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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个锦衣卫 (十三酥)


  看见和龄时他的心情不期然就变得复杂,他怕多年不曾相处的女儿对他这个父皇心存怨怼,怨他让她在外头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当年的事,回想起来一笔乱帐,他自己也糊涂了。
  “父皇。”盼朝比纯乾帝反应快,他这些年不是没见过皇上,只是每回都只是暗暗地瞧上几眼。因为皇帝膝下不缺他一个儿子,他要做的事是他当年没有做到的。
  太子也尾随而至,此刻默不作声站在皇帝身后,他视线远远地落在床上躺着的单薄人影上,尔后,才缓缓看向六皇子。
  父子相认的场景并没有太过热闹,和盼朝想象中一样,父皇对他的态度淡淡的,也或许是挂念和龄,皇帝打量儿子几眼,唤了句“朝儿”,便倾身看向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女儿。
  盼朝不以为意,看着父皇的背影,突的听见他怅惘地道:“朝儿不觉得这一幕极为熟悉么,当年你母妃还在世,淳儿也是病得这样… …”他似是无限感慨,“如今咱们父子都在,淳儿也在,她却怎么不在了。”
  盼朝握了握拳头,控诉樊贵妃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可他不是毛头小子了,拿不出证据,仅凭他空口说出的话谁会信,反倒打草惊蛇。
  皇帝恋恋地摸了摸女儿的脸,当年的一对双生儿,阿淳生得特别像良妃,嘴巴像他,朝儿却长得与他们都不大相像,只有嘴瓣儿是姬家人特有的弧度,弯弯上翘。
  他轻笑一声,“回来就好,和阿淳好好儿的都在朕身边,你母妃地下有知也高兴的。”
  太医在太后来之前就赶到了,诊了脉又开了药,在皇帝沉沉的视线里几乎说不出话来,“帝姬身底子较一般人算是好的了,只是,这…具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得看药喝下去能不能退烧,这烧若是退了,怕也就无碍了… …”
  说的全是废话,皇帝面色阴晴不定,一时忍着并未发作,打叠起精神亲自往储秀宫去应对太后了。他走了太子也不便留下,他和盼朝点头示意,态度亲和自然,“告辞了,改日再与六弟一聚。”
  盼朝对太子很有些好感,送至门口才折身回房,不想却听见和龄咳嗽的声音。
  “———醒了?”他忙进去,床上和龄脸上白白的,半睁着眼睛盯着帐顶,看见哥哥她脸上才有了点明显的表情,眸光里却衔着几许叫人担忧的茫然无着。
  药碗还搁在案几上,苦涩的药香无声无息于室内弥漫,和龄蹙了蹙眉,“哥哥,头好痛。”
  他凉凉的指尖便覆上她两边太阳穴轻轻揉按起来,眉宇间松泛开。想来妹妹的病症并没有他们想象的严重,他们都对她小时候高烧不退的印象太过深刻了。
  正待开口,和龄却忽然揪住了他的手,她看上去惊惶无措极了,他略感怪异,便揽住她的肩让她坐起身来,语调轻柔道:“头很痛么,阿淳先坐好,我们把药喝了好不好?”
  和龄的嗓音哑哑的,她拉住他,钝钝地道了句“等等。”他看她是觉得她头脑昏沉沉,她却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清醒过。
  和龄在方才睁开眼睛时涌入脑海的记忆里翻翻找找,霎时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心脏,她难以呼吸,蓦地把脸埋进哥哥胸口,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盼朝被妹妹醒来后的反应弄得惊骇不已,不由扳住她的肩膀留神看她,“阿淳?你看着我,别吓唬哥哥,是哪里难受么?”
  “我,我记起来了,”和龄从来不知道自己忘记的是那么残酷的记忆,她抖着唇迎上哥哥的视线,“母妃,母妃是被姨妈害死的!那一日我听见她们说话,还有…还有万公公,他看见我了———”
  


