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中见一群二八年华的姑娘们走了老远惠帝还未回神,遂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嗯,户部这次是出了乱子,商户之女怎的进宫选秀了?”惠帝随口这么一说,并无多少责怪意,像是户部出错出的正正好一样。
李自中见惠帝这样,便是知道皇上是真的忘了太子妃这么一回事了“皇上,准太子妃也唤作刘穆清,亦是皇商刘泽业外孙女,正是方才那女子。”
李自中这话一出,就见惠帝脸色一变,“混账东西!”也不知这话是在骂谁,总之李自中自是惶恐后退。
“一个准太子妃作何和一个秀女混在一起?!!”惠帝怒骂,李自中不敢言语,跟着拂袖而起的皇上身后疾走。
及至到了垂拱殿,惠帝脸色恢复如常,李自中着人泣了参茶端上去也见惠帝脸色平静看折子,遂以为皇帝没了想法。直至晚膳用过,点灯时分惠帝招他进去说出一番话他方才知道皇上不是熄了那心思,而是一直在想法子。
皇上让他去皇商刘泽业家取回当年下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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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今日在芳韵池经受了那样一番之后,回去的路上见萧蓁脸色不好也就叮嘱了几句便回来了,五皇子答应求太后指婚那定是做不了假,方才请安的时候太后也说这缉熙怎的反反复复,好在秀女面圣的时候还未过。
穆清听了放了心,跟太后说今日淋了雨受了些风寒便下去歇着,回到攒花筑一时也没有休息的心思,总觉得皇上今日看萧蓁的眼神里并无多少喜爱的意思,倒是对她亲厚的过了些,那李自中前些日子特意去探看萧蓁也并不是因为皇上喜爱萧蓁的缘故罢,兴许是为了拉拢萧家。
穆清正在窗前沉思,冷不丁便见面前的窗户被推开,正自吃惊的时候窗前的海棠树下露出一只人头,看见此人,穆清立刻觉得自己后脖颈开始火辣辣的疼,都要疼的她受不住了。
“你作何在这里……不要进来!不要进来!”穆清话说完,自己屋里便多了个人。
绿竹緑萼在外间候着,这时候听见穆清的惊叫连忙赶了进来,就见隔着一张桌子,自家小姐和五皇子隔空对峙,小姐手里还攥了一方砚台,眼睛大睁的样子像是要和人拼命。
“小姐,五皇子。”
绿竹緑萼两人看着这样的状况不知所措,只是犹犹疑疑的站在穆清面前,自家小姐是连大声说话都是鲜少的,这个样子显然是和这屋里另一个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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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打
绿竹緑萼站在穆清身旁,这也没有给穆清多少安全感,这五皇子在穆清这里现已形同鬼魅,纵是皇上来了穆清也是觉得危险得很。况且这人怎的那样狠,下嘴咬人真真是干脆利落的很,既快又狠,险些一块皮肉都要掉。穆清起先只觉得疼,回头绿竹上药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说是恐要留下疤痕,如此穆清便要越发的恨起这五皇子。女儿家谁愿意在嫩生生的皮肤上留下疤痕,况且她是要和太子成婚的,虽不如宫里那般严格要查体,可是留个疤痕总归是不好的。
这会子见这五皇子脸上看不出喜怒的站在案几那头,也不说走,也不说话,简直是要活活吓死人。
“五殿下今日来是有什么事么?”穆清手里攥紧了那方砚台,随时准备砸过去,端看这五皇子要如何回话如何动作,倘若还是那般不知规矩胡乱咬人打人,她这砚台就要砸出去。
穆清是不敢叫侍卫的,虽说还不是很知道这五皇子在宫里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可是看那倦勤殿穆清隐约觉得这五皇子在后宫内院怕是为所欲为的,只是维持了面儿上的体面给所有主子娘娘们,怕是私底下没人敢管这人的事情,要不然偌大的倦勤殿怎的没有侍卫没有奴才,宫人没一个敢去倦勤殿,怕是这夜叉又做出了什么事赫的一干宫人吓破了胆,如此叫了侍卫也是白叫,传出去倒是坏了她的名声。
缉熙眼看着从他刚进屋到现在穆清一直是戒备的看着他,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这女子怎的老是要和他对着干!如此便很是不高兴,遂沉了脸色,因了绿竹緑萼还在屋里,他就还是五皇子,他不喜欢将自己最亲近的一面露给任何不相干的人。瞅瞅,这五皇子总觉得自己愿意亲近穆清,愿意不阴不阳和穆清说话或者随心所欲咬了人家姑娘一口是自己在亲近人家,如此,怕是谁也不愿意和他亲近,他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他是亲近人家了,人家应该亲近他,至少不能拿个砚台对着他!
