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楚良是中过状元的,怎会听不懂这话里意思?
登时他就紫涨了面皮,双眼似要喷出火来,一手将桌上所有饰品抄进怀里,一阵风般刮了出去。
方才还期期艾艾,脸带惶恐的沈江蓠却突然粲然一笑,清亮的眼睛望着徐楚良快速离开的背影。
对不起了,萧栖迟,若不能斩断你所有退路,若不能令你们反目,怎放心与你同一阵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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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萧栖迟的面,徐楚良将满怀的玉饰洒了一地,叮叮当当地响。
这一整套饰物是他找了好多工匠,画了图,自己又修改过,才制成的。说是心血亦不为过。可现在被人弃之如敝屐般扔在地上。
徐楚良满面怒色,冲上前来,一把揪住萧栖迟的领子,恶狠狠道:“你这个畜生!伦理纲常你知不知道!她是你嫂子你知不知道!”
萧栖迟的眼睛暗了一暗。他与沈江蓠早就相识又如何?他们之间纠葛甚深又如何?他们曾对饮,曾或真或假地说过心之所向,可是她毕竟已嫁作他人妇。
她毕竟是嫂嫂。
一瞬间,他有阴暗想法为人戳破的心虚,甚至不敢去看徐楚良暴怒的眼睛。
可是,这桩婚事不也是他骗来的么?他有了妻子,还沉迷于其他女人,他能给沈江蓠幸福么?
萧栖迟的脑中突然轰然炸响。原来这些日子以来,心底那一块冒着寒气的地方,是因为想起了沈江蓠的幸福与己无关。
这种失落,沉重得如同剜掉心上血肉。
把她交给谁,都不放心。
只有将她牢牢掌控于自己手中,一颗心才安定。
他昂然而立,冷冷地盯着徐楚良,道:“我喜欢她。你能娶她不过是算计而来!”他说着,紧紧扣住徐楚良的手腕,将之从自己的领口移开。
萧栖迟带兵之人,手上力道岂是徐楚良一介书生能比的?
徐楚良吃痛,耳根都涨红了,紧皱了眉头,整个人突然像暴怒的野兽狠狠撞向萧栖迟。
萧栖迟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被撞得七晕八素,趔趄着倒向身后的书架。接着哗啦啦,一片倒地之声,架上的瓶、炉纷纷落地。
他的后背也被搁架边缘狠狠顶了一下,骨头都似要裂了一般。他红了双眼,稳住身形,冲上前去,一手扣住徐楚良,一手朝着他的鼻子狠狠揍了一拳。登时就见红了。
徐楚良哪里是萧栖迟的对手?被他扣住以后,动弹不得,只得一连串地骂,吼道:“这里是我的家!你给我滚!马上滚!”
萧栖迟将他一把推开。
徐楚良后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只听萧栖迟说道:“我一定会带走她!”然后,转身,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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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楚良受此羞辱,心中既很萧栖迟不知羞耻,也恼沈江蓠招蜂引蝶,不仅在嫣红的屋子里一连歇了好些天,还一个劲儿地抬举嫣红,想借此磨一磨沈江蓠的锐气。
但是沈江蓠却浑不在意,倒熬得徐楚良着急了。他正想着要不要放低身段,哄一哄她,先迎来了一道圣旨。
辽西一带突发洪水,圣上着他前去赈灾。
事发突然,他走得仓促,临行前一日也没来得及和沈江蓠吃一顿饭告别。
因为那日,他被沈江夔找去了。而沈江蔓已经生产,沈江蓠恰好去了陆府探望。
沈江夔只带了两个随从,待徐楚良走进来,立刻屏退左右,令他们在门口严加看守。
一见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徐楚良心里一沉。
两人推杯换盏数巡,沈江夔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许多话。
徐楚良的面色越来越阴沉。
待沈江夔说完,他却掩去眸中狠毒之色,只是正色望着他。
“你也不用害怕,若是按照我所说的去做,我保你青云直上。”沈江夔稚气未脱的面孔上尽是与他年龄不符的阴狠。
“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唯有依计行事。”徐楚良垂下眼睑,恭敬说道:“但是你允诺我的事情,万不可反悔。”
沈江夔翘起双脚,笑得分外得意。他夹了菜放入徐楚良的碗中:“来,尝一点。你放心,我答应不说出你的真实身份,就绝不会有一字泄漏。待事成,那些人我都交付于你,由你发落。”
徐楚良闻言,倒也坦然地吃了起来。似乎真的完全相信沈江夔,也似乎并不担心自己欺君大罪的把柄落入他人之手。
二人甚至还说了一些闲话。
“你娶了我长姐可真是赚到了,她手上除了嫁妆之外,自己还有好多银子。”
徐楚良“咦”了一声:“是么?”
