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要离开。
出来了?离开?他突然想起来,既然想要离开,为何要出来,直接走,也没有人会知道是吗?还不用那样大费周章,还不需要用铃铛做人质。
也就是到这时,他才意识到,那个时候她的出来,除了真的伤到了极致,难道还有一方面原因,也是为了帮鹜颜脱困?
因为那时,锦弦正说,偷地图者是中了醉红颜,不是他凌澜,所以,人员清查肯定继续,而一旦继续,最后的十几个人查下来,夜逐寒,也就是鹜颜绝对暴露。
是这样吗?
是了,就是这样。
那个女人就是这样。
不然,也不会最后他因为身上的鲜血遭受蝠群袭击的时候,她拿着火折子来救他。
虽然她不会武功,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火折子,虽然,平时她胆小得连只虫子都怕,那一刻,她却是如此无所畏惧,如此义无反顾地冲过来,帮他驱赶蝠群。
火折子里有火药他也是后来发现的,因为他闻到了硝石的味道。
能闻到硝石的味道,说明硝石已经燃烧,也就意味着发现得太晚,下一瞬,就会爆炸。
来不及告诉她发生了什么,来不及做出更好的对应,那一刻,他能做的只能是推开她,将她推得远远的。
他不知道她的
那枚火折子是从何而来?
是误打误撞,还是有心人蓄意陷害?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是他亲手杀了她。
雨越下越大,天地一色,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身子一晃。
胸口的伤越来越痛,他垂眸,看到有殷红的血水顺着湿透的衣衫印染出来,他知道,是伤口被水浸坏了。
影无尘走的时候,跟他说,让他多躺少起床,不然,内忧外患,后果不堪设想。
他是医者,就算影无尘不说,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外伤未好,内伤未愈,必须静养。
可他如何静养?
蔚景生死不明,让他怎么能静养?
说到影无尘,那个穿着红衣,长得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他很感激他,是他救了他。
听影无尘说,他是帮影君傲来救蔚景的,结果没救到蔚景,看到了他,就将他救了起来。
胸口的疼痛越来越烈,视线也变得有些晕眩。
不能再淋下去了,他不能倒下,他得好好的,他还要找蔚景不是吗?
捂着胸口,他转身,跌跌撞撞往他住的农屋方向走。
走了几步,脚下的步子却完全不听使唤,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一身泥泞,他撑着地面,在滂沱大雨中缓缓站起,可刚站直身子,还未站稳,眼前又是一黑,他再次跌倒在地上的水洼中。
****************
烛火氤氲,水雾缭绕。
巨大的浴桶中,热气腾腾,将水面上漂浮着的鲜花和草药的香气带了出来,充斥着整间厢房。
“小九,沐浴好了出来帮下忙,来了个病人。”
外面传来殷大夫的声音。
“哗啦”一声,女子从浴桶的水面下破水而出,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着外面的大声道:“好的,马上就来!”
缓缓从水中站起,女子美好的胴.体暴露在空气里。
白皙如玉、玲珑有致,曲线几乎完美到极致。
女子伸手摸索着拿过浴桶边缘的锦巾擦着身上的水珠,从浴桶里走了出来,扯过边上挂的衣裙一件一件穿上。
人真的很奇怪,经历了一次生死,似乎心里障碍也被克服了。
如今的她,再不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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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得差不多鸟,想看两人对手吗?哈哈~~对了,今天家里客人一拨一拨来,素子忙死,这一章只有四千字,也就是今天只有九千字,所以,明天会六千字更新补回来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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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咫尺的距离
似乎睡了很久,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依稀是九重宫阙的旧景,层层叠叠。
红墙碧瓦、韶华明媚,高高院墙内有婴童在蹒跚学步,好多宫女嬷嬷围簇看护。
忽然,狂风大作,天色骤变,斗转星移纺。
夜幕下的皇城黑鸦满天、血流成河…….
凌澜挣扎着醒来,入眼一片浅黄色光晕,一张鹤发童颜的男人脸从模糊慢慢变得清晰瓯。
他怔忡了一会儿,视线才彻底清明。
是一个老人。
见他睁开眼睛,老人面色一喜:“你总算醒了?”
