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沈老板坐惯了车子,骑不惯马也是正常。”凤萧冷冷地抱了一拳。
嘿,让你还在少奶奶跟前瞎逞能~!
魏五看着少爷的腿,暗自得瑟腹诽。
对着外人呢,却真心护主:“萧兄弟这就误会了,我们爷少年时可是文武通修的,马术可不要太好。今日却是七年来头一回骑马,能有这样的速度已是奇迹。”
“确实。”凤萧剑眉微挑。这般速度只能算是寻常,他竟好意思说是奇迹。
魏五琢磨着,这口气不对呀。抬头看看,果见凤萧眉宇间一丝淡淡嘲讽,不免又叨叨解释道:“不怪萧兄弟不信,说起来我们爷已经在轮椅上坐了六个多年头。你别看我们爷今日风光,小时候可没少吃苦,那李氏只怕我们爷压过她亲儿子,背地里没少克扣书本笔墨,没少在老爷面前告黑状。大冬天的,罚少爷顶着水壶在雪地里跪,那都是小事。如今爷能得这样出息,全是他一步一步刻苦经营出来的,不然只怕连一条性命都要没有了,更别说是腿。”
凤萧不动声色地敛了敛眉……看不出来,他也活得这般辛苦。
闷声打着马继续走路。
沈砚青却不愿魏五过多对凤萧吐露,便清风淡漠地笑笑:“提从前的事情做甚么?若没有李氏那般压迫,便也没有今日这些渊源。就是连鸾枝,恐怕也要与她错过一世夫妻。”
魏五咋咋舌:“爷您还真就放过她?…不过也好,如今您出息了,三少爷却被她李氏宠废了。等过几日铺子一开张,整个家里就是您掌权咯!”
沈砚青掐断话题,只笑笑道:“说的是。幼年时多吃苦,才能磨练意志。等以后两个小东西出生,定然也是要严苛管教的,不能让他娘亲宠坏。”
魏五最爱八卦,不免有些不尽兴,撇着嘴:“爷您此刻说的轻松,到时真要动小少爷一根指头,担心少奶奶扑过来掐你一脸。你不看那旺财,早先的时候多清高,如今呢?吓,眼里头只有那一窝狗仔,谁敢抱走它一只崽子,看它不把你吠死!”
一边说,一边条件反射地摸脸。还好二爷把狗们赶去了隔壁小废院,不然指不定自己被咬成什么模样。
沈砚青想起鸾枝生气时爱理不理的挠人小模样,眼里头却不无得意:“她?…她舍不得的。哄一哄,只怕不要太疼人。你以为都像你家小翠。”
魏五讪笑,又忍不住啧啧羡慕:“那是爷您厉害。哥几个背地里都说,二奶奶自从怀孕以后,对爷真是越来越上心了。你不见她刚来的时候,啧,那脸蛋小菜色,对人笑都是苦涩的。逃出去那一回,老太太那么粗的铁牛鞭子罚她,打得她背后衣裳裂得一条一条的,她也一滴眼泪都不肯掉,恁的是个狠心肠!…所以啊,这对待女人,就是得用些手段。”
手段……
彼时大户老宅中的家法都是残酷的,铁牛筋、夹指板儿、钉竹签……只要是能让你痛得想去死、死又死不得的难受方法,就没有做不出来的。
原来小桃红当初真的那般挣扎过……傻桃子,你到底是有多绝望,就不曾想过会被抓回来毒打嚒?凤萧一直不动声色地听着,听到这里心头忍不住狠狠一揪。
打小一直保护着那个女人,从来舍不得别人欺负她一根指头。便是连她在江边洗衣裳,男孩子们拿石头扔了她,都忍不住要把人抓起来揍一顿。天知道此刻这般若无其事与她的丈夫走路,到底是有多么残忍的折磨?倘若不是顾念着她肚子的骨肉,便是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还是恨她不起。只怪苍天,把人命卑微!
眼睛好似进了沙子,凤萧持缰的大手连忙一紧,马儿顿地加快了脚步。
然而他伪装得再冷漠,却哪里能逃得过沈砚青的眼睛。沈砚青早先的猜测不免又浮上心头,下午与鸾枝分别时,鸾枝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可没忘记,她的眼神滞滞地看着这个土匪的背影,她在猜想些什嚒?
沈砚青冷飕飕瞥了魏五一眼,精致薄唇勾起来一抹似笑非笑:“过去之事,对对错错,是非已难分清,终归她最后选择的是我,亦心甘情愿怀上我的骨肉。就像是上辈子曾经纠缠过一轮,我一见到她便从此割舍不下,多艰难才与她互相明了恩爱。如今方得幸福,不希望她再被从前打扰。倘若谁人一意逼她为旧事纠缠痛苦,爷是断然不容他快活的。”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谁逼她痛苦了?
