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都是民女不好……”月烟再次香软地叫了一声。
皇上侧头见西门庭面色吓得唰白,面上漾起笑意,对月烟说道:“好了好了,你过来陪朕一杯。”
月烟听话地慢慢挪上殿台,扶壶为皇上斟酒。西门庭就像吃了哑巴亏,本想劝皇上远离月烟,也没了说话的机会。
宇文桦逸对发生的一切妄若未闻,表情淡然地吃着送上来的午膳。
南宫婉奴却是把每个人的表情都审视了一遍。
月烟她还真是有本事,夏侯振与西门庭到处抓她,她居然混进皇宫,在皇上眼皮底下当面挑拨。
此时婉奴的脸上有了笑意,在短短的时间里,夏侯振就匆匆退出去两次,见他行色匆匆,想必是急着上茅厕。
夏侯绝蹙着眉头看着他爹,再瞅着皇上身边的月烟,拽着拳头甚是不甘。
婉奴酒足饭饱之后,瞅着碍事的月烟,有些莫名的恼怒,将皇上的心拨得一浪一浪的。皇上惬意心情,他们谁敢告状惊扰皇上的雅兴?想来是进宫的时机不对。
这个月烟似乎与她不合拍,曾经她给西门庭下药时,婉奴两次搅乱她的局。今天她与皇上谈情说爱,自己似乎又是来搅局的。
婉奴绞尽脑汁,怎样才能不让皇上生气,又能听她诉状。
她起身离开坐位,宇文桦逸与南宫槿榕都惊愕地望着她,宇文桦逸想伸手拉住她,显然已经晚了,她总是做出一些让他们出乎意料的事来,让人防不胜防。
皇上好奇的看着她,虽然不认识她,但见宇文桦逸与南宫槿榕夸张的表情,就知道又是一朵奇葩。但见她刚才坐在宇文桦逸与南宫槿榕之间的位置,她的真实身份皇上已经猜出七八分。
婉奴虽然身着昨日那套男装,可是脚步轻盈,身段婀娜多姿,娉娉婷婷,脸上带着几分甜美与单纯,让皇上对她不请上前来更加好奇。
婉奴从舞女手中拿过月烟的琵琶,左手指按着琴弦,右手拨了几个音,还算悦耳。
她虽然没弹过琵琶,现代的吉他她玩过。
左手大概和弦的位置大致差不离,试拨了几下,基本找准音准位置。月烟瞪着她,这样横抱琵琶?分明就是黄棒,她到底想闹哪样?
婉奴将清脆的琵琶声,拨得浑厚有节奏,月烟第一次见识,琵琶还可以这样弹奏的?
不光是月烟这样认为,在场的所以人都这样认为,动作虽然粗鲁些,弹出的乐声豪放有力,节奏明快。宇文桦逸幽幽地瞅着她,说她不懂音律?她又像天才,她真是一个密,总会给他带来惊喜。
婉奴知道她自己拨出的是带摇滚范儿的乐音,只好应景配合着节奏,摆动着腰姿,将现场所以人都感染。包括夏侯振跑茅厕的速度。
☆、071 跟我走
婉奴带着摇滚范开腔,开场时与其说是唱,还不如说是说唱,内容是这样的:
窦娥被恶绅勾官陷害,
含冤忍痛惨入狱,
问斩死刑场上,
她发其毒誓,如我窦娥有冤情。
三伏时节,瑞雪纷飞。
楚州大地,干旱三年。
她血溅素练,其后应其誓言。
火红六月,大雪纷飞,三年大旱,颗粒无回。
正当他们听故事听得起劲,婉奴唱腔一改,从悲愤转为凄切,催人泪下,犹如杨白劳卖女儿。
二月本是寒天满地,却迎来震怒惊雷。
这寒天的惊雷,恰似那六月飞雪……
震雷撕破苍穹,透露一段惊天的冤屈……
苏家十二口老少含冤而去。
换来的是年年寒天惊雷。
……
冤屈有一天得以昭雪……
寒天将不再惊雷,六月将不再飞雪……!泪洒落!
婉奴唱得悲悲切切,哀染四野,宫女们无不举袖拭泪,太监们老泪横秋,无不衣搌眸角。这唱,远比说要感染人心。
而在坐之人,都听得七七八八,前面是故事,后面是申冤,前面是铺垫,后面是冤情。他们心知肚明,个个面色深沉严肃。她的唱腔与琴技大家都已忽略,内容变为重点。
皇上眯着眼瞅着她,谁给她的胆儿?敢在皇宫叫屈?皇上的目光移向宇文桦逸。
月烟见皇上要动怒,伸手抹去残泪。皇上一怒,后果很严重。
“皇上……”月烟娇唤一声,似乎戏又要开场,她将茶盏递到皇上嘴边,没心没肺地说道:“民女在民间,也听到过这样的传说,传说那十六年前,苏家案藏蹊跷,冤情震怒天公,换来二月惊雷。说苏家贪污脏款,可是抄家时抄出不足千两银子,自然证据不足。”
“放肆,你敢说朕判理不公?”皇上微微嗔怒。
“民女不敢,皇上,民女是就事论事。”月烟慌忙跪下,小心陪罪。
“是啊,皇上,如果有人想瞒天过海,将假账假证据传到皇上御案前,让皇上信以为真,您说后果是不是很严重?”婉奴趁机上凑。
“谁敢,这欺君之罪,谁敢用脑袋试法?”皇上将目光转回,爱怜地盯着月烟,伸手道:“起来吧。”
“谢皇上。”月烟动作谦恭,楚楚可怜模样,博得皇上的垂怜。
“皇上……”婉奴想趁火打铁,却被皇上怒声打断。
“大胆,你是谁?尽敢在朕的交和殿想弹就弹,想唱就唱?谁给你的胆儿?”