☆、香如故
  仿佛连天公也要为室内沉闷压抑的氛围着以颜色,和龄话音放落,屋顶上猛然间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窗外闪电频闪,树影婆娑,才有所缓和的雨势又激烈起来,雨铺天盖地倾洒而下,就好像天穹叫人给拉了一道大口子彻底撕扯开了,大量的雨水从天上喷涌而出,雨量惊人,俨然要将整个皇城淹没变作一座水城一般。
  和龄听见响彻天际的雷声,忽然毫无预兆地重重颤栗起来,一头钻进哥哥颈窝里。
  她闭上眼睛,模糊看见那一日也是这般大的雨,相同的天气,雨声不是淅淅沥沥可用作观赏的,而是听在耳里令人感到不安的烦躁。
  她小时候是个出了名的淘气鬼儿,小孩子都爱贪玩,过生辰的时候盼朝哥哥送给她一只小藤球,圆溜溜的,她喜欢极了,恨不能睡觉的时候也抱在手里。
  和龄记得自己当时在玩球,却不知怎么的,那藤球脱了手一路向前滚去,它有了自己的意识似的直滚到了母妃的寝宫前才停下来。
  小淳则帝姬扒在门上朝里头看,她觉得奇怪,平日人来人往的宫室里今儿个人却不知道都往哪里去了,回廊上一个人也不见,更不要说正屋门外了,水晶帘波纹一般幽幽回荡,里头隐约有人走动的身影,说什么听不见,全被雨声雷声遮盖住了。
  小孩子好奇心都重,她也是存着想吓唬母妃的心思,便蹑手蹑脚地抱起小藤球沿着长廊一路无声无息进了里屋。
  碧纱橱很高,小帝姬小小矮矮的身子团在边上朝里头张望,她的一双纤尘不染的眼睛里逐渐出现了那时尚且只是身在嫔位的樊贵妃。
  樊贵妃是帝姬熟悉亲厚的姨妈,只是她脸上的笑容十分古怪,樊氏咧着嘴,那张娇美的脸庞甚至容许她露出牙齿笑得狰狞而可怖,涂着胭脂的唇让她的嘴像血盆大口使人生出抵触的心理。
  然而小帝姬还是太小了,心智发育不健全,她别开视线吮了吮手指头,一手搂着球儿,悄悄往里间儿凑,蓦的,她听见姨妈拔高了的嗓音,“———怎么?很意外?你的意外及得过我么!”
  淳则吓了一跳,抱着球停了下来,眨巴眨巴着眼睛顿在层叠的帘蔓之间,她人小,轻易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彼时的樊贵妃早已有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准备,她的声音在雷雨声中一点儿也不落下乘。她尖着嗓门指着怔仲跌坐在床头的良妃,“你忘记母亲叫你进宫来是做什么的?… …母亲是让你进宫帮衬我,而不是叫你黑了心处处抢尽我的风头!”
  她癫狂地笑起来,“良妃?呵,你后入宫,却已身在妃位,有子有女,凭什么我只得仪嘉一个,你究竟使得什么手段叫皇上念念不忘,镇日往你这里来!?”她又想起母亲,心头的火烧得愈发熊熊,嗓音低了低,“沐良,你知道么,昨儿个母亲进宫来,你猜她说什么?母亲叫我帮着你呢———可笑!打小儿你就不如我,我哪里比不得你?需得我来帮衬你么,你何德何能!”
  她说了太多淳则听不懂的话,紧接着,淳则看见姨妈托着一只碗往母妃嘴里灌,她听见急促的“呜呜呜”的声音,往外走出一点,这才注意到了站在母妃和姨妈旁边的万公公。
  万公公平日瞧着很和善,这会儿的脸容却叫人心惊,他的行为更叫她不解。淳则鼓起了腮帮子,他做什么要反剪住母妃的手呢?姨妈又在让母妃喝什么汤药?他们没看到她不想喝么?
  她想走出去告诉姨妈母妃不喜欢喝她让她喝的汤药,就像她发烧生病了皇爹爹喂她吃的苦药她就一点都不喜欢。
  小淳则帝姬刚探出半截身子,那边良妃却从床上缓缓倒了下去,她睁着眼睛歪在床榻前,手腕坠地时腕上的手镯在光可鉴人的砖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伴着这声响,层层帘蔓里的小人儿浑身一惊。
  手镯碎成了三段,良妃还未曾死透,她看见女儿立在不远处,心中惊惶不止,想要提醒她离开,想要喊人进来,可是眼皮好重啊,她努力地瞪大眼睛看着女儿,视野却越发不清晰,直到浓墨一般的黑暗完全吞噬了帘蔓里小小的身影,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
  
  万鹤楼彼时还没坐上东厂督主的位置,他对樊氏是言听计从的,正是从开始就陪着樊贵妃,见过她最低谷的时候,也见识过她的六亲不认,后来一朝樊贵妃得势,他又得她足够的信任,才有了飞黄腾达的机会。
  见良妃咽气了,樊贵妃强忍住自己心里一股说不上是激动还是惧怕的情绪,她命万鹤楼将良妃嘴角的药渍擦干净,再将她放到床上。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计划,几乎是预谋一段时日了。良妃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哪怕御医瞧了也不能说出确切的死因,准确而言,她并不是被那一碗无色无味的汤药药死的。
  樊贵妃从良妃腰上解下一只小香囊,她诡异地笑了笑,叫万鹤楼收起来。是良妃腰间的香囊,配上那一碗药共同的效用促成了她的香消玉殒,这样害人的手法着实的高明,只是施害人必须与被害人有一定的熟悉程度,否则被害人并不见得会在接受香囊后佩戴在身上。
  良妃既亡,樊贵妃不敢停留,她匆匆带着万鹤楼向外行去,神色有些得逞后的神经质,压根儿不会注意到帘蔓后淳则帝姬。
  她没注意到,不见得万鹤楼同她一样。
  淳则帝姬人小却不傻,短短的时间里母妃就睡着了似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分明适才还在与姨妈说话儿,她有种想哭的感觉,皱着小脸,手上不知不觉松开了,那藤球落地一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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