“你俩下去吧。”五皇子沉了脸没什么情绪的对绿竹緑萼两人说话,见两人迟疑不走,便彻底收敛了所有情绪,看也不看屋内的人,只盯着桌面淡声说“出去。”
这两字说完,不知怎的,绿竹緑萼皆都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迟迟疑疑看了穆清一眼,自家小姐示意她两下去便低头退了出去,只在外殿候着随时准备进来为自家小姐拼命。
穆清看这五皇子垂眼盯着桌面,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透了个影子,这少年单薄,如此姿势本该是有些脆弱的,可是这样站着的五皇子像是蓄势待发的样子,像是下一刻就要全力一击将忤逆他的人击个粉碎,穆清简直要心惊胆战死。
穆清的感觉出奇的准,缉熙手掌里都已凝了气力,倘若这两个丫鬟再站在这里,这屋子里便会多两具尸体。他不喜欢有人不听他的话,除了他愿意亲近的人之外!
后脖颈的伤口又开始疼,不,不光是那一处,全身都开始疼,穆清不说话,浑身汗毛倒立只是看着这五皇子,看他这会子来她这里是要干什么。
“把砚台放下。”
五皇子蓦然开口,穆清吓得腕子一抖,随即却是越发攥紧了。
“不放。”
“放下。”
“不。”
硬着头皮说了个“不”字,穆清都准备好要再挨一口或是一掌了,她知道她拿着砚台也只是给自己壮胆的,这五皇子武功深不可测,一个砚台哪里看的进眼,左右不过是看她耍着玩。可是那她也不愿意放下,好歹也算是件武器。
正自害怕之际,便见那五皇子轻声笑了一下,随即便不再和她继续放不放下的问题,只踱步在这屋里乱转乱看,穆清眼见着这人要掀开床帏坐进她的床榻了,情急之下便砸出了那方砚台“不要进去!”闺阁小姐的床帏岂是任意男子能坐的?
那方砚台是砸在了缉熙身上,可是这人不知疼一样看了掉在地上的砚台一眼,浑不在意,随后就一屁股坐在了穆清床榻上,小孩儿赖皮一般得意的看了穆清一眼。
气急败坏,真真是气急败坏了要,穆清觉得自己十多年的好修养在这人面前屡屡要破功,还皇子,不知礼数不知规矩,比个乡野村夫都不如!不如!
察觉自己情绪有些失控,穆清转脸对着窗外,深吸了一口气,略略平了下气息,转身回来便是准太子妃的气度,她决定不要和这五皇子牵扯太多,那床榻坐便坐了,回头着人换了寝具就是。
“五皇子今日来是有什么事么?”
缉熙隔着一层粉色的床帏看了穆清一眼,见穆清站的木桩子一样直,下颌略收毫无起伏的和他说话,便低了头“没什么事儿,觉得你该感谢我,顺便说说你和那萧蓁的关系如何。”
“穆清谢过五殿下,民女和那萧蓁本无什么关系,只因那萧大人念着一点旧情处处照顾家里,这回萧家千金进宫我本该是关照着些的。有些话说了算是大逆不道,可是今日五皇子问了民女便斗胆一说。”说到这里,穆清咽了口唾沫,稍稍压低了些声音,宫里人多口杂,她此番话说出来被有心人听了当真是脑袋搬家不说还要连累家里。
“萧蓁年少,头一回见着五殿下便动了少女心,她本该是进宫的秀女子,断断不敢对五殿下起非分之想,可奈何现下已经起了,她便央求家里进宫求太后说合这件事。恰巧民女在太后跟前露脸子,便也不知天高地厚大包大揽了这事,想着五殿下该到大婚的年纪,恰巧我那妹妹生的钟灵毓秀,且萧家家世教养极好,民女私心里觉得你两当真是郎才女貌相配的很,到太后跟前一提说,太后也是看好的,遂这才有了后面的那些个。”
穆清话说完便就连后脊梁都挺的直直的,一副大义凛然我也是为你们好的样子,只将缉熙气了个半死,恨不能一掌将那后脊梁给拍碎了去,让你个不知主子好歹的玩意儿挺得那么直!
一派胡言!谎话连篇!满嘴秃噜!将混话说得这样理直气壮他真是头一回见,如此算来这也是个人才,揽到他麾下怕也是个出挑的,可是他不稀罕这样的人才,简直恨不能活生生的给弄死了算!他是受得了别人骗他的,他长了这么大一直是活在谎言和欺骗当中的,他习惯了应付各种各样的人,习惯从各种谎话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他不习惯穆清存了心的要骗他?你见过严五儿守着倦勤殿还往别个主子跟前凑么?你见过他那一屋子狗天黑之后回了别个地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