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侯麾下也是人才济济,只要运用得当,倒也……”昭娖后半句没说下去,化为唇边的一笑。项籍这里比刘邦那边一开始更加吸引人才去投奔,只是看他自己会用不会用。要是不会用,就算把张良抓来天天对着他出谋划策也是没用。
听到长安侯这个称呼,项伯面上也不自然了一下。这个称呼在他们看来还真的不是一种荣誉来着。
“你假父这次也要随军出征,他可大好了?”
听闻大军出征,陈缺也撑着刚刚痊愈没多久的身体加入军中。
“身体已经大好了。”昭娖笑道。
收集完附近的游兵散勇,昭娖回到自己的帐房竟然看见陈平坐在里面手持一卷竹简看得津津有味,美男子持卷的模样的确很养眼,但昭娖在觉得养眼之余又有几分哭笑不得。
“子瑜,回来了?”听见脚步声,陈平抬起头来,展颜一笑。
**
刘邦虽然也收到了怀王出兵救赵的命令,但是这份命令下的‘可缓缓行也’的意思他心领神会。故而他也没急哄哄的找秦军,而是在砀郡周围找那些县城打。
樊哙等人本来就是武夫,尤其是樊哙向来以刘邦马首是瞻,刘邦指哪儿他就打哪儿半点相左的想法都不会有。而且吕雉的到来也给他添上一层乡愁,想起刘邦临走时候刘盈刘乐两个孩子泪汪汪的双眼,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已经好久不见的儿子。
想着想着,上战场杀敌起来他也更加有一番动力:早日了解早日能回家见妻儿。
作者有话要说:虐到良美人了没?
87狐狸
陈缺身体刚刚痊愈,虽然按昭娖的看法陈缺将近四十的年纪正在壮年,但在时人眼里这个年龄却是个分水岭,尤其是他伤才痊愈弄不好就被大司命收了去。因此昭娖也不敢粗心大意。经常有事没事跑去看看。
宋义率领军队出了彭城,完全没有急行军的迹象。一路之上悠哉悠哉,弄得不像是去救援反而是去欣赏秋景的。
这日,大军夜里驻扎买釜造饭,昭娖在陈缺营帐中服侍他用餐完毕之后才回到营帐中。打开营帐门就见着陈平正好一脸悠闲模样靠坐在榻上手里依旧拿着一卷竹简。这年头书简都是稀罕家传的物什,用钱买都买不到。陈平见着昭娖这里所有的书简有几卷是他以前没有看过的,于是也常常来她这里看书。
也亏了宋义一路上进军缓慢,大战的焦躁情绪根本就连个影子都没有。陈平也能悠哉悠哉经常在昭娖这里蹭书看。而且一看就是大半天。
“飨食时分都过了,子瑜才归来呐。”陈平放下手里的竹简看着昭娖笑道。
“假父身体痊愈没多久,总是放心不下。”昭娖也笑笑,走到已经凉透了的饭食面前,执起双箸就要进餐。
“等等。”陈平起身手按在她的手背上,仰脸对昭娖身后的申深道,“劳烦军士将膳食温一温。”
陈平笑容温和,而且话语中也颇为和气“冷物伤身,眼下又不是盛夏,秋燥正盛。冷物入肚,外燥内冷,失阴阳之序也。”
昭娖失笑,看了申深一眼。申深立即端着膳食出去了。
“陈君何时也关心起这些了。”昭娖盘腿上坐床问道。平常人家一般只是关心自己肚皮能不能吃饱而已。关注的这种养生之术大多也只有吃饱了撑着的世家贵族了。
陈平扬起手中的竹简,“这里面说的。”
他隐约带些笑意,烛奴上的灯光在面上蒙了一层淡黄的光,光落在他的眼里便是化成了一捧柔辉。
昭娖嘴角勾起一抹笑垂下眼来,避过这有些难以叫人招架的美色。
接过来一看她露出稍许惊讶的表情,竟然是素问。
“何时对此有兴趣了?”昭娖低头扫过竹简上的几列字。上面秦小篆整整齐齐,“上古之人,法起阴阳,和于术数,起居有常……而尽其天年。”
鼻间发出一声轻笑,“尽其天年,如今可是难。”
陈平宽袖一振,他听出昭娖话语里轻微的嘲讽,也只是微微一笑,“人在世上,自然要活的快活些。弄些病痛岂不是自寻烦恼?”然后又道“在子瑜此处平又发现许多书籍,颇有些难舍。”
昭娖哈哈一笑,“我这里美酒美姬都无,要是陈君不嫌弃寒酸,只管来就是。”她这话听得陈平双眸一亮。
“平恭敬不如从命!”陈平抬起双手朝她一揖。
昭娖一呆然后也笑了出来。
虽然饭食热过,但吃起来也没有原来刚刚做好的那般口味好了。昭娖也不讲究这个只管将饭食吃完,转身到外面走了一圈回来,等到天色都要黑了回来发现陈平还在抱着竹简看。一般来说天黑之后差不多就是就寝的时间到了。这位还真是废寝忘食啊……
