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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碧城 [榜推] (秋风竹)



疏桐诧异看向王墨,他微微垂首,隐于长睫之下的眼眸,深黑无边。难以窥测。

“比起家宅间那些鸡毛蒜皮的勾心斗角,男人之间的事情太过肮脏龌蹉,我不该将你卷进来。今日之事。我该用男人的方式解决……”

王墨说话的神态、语气,乃至他说出的话语。不同往日,十分陌生。这样的王墨,令疏桐感觉有些惶恐。

——“若有下一次,石拓他定然尸骨无存!”

疏桐脑海里倏忽蹦出这句话。她的心猛然一揪:他所谓的“解决”,是要对石拓下手?难怪他会爽口答应石拓先前的邀请!

顾不得多想,疏桐当即道:“石公子他没有别的意思,求你放过他……”

“为何要放过?”

疏桐急急辩解道:“石公子选那只曲子。只是因为我许久不曾练琴,而那首曲子是合奏曲谱中最为简单的一首。”

“你以为我要杀了石拓?”王墨再次打断疏桐的话。

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么?!

疏桐不免愣怔道:“那公子的意思是……?”

“关于寻宝的事,桐儿以后都不必插手了。”

“那公子不会对石公子他……”

王墨皱了皱眉,打断道:“石家欠我……的。我已经索回了。唔,也许还取得有些太过。就让他与我们一起寻宝,算是对他的一点补偿吧。”

虽然不明白王墨所谓的“欠”和“索回”是什么意思,疏桐却听明白王墨不会对石拓下手。这点让她悬着的心,顿时安稳了许多。

王墨和疏桐牵了马匹走回篝火营地。保镖们忙着在火堆四周搭建防沙的帐篷,石拓和萧白两人则守着火堆,就着两坛陈酿畅所欲言。

王墨走上前去,提了酒坛自取酒碗满斟一碗,对两人道:“今日赶路太累。我们就不陪二位叙谈了,这碗酒算是我和师弟的小小歉意。”

说罢,王墨仰首饮尽,将空碗呈给两人看。

萧白哈哈一笑:“王公子好酒量啊。”

石拓瞥了疏桐一眼,随即道:“两位既是累了,就先去我帐篷里休息吧。”

“多谢展延兄分享寝卧之所。”王墨搁下酒碗拱手一揖,随即便带了疏桐向石拓的主帐。

进了帐篷,疏桐才知晓石拓“优渥公子”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帐篷中毡毯铺地,锦垫包壁,一应的坐卧用物都是用极品云锦裁制。除了没有陈设竹木家具外,这间用金线云纱间隔出了卧室与客房的奢华帐篷,与中原的豪宅华室几无区别。帐篷顶端的琉璃灯罩中,一枚鹅蛋大小的夜明珠熠熠生辉,珠光投在云锦的帛面和云纱的金线上,整个室内便烫金流银,一片金碧辉煌。

难怪他要带那么多的保镖和骆驼,就他这帐篷里的物件,只怕也得六七头骆驼来负载了吧?疏桐暗暗感叹。

进了帐篷,王墨便径自往云纱隔帘后的床榻走去。对,是床榻没错。虽然没有竹木榻具,但石拓那些能干的保镖,夯实沙土堆垒出了一张高度和寻常榻具相等的“沙榻”,再铺上厚厚的毡毯、锦垫、床褥,和真正的床毫无二致。

疏桐在纱帘前停步道:“公子,我住外间吧?”

王墨回头道:“就算穿了男装,你也是个女人,怎能与其他男子同室而居?”

“我们前来借宿,却住了主人的内室,好像有点……”

“桐儿放心,他们聊得那般投机,说不定就通宵达旦了,未必还要进帐篷来住宿。”

疏桐将信将疑,王墨却已兀自宽解了外袍,躺上了石拓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

见疏桐立在床前半晌不动,王墨侧身道:“桐儿莫不是在等为夫来抱你上床?”

这种事,王墨铁定是做得出来的,疏桐毫不怀疑。她虽往床前走了两步,心下却还是有着雀占鸠巢的不安和歉然。

“桐儿有没有想过,石拓今日的举动,从头到尾就是为了将我们诱进这顶帐篷?”王墨突然坐起身来,望着疏桐道,“从他弹奏《广陵止息》开始,到主动告诉你藏宝图的秘密,再到热情邀请我们留宿主帐,与他往日孤高自傲的个性,简直是大相径庭。若非他右手手背那道弧形瘢痕一如既往,我真怀疑今日遇到的石拓,是有人易容冒充的。”

疏桐一脸讶然。

但的确如王墨所言,石拓今日的表现有些异常。不说别的,单是他对萍水相逢的萧白的那份热枕,她就觉得怪异。无论谦词楼的颂荷会,还是芳兰渚的晚宴,他都是一副冷淡疏离拒人千里的模样,为何来了这西北大漠,突然就变得豪爽好客起来?