意味深长的话,魏五听的糊里糊涂,见凤萧一样脸色莫名,便觉得少爷有病,转而去招呼凤萧:“嗨,萧兄弟,怎么一路上也不见你说句话?听大当家的说,你也是有喜欢的女人的,你也说说撒,这路上恁的无聊!”
凤萧冷冰冰往沈砚青方向一瞥,亦同样似笑非笑地抱了一拳:“都是过去之事,太久的事,提不提都无所谓。只要女人过得好,她幸福,老子便只当做忘记……倘若谁人照顾不好她,再让她受一点委屈,那就别怪老子拆墙,二话不说扛了她走。”
果然没有猜错,就是她从前的那个人。
沈砚青敛下心思,痛快回了一礼:“萧兄弟果然是条拿得起放得下的真汉子!”
“哼,沈老板手段也不容小觑!”
二人眼神锐利较劲,相似的年纪,一样的风华俊逸,他嘴角噙笑,他长眸深凝,少顷又各个瞥开,好像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凤萧打马快走几步:“走,再不走要下雨了!”
魏五傻愣愣地抬头看了看天,只见烈日下忽然遮过来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那么沉重的,一瞬间阴风阵阵。晓得要下暴雨了,这黄土山坳里下暴雨可是要出人命的,连忙闭起嘴巴,再不敢分心八卦。
身后几名弟兄快马加鞭,在前头引路。
——……——……
青石口山下,站着一排溜光膀子的壮汉,手上举着明晃晃的火把,见沈砚青几人过来,眉也不抬。那大眼凸腹就好似地狱罗刹,在阴压压的黑天下好生可怖。
沿着破石梯走到半山腰,正中的空地上,两个大木桩子各绑着个女人,着男装,胸脯被绳子勒得鼓鼓-涨涨,香藕儿一般。看得那光头老大难受,忍不住过去揉了一把,要亲她的嘴。
“呸。”邓佩雯扭头躲开,恶心地啐了一口。
光头没耐心了,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小骚-包,不是那沈老板的人嚒?怎么现在还不来领你?让你撒谎骗老子~!”
偏嘟着嘴要亲。
“王八蛋!秃驴!快放开我们大小姐!……姓沈的你人在哪里?你他妈的缩头乌龟!”小锦挣扎着大骂起来,一边哭一边骂。
光头越发兴奋得仰天大笑,让人去把小锦嘴巴堵起来:“呵呵哈,老子最喜欢这种辣的!别急,等先吃了你家小姐,再来剥你这颗嫩葱。”
抓着邓佩雯的头发,粗糙大掌便往她腰后探去,‘撕拉’一声扯开她一片裙角。眼见得里头秀出来一截雪-白修长的大腿,裤子下面的玩意儿顿地就鼓-成了山包:“美人儿~爷瞅着你也不是头一回了,是不是很久没有弄过?不如好好让老子睡你一次,滋养滋养你!”
“沈砚青…枉费我那般信任……你,不得好死!”邓佩雯绝望地闭起眼睛。
凤萧冷冷斜觑了沈砚青一眼,手中飞镖擦过去。
“嗖——”那光头嘴巴正要贴近女人的脸蛋,却一道冷光擦着嘴皮子险险掠过,哪怕近一点远一点,顷刻必定见血,吓得浑身顿然冒出来一片冷汗。
“他妈的,哪个王八蛋偷袭老子!”
一回头,却看到对面冷意逼人的小旋风,还有他身旁一袭湛色绸裳的清隽男子,腰间一块墨玉砚台上镌刻‘沈’字迹,看起来二十出头年纪。
晓得是来领人,不免些许扫兴,叉腰迎上前来:“萧兄弟好身手!…那么这位就是传说中灭了红街的沈老板咯?怎生的这般年轻皮相?”一边说,一边苛刻地把沈砚青上下打量。
“正是在下。劳烦帮头照顾贱内许久,一点感谢,还望笑纳。”沈砚青只作未见方才那一番尴尬,不亢不卑地向身后递了个眼神。
魏五连忙拿过来一盘银子。
白花花的晃得人眼花。
小锦都快气吐血了,用力把破棉巾一吐,嘶声骂道:“姓沈的,你个王八蛋!我们小姐都差点被他糟蹋了,你还白送他银子花!你、你个丧尽天良!”
光头才要收银子,闻言动作一顿,不想要了:“沈家是百年良商,老子念你治病救人,卖你个面子。货和银子全部拿回去,这一对泼辣娘们,却要给老子留下!”
好个笨女人,再要骂下去,今日你主仆两个都走不了了。
沈砚青凤眸含笑,暗暗瞪了邓佩雯一眼,为难道:“呵呵,贱内管教不严,连身边通房小丫头都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还望帮头不要与她见识。女人怀了孕,怕是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内人……通房……我呸!你才怀…”小锦双颊通红,羞愤地又要张嘴驳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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