昭娖上前去朝灯盏里添加了稍许灯油,将灯苗拨得更加明亮些。以免光线过弱双眼负担过重。
轻轻的竹片磨动声响从坐塌上传来,昭娖回过头已经发现陈平已经放下手中的竹简,正抬头看她。
“怎了?可是成打扰了?”昭娖问道。
“非也非也……”陈平摇摇头,他手臂撑在手边的扶几上刚刚要将身子撑起来,未料用力过猛或是着力点不对,扶几竟然啪啦一声横倒在榻上,陈平猝不及防身子也倒下去。
昭娖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手扶起他的身子。
“可还好?”她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施力将他趴伏在榻上的身子扶起来。长时间的跪坐使得陈平两腿气血不通酸麻难当,他一时间也用不上力气。昭娖的上半身轻轻贴在他背上。他顺着昭娖的力道起来身,当他终于坐起来的时候身体的重量不免一部分就要放在她的身上。传来不同于男子身体的柔软感让陈平的手有一瞬间的怔滞。他垂下眼去,掩去眼中浮上的点滴惊讶。
“平失礼了。”昭娖将陈平扶起来低头间听到他轻轻一句。语声轻轻别有一番柔意。和平日里似有不同。
“不碍的。”她也不在意。她知晓这跪坐比较让双腿遭罪,要是看书入迷了等到想要起来双腿麻痹也不是稀罕事。说话间,喷出的暖流游走在陈平耳后然后稍稍向敏感的脖颈走去。
她将陈平扶起来,让他靠在床榻的木背上。
和虞子期龙且不同,陈平虽然也是身材高大,但她扶起他身体相近时,总觉得与平常处惯了的男子不同。
陈平抬眼入眼的便是昭娖一双纤长的羽睫轻颤,像是沾上了露水的蝴蝶翅膀。心湖中被投入一块巨石。像极了当年齐国临淄那一眼。
浅笑顾盼间下却是无心。牵扯了人心也不知。
他唇边依旧留着一份淡淡的笑意,低下头去。
“还好?”昭娖到把他扶靠好也没听到他说话,感觉和他一贯的作风有些不相符。不禁抬头投去略带疑惑的目光。
没想到这一看竟然正好和陈平的那双眸子撞到了个巧。
原本漆黑的眼眸此时更加深邃的能将任何事物都能吸进去。这双眸子似曾相似,但也和记忆中的并无完全相同之处。
现在那个人或许还在颍川吧?
昭娖想着就笑了“要不要我去找人给捶捶腿?”双腿麻痹短时间内是恢复不了。她看着陈平躺坐在那里不吭声的模样,想来是觉得心里不好意思。
那句话也有出言打趣的意味在里面。
“那么就多谢了。”出乎昭娖意料,陈平满脸认真,似乎真的认为她会给他找来两个捶腿的侍女来。
“……”这一句直接哽的昭娖无话可说。捶腿这事儿没有男人愿意干,可是军营里除了她没有别的女人,她去哪里给他找侍女来,而且还是长得不赖赏心悦目的那种。
“军营里无妇人,还劳烦陈君自己动手吧。”昭娖对陈平的厚脸皮报以无语。
“哎……”陈平一脸失望神色,彷佛他方才偌大的希望落了个空。他伸出手去,朝着自己双腿捶捶捏捏。看得人在无语之余又觉得几分好笑。偏偏那张脸即使在唉声叹气的时候也格外好看。
昭娖好整以暇地盯他打量一番,而陈平也似一只狡黠的狐狸,立即就微微抬眸顺着昭娖的视线回瞅回去。
“以往听闻长者说鄂君子皙美丈夫也,今日与陈君相识,终于识得何为美丈夫。”
陈平虽长得美貌白皙,但面容线条柔刚有致,身材也高大。因此并不容易被人认作女子。
陈平听见昭娖这一番打趣他的话也不恼火,他笑眯眯将身体凑近了,的对着昭娖一番细看,那似乎已经物质化了的视线在她面上身上扫过,耳郭后的那小块肌肤上都要起了一层疙瘩。
两人的距离格外巧妙,即不显得轻佻戏狎,但他眼波流转,一双桃花眸笑意盈盈注视于人,勾得人不经意间鼻息轻轻得乱了、
“若论美丈夫,平也比不得子瑜如此之貌。貌比……”似乎要把昭娖给看得炸毛之后陈平才慢悠悠说道,而且后半句没有说完,格外引人遐想。
陈平笑弯了眼,身子也朝后仰去,越发神似昭娖幼时在野外见过的一只杂毛的野狐狸。虽然比不上白狐矜持优雅,但转身抬爪间格外撩拨人的心绪。
她现在就是被一只名为陈平的野狐狸戏耍着。昭娖自己扭过头去,不和这只狐狸继续斗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