沈江夔望了他一眼:“这你都不知道!”眼中嘲讽之色更甚:“可见,她就没把你放心上,要不然怎会将你的身份告知我父亲?我告诉你,当年若水斋的掌柜可是从龟壳中得了十颗明珠……”
徐楚良大惊道:“你说若水斋?这是你长姐的生意?”
沈江夔嘴里含着菜,点点头,没注意到徐楚良口中咬牙切齿之意。
这也太巧合了些!若不是若水斋!自己怎会与谢致郁交好?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受弊案牵连?以至于现在犯下大罪,又有把柄落入他人手中!
徐楚良恨得心头滴血!
当夜,他又没回主院,而是去了嫣红处,并对艳红说:“我看你这里人手不够,有知根知底的再买些丫鬟、小厮来听你差遣。”
第二日,他满腹心事动身前往辽西。
☆、第59章 破镜
沈江蔓斜靠在床上,虽是生产完没多久,可一张脸粉光水滑。她以前就是个安静性子,现在越发温柔似水了。
沈江蓠接过奶妈怀中的小婴儿,笑着逗弄了一回。那小孩也不认生,见了沈江蓠咧嘴直笑,小小软软的一双手在半空中抓来抓去。
沈江蓠从未如此小心翼翼过,原来抱一个小孩在怀里比抱着那价值连城的易碎瓷器还让人不知所措。
“真是好,头发又黑又多。”沈江蓠抱给沈江蔓看。见到这个从自己身体里孕育出来的鲜活小生命,沈江蔓只觉恍然如梦,似乎难以置信般,这真的是自己跟陆博的儿子?
眼泪就出来了。
沈江蓠一见,赶紧将小孩还给奶妈,劝沈江蔓到:“这是怎么了?你如今正是好日子才开头,怎么伤心起来了?”
沈江蔓擦了擦眼睛一笑:“长姐快坐,倒不是伤心。也不知为何,许是做了母亲,没来由总是想掉眼泪。待长姐将来做了母亲,就能明白的。”
沈江蓠坐下,浅浅一笑,生孩子,似乎还是一件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谁能想到自己千挑万选的亲事最后竟是作茧自缚?谁能想到她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亲手除掉自己的丈夫?
沈江蔓见沈江蓠的神色有一丝丝的游离,猜测许是有难言之隐。她现在对沈江蓠的态度改善许多。当时曾记恨沈江蓠不帮自己,也不支持自己的婚事,但是现在儿子都已生下,又自觉与陆博的关系融洽许多,便能用一种更和善与宽容的心态来看待身边一切人事。
她此刻觉得真是心满意足,幸福到只希望世上所有人都同自己一样幸福。
沈江蓠又问了一回孩子的名字,将来满月酒怎么操办的家务琐事。
沈江蔓都含笑一一答了。
“我看你这样子,现在与姑爷可是都好了?”问归问,但是从沈江蔓的表情一看就知,他们现在夫唱妇随,和美得很。
沈江蓠忍不住羡慕起沈江蔓。她从前那么深爱徐楚良,心甘情愿地嘘寒问暖,付出一切,最终连他一眼回顾都换不来。还以为男人都是如此薄情。如今却看到沈江蔓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既替她高兴,又不免自伤。
沈江蔓笑得脸上都要淌下蜜来:“如今是好很多。”
陆博算得上夫君典范。尤其是自从沈江蔓怀孕以来,他更是无微不至,连外面的应酬都推掉许多,夜夜定是守在沈江蔓身边。
肚子渐渐大起来以后,沈江蔓自然不方便再有男女之事。起初她也担心陆博熬不过来,就劝了两回叫陆博去姨娘屋里歇。
没想到陆博拒绝了,硬是要守着她。
她怎可能不高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可是婆婆那边不乐意了。叫了沈江蔓去一顿好说:“你身子又不方便,成天的将博儿绊在你屋里做什么?我知道你是大家出来的千金小姐,自然比我更懂规矩,更懂为妻之道。”
沈江蔓一声儿也不敢辩,只想着要贤良忍让来获得陆博更多疼爱,于是强忍心酸道:“都是媳妇粗心了。不如再挑一个好丫头给夫君,婆婆觉得可好?”
“最后居然是夫君自己拒绝了。他说我们还年轻,生完了这个,再生几个,又不怕没孩子,收那么多丫头做什么?”沈江蔓细细地说给沈江蓠听,眼睛弯得像月牙,盛满了笑意。
沈江蓠也笑起来,故意含酸拍了沈江蔓一下:“你真是个有福的。”
沈江蔓又朝前边院子里努努嘴,压低了声音说道:“生产前我去他的书房找东西,没成想在抽屉里找出一个精巧的檀木匣子,里面放了一对玉镯,和田玉的。”她红了脸,声音更低:“我跟他提过,说喜欢和田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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