南宫婉奴噎了一下,恭敬矮身回道:“回皇上,臣女是南宫府二小姐南宫婉奴,臣女给气宇轩昂、英姿飒爽、雄姿英发、英明神武的圣上请安,祝皇上永远面如冠玉、丰神俊郎、明艳照人、任天下美女子竞相瞻仰之风华绝代……”
婉奴还没有把形容词说完,就听到宇文桦逸像是喝茶呛着了喉咙,咳嗽不止,打断了她的发挥……
与此同时,皇上‘哈哈’大笑开来,将刚才的不快全都扫到脑后,“南宫婉奴?大字不识几个的南宫婉奴,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形容词已经很不错了。朕还听说你在桦逸外婆举办的品茶会上,顺手从墙角挖了几根野草根,在桌上拿了一包绿茶、菊花,再在花园里摘了两朵杜鹃花,如此简单就泡制了养肺清热的保健茶,一举夺魁,还俘获了桦逸的心,这种传言朕今天看来是不会有假了。”
皇上说完后,又忍俊不禁开怀大笑。
“不是吧,是那杯茶才俘获他的心吗?再说,那毛草根,我可是寻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的,映山红也是何三爷送的,我哪有那么不堪,公德心不讲随便乱摘花?……”
“南宫婉奴,你在嘀咕什么?”
婉奴听见皇上的发问,蓦地抬起头来道:“皇上,臣女在嘀咕刚才那些容易词都是跟皇上联系在一起的,不用想自然而然就从嘴里流泻出来了。”婉奴自个儿说完,鸡皮疙瘩碎了一地,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看来你们今天这么些人一起来找朕,是有事要禀报吧,说吧,是什么事?”皇上坐正了身子,一付公事公办的样子。
南宫婉奴手一伸,贺妈妈迅速上前将两本账本递到她的手上。
“皇上,臣女在巧合中得到两部原始账本,只想让皇上与之前得到的账本相对较,从中获得真实数据,从而可以查明,谁在说谎,谁在欺骗皇上?谁才是真正的忠臣。”婉奴瞅着手里发黄的两部账本,一看陈色与字迹,就知道是老黄历。
“好,呈上来。”婉奴恭敬地将账本交到公公手里,余光瞟见西门庭与夏侯振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回禀皇上,厚的那一本是出自官方明细账薄,是官方修建陵寝时采购账目。薄的那一本是出自民间明细账薄,是砖石厂的出售明细。他们之间正好是一进一出,有许多吻合的地方,他们之间互相做假账的机率不大,因为账很细,牵扯太多。”
婉奴见皇上紧蹙眉头翻看了几下,再抬眼扫了扫下面的西门庭和夏侯振,没有说话。
婉奴怕皇上不知道她说的重点,继续说道:“从明细账目看,当时由于天涝,英明神武的圣上后来的拨款十五万两白银,负责人没有用到实处,砖石厂老板分文未收到,款到了负责人丞相、绍辉王和管账的冯忠耀手里就没了下文,更别说苏泽源贪污公款,钱根本就没有过到他手里去。”
皇上缓缓抬起眼来,扫过堂下,目光在宇文桦逸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移到西门庭和夏侯振身上,问道:“是这样吗?”
西门庭迅速站起来,脸上并无惊慌,很老道是说道:“回皇上,此案当时结得很清楚,人证物证都有,苏泽源也认罪画押。至于这老账本,如果有人当时想处心积虑日后翻案,做了假账本陈放多年,就为翻案也说不定,皇上不能偏听偏信。”
南宫婉奴的肺差点气炸,自己收集这么久的证据,他的三言两语就成假账本?
“是不是假账本皇上自然能分辨,皇上,昨日我去宝图镇取账本,到手后被夏侯绝追杀,是桦逸王救了我,这个桦逸王爷可以作证。今天,夏侯绝说,账本的主人砖石厂老板刘永青被人杀害,想栽赃在我身上,今天就借口来抓我。想来刘永青是被人灭口了。”
婉奴瞅着夏侯绝嗜血的目光继续说道:“厚的一薄账薄是南济的冯忠耀所作,这个可以对笔迹,他人还健在,如果他人再被人灭口,那一定是在场的别有居心之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