨意给她诊病,若不能在麾夏使者到来之前痊愈,他定要受到责罚,她怎么忍心让他受苦?从赐婚旨意下达至今,她愁肠百转,未尝没有想过以死抗旨,然而被苏玉芍知晓心事之后便不能了,因为那样定会牵连江潮平。
  她决不会害他,他难道还不明白么,她已将心事卑微地剖白在他面前,他还在担心什么。
  “臣并非害怕牵连,臣只是不配。此事对公主意义重大,公主以后会遇到真心相对的人,臣不想公主后悔。”江潮平淡淡道,盛宣蓦地掀开盖头,刚要开口便被他打断,“臣对公主来说不过一个虚无缥缈的梦,终有一天会醒,醒了便结束了。可如果臣今天让它有一点点成真,那便不再是梦,而是想抹也抹不去的挂碍。”
  江潮平说完不待盛宣回答,一揖扫地,“愿公主平安,臣告退。”
  盛宣张口欲唤,然而他挺直而坚定的背影制止了她。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于门口,盛宣眼中蓄满了泪水,默默攥紧手中的盖头,江大人……
  十月十一,晃儿的生辰。新君登基后第一个生辰,举国欢庆,整个京城从一个月前便张灯结彩,朝中也热闹得非同一般,王公贵族们绞尽脑汁讨好这个小皇帝,盟国君王也纷纷送来贺礼。
  生辰当晚宫内大排筵宴,百官朝贺,各国使者也是座上宾。酒过三巡,曼舞退下换做轻歌,丝竹凝缓中孙淮宣召各个王子皇孙上殿献礼。
  天下珍奇聚集于此,争绝斗宝自不必说,等到珏国的使者上殿,大家已然酒酣耳热兴致正高。珏国使者恭贺完万寿无疆,起身将锦缎琴罩揭开。满朝文武纷纷睁大眼睛瞧好,然而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暗叹淮意王不愧是大铭皇室的子弟,对自家人就是大方。此琴是七弦秋籁,名动天下,音色细腻圆润,声如天籁,是珏国国库中的一宝。
  “多谢皇兄了。”晃儿对音律不感兴趣,礼貌地说道。倒是一旁的叡谨摩拳擦掌,寻思着等散席了借来把玩把玩。
  “秋籁名中嵌一个秋字,合了皇上生辰,珏皇用心真是精巧。”虞挚在珠帘后笑赞道,使者大长了脸面,又一番恭贺后退下。
  外邦礼物看完,接着是皇室宗亲由官位开始顺次进献,第一个自然是洛康王,他送的是一方歙砚。礼物呈上时大殿内不由安静了下来,人人心里都提着一口气,不知小皇上又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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