屋外正下着倾盆大雨,头顶瓦砾上一片“哗啦啦”的声音。
屋内烛火摇曳,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药味。
老人正一根一根将银针收起。
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凌澜一震,猛地翻身坐起,吓了殷大夫一跳。
“呀,不要激动,动作小点,你的伤很重,又被水浸泡过,情况很不好!老夫刚刚给你包扎完,你这样乱动,小心又给裂开了。”
头很痛,身上的伤口也痛,脑中意识还不是很清明,一直以来的警觉性让他没有吭声,而是缓缓打量四周环境。
他最后的记忆是在神女湖下的山涧旁。
怎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陈旧的桌椅,简单的摆设,骤然,站在窗前的一抹身影猛地撞入他的眼睛。
他瞳孔一敛,彻底忘了呼吸。
是个女子,黑发素衣,正背对着他们盈盈站在窗边,扬着小脸望着窗外的雨幕成帘。
满头青丝不知是淋过雨,还是刚刚沐浴,湿漉漉地垂顺至腰间,发梢还在往下淌着水滴。
蔚景!
是蔚景!
凌澜张嘴,作势要喊,却又蓦地想起什么,生生止住。
是梦吗?
如果是梦……
正心跳踉跄,不知所措,女子忽然回过头,还没做好准备的他呼吸一滞,可,又在下一瞬惊愕得骤沉了气息。
不见平素清丽的水眸,唯见一条白布缠住眼睛。
她的眼睛……
他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沉,越来越沉,胸口急速震荡,他喘息着,饶是如此,他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堵得他呼吸都呼吸不顺。
“殷伯伯,还需要小九帮忙吗?”
女子面朝着他们的方向开了口。
声音清润如珠。
果然是他的蔚景。
神魂俱颤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第一次,他这个二十年来一直觉得命运不公的人,第一次觉得上天对他不薄。
她还活着。
即使眼睛看不见,至少她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只要她还活着!
张嘴欲再喊,却又在看到她一脸娴静的模样时,声音再度被堵在喉咙里。
“你去里屋拿条薄毯来。”
殷大夫一边回女子话,一边伸手将他按倒在矮榻上,正色道:“你乖乖给老夫躺着,不然,你就出去!”
凌澜缓缓倒在软枕上,凤眸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盈盈走进里屋的女子。
看来,她应该在这里有些时日了,眼睛看不到,却对屋中一切非常熟悉,俨然正常人一样。
“年轻人怎么称呼?”
似乎是感觉到他对蔚景肆无忌惮的注视,殷大夫有些不悦,走到他的床榻边,将他的视线挡住。
凌澜怔了怔,收回目光,略一思忖,刚想效仿某人曾经将‘蔚景’倒过来念成‘精卫’的做法,告诉对方自己叫‘兰陵’,谁知就在刚要开口之际,蔚景取了薄毯正好出来,他一惊,便又没出声。
他怕,他竟然在怕。
他怕如果蔚
tang景知道是他,会不会再逃再躲,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哑巴?”殷大夫皱眉看着他。
凌澜一怔,这才想起,似乎醒来后,一直对方在问在说,自己一个字都没吭。
本来想说不是,反正他擅长口技,可不知自己出于心理,在蔚景走到矮榻前的那一刻,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啊,真是哑巴?”殷大夫有些吃惊,末了,又叹了一口气,“看你一表人才的,倒是可惜了。”
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若是后天的,老夫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医好?”
一边说,殷大夫一边伸出手指探上他的脉搏,凌澜一惊,将他的手握住。
殷大夫一怔,不明白他为何会是这样反应,凌澜就顺势将他的手掌拂开,修长的手指在他的掌心写着字。
他先写了一个“谢谢”,后写了一个“先天”。
“这样啊,”殷大夫面色微微一黯,有些惋惜,“好吧,那你先养伤吧。”
凌澜见自己被换下的湿袍子置在边上的凳子上,便伸手自里面掏出一锭银子,塞到殷大夫的手中。
起先殷大夫不要,两人推搡了一会儿,殷大夫才含笑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