王墨的猜测难道是对的?他未必真的有所谓的西夜国宫室地图,他所觊觎的,其实还是那张刻有吐火罗文铭文的琴板?

换在往日,疏桐绝不相信石拓是会对宝藏动心思的人。可在王墨一再的暗示和挑拨下,她竟也有些迷惑了。

当她的目光落在床前袅袅升腾着香雾的金薰炉上时,王墨笑道:“石拓知道我的身份,他断然不会傻到用药。”

疏桐疑惑道:“那公子认为,他诱我们进这帐篷有何目的?”

“我想应该是,动之以情。”

闻言,疏桐的心“突”的一跳。

第一五一章 握手言和

“他是想和我合作。”王墨补充了一句,目光看似随意的扫过疏桐的脸。

待疏桐镇定了心绪再抬眸时,王墨寂黑的眼眸已移到帐篷顶的那颗夜明珠上了:“他真有皇宫地图,那也是进入西夜国之后才能用上的。西夜国灭国后,昆仑一带曾发生地震,进入呼犍谷的峡谷山道被山石掩埋,唯一的通道,只有吐火罗铭文中隐藏的那条线索。”

这些事情,都是王墨离开洛阳前就弄清楚的,他却一直守口如瓶。疏桐心底的怨愤令她出口便道:“公子曾说对奴婢从不隐瞒,却不肯一次完整说出,总是给奴婢抛出一个又一个的线头……”

王墨回眸看着疏桐:“我若一次完整说出这些,以桐儿的性子,会相信么?”

自己会相信吗?疏桐有些不确定。

“你满脑子的仇恨算计,若不丢给你一些蛛丝马迹的线头转移注意,你不会被自己逼疯么?”王墨又补充一句。

疏桐愣愣看着王墨,彻底怔住。

“骑了一天的马,好困,我先睡了。”王墨打了个呵欠,转身倒在榻上,面朝内侧睡去。

“满脑子的仇恨算计”,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石拓叫自己“白姑娘”让他联想起了什么?还是说,他根本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回想起他对石拓说那句“我岳父大人的义弟住在龟兹”,疏桐只觉得自己的背心一阵冷又一阵热。

他只是套话吧?若真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以他的狠毒无情,还能将自己留在身边?疏桐骑着“小黄”在碱滩荒漠奔跑了一整日,早已疲惫不堪。直到她给自己找出这个安慰,才终肯抛开杂乱的思绪沉入睡梦。

疏桐醒来时,王墨已不在身边。

不止是王墨不在。帐篷内也没有其他人。疏桐起身走出帐篷,石守则正带着保镖们在烧水做饭。

天色微明,吊锅上徐徐腾起的水汽。在无风的沙漠上,直直向上。如同透明的帘幕,悬在半空。这让清晨的沙漠,显得静谧而温柔。

“石公子他们呢?”疏桐环视一周,没有在营地附近见到石拓和王墨,便询问石守则。

“我家公子昨夜喝醉了,早起听王公子说这附近十几里开外有一处水源,便与王公子一道骑马去沐浴了。”

想起睡前王墨说的那番话。疏桐心下有些不踏实,便又问道:“你怎么没跟去?”

“两位公子沐浴,我跟去做什么?”

“你不担心……他们迷路么?”疏桐原本想说的话,出口就变了。

“有几位保镖跟去了。这不,水都打回来了。”石守则指了指沸腾的吊锅。

疏桐又道:“那位萧公子呢?”

“舒公子是在担心萧某么?”疏桐的话刚落地,身后便传来一道笑语。

疏桐转回身,一身黑袍的萧白正含笑抱臂而立。

昨夜光线暗淡,疏桐只记得他的黑袍和玉笛。此刻在晨光中,那一张俊朗的容颜才格外生动起来,浓眉修长,鼻梁俊挺,英气逼人。

“我们以前……见过面么?”

疏桐突然觉得这张脸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舒公子好生健忘,我记得我们昨夜才见过面。”萧白脸上笑容越发深刻,带起眉角的一缕皱纹,竟格外亲切好看。

疏桐忙转眸避开,望向远处起伏的沙山。

“其实我也觉得舒公子有些面熟。”萧白上前一步道,“东天已经泛红了,舒公子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看看大漠的日出?”

疏桐此刻不但觉得这张脸看起来眼熟,就连他的声音,也有些耳熟。寻思下,她便跟着萧白往昨夜奏琴的那座沙山走去。

走了一阵,萧白问道:“舒公子是洛阳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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