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政司经历,便在其中掌收发文移及用印。
给穆泽这样一个职位,当真算是皇恩浩荡了。
果然,太后对这个官衔也很满意,又问道:“衡哥儿这次可来了?”
“来了,应该与老爷一道在瀛台。”不管心中对穆衡有多么不喜,沈氏在外却一直以好婶娘的形象出现,况且她也明白,穆衡不娶亲,穆泽也不能越到哥哥前头去,所以在对穆衡的亲事上,格外上心。笑着对太后道,“臣妇最近除了忙着筹备新年,便是准备衡哥儿的婚事了,虽然还没定下来,但眼瞅也快二十的人,他想不到的,臣妇这个做婶娘的,却没有不想着道理。”
“瞧瞧,这是上哀家这儿来讨旨意了。今儿在座便有不少夫人,家里可都有待字闺中的姑娘,哀家也不给你瞎指,你且自己去寻。不过话可说在前头,人家要是不乐意,你可不兴硬来。”太后说着,指着沈氏对在座命妇笑道,“这可是皇城里有名的不饶人,她待会儿若是欺负你们,便与哀家来说。”
“哎呦,太后这是臊臣妇呢。”沈氏脸上一红,笑道,“将臣妇说得好像那土匪一般。”
众人均笑,容萧示意锦宜传糕点与冷梅茶来,大家这才品糕吃茶,气氛渐渐活络,也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
大家都累了一上午,离晚上皇帝赐宴还有些时候,太后中午特地命人传了午膳,待用过午膳,太后照例要歇午觉的,容萧便带着命妇告退,传庄、惠二妃,与德嫔、敬嫔带着众命妇到西苑暖房中观花,自己扶锦宜流光回了清宁宫去。
虽身体并无不适,但容萧穿半日凤冠朝服,精神上也有些乏了,回到清宁宫没呆一会儿便有些犯迷,兼之殿中地龙烧得很足,更让人恹恹欲睡,没一会儿,容萧便觉得书上的字都开始重影儿,斜靠在罗汉榻上打盹儿。
见她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睡得辛苦,流光凑前撤了容萧手中的书,小声道:“娘娘若困顿便睡会子。”
容萧掀了一下眼皮,见是流光立在榻前,因问道:“几时了?”
“回娘娘,还不到未时呢。”流光往身后沙漏瞧了一眼,小声道,“离晚膳还有三个时辰,娘娘且放心去睡,时候到了,奴婢唤您。”
容萧心中本盘算着事,听她这么说也知时间还早,这时候大家都在西苑和瀛台,不会有人来扰她,也就应了。便吩咐宫人下帐,退换常服,又嘱托流光锦宜几句,室内融融,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香甜,也不知过了多久,容萧昏昏才转醒,只觉得口干舌燥,额头上也腻着一层薄汗,因迷糊唤着:“外面是谁守着,撤个火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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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实在对不起大家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名纸朝来惟通谒
容萧本是面壁侧卧,这一转醒也将身子翻成仰卧,杏红罗帐下,迷糊却见个人影靠坐在床边,吓了一个激灵,待仔细瞧了,才见是皇帝。
“皇上,您怎么来了?怎么不唤臣妾起来?”容萧吃了一惊,也忘了行礼,反正她如今基本天天都能瞧见皇帝,之间繁文缛节,也大多省了。
“你这屋里真热,弄得朕也困了。”齐衍说着,踢了靴子,轻轻推了她一下,“给朕挪点儿地儿。”
太后、皇帝、贵妃、都不在,外面晾着的一圈人怎么办?
容萧蹭着往床里挪了挪,轻声问他:“皇上,什么时辰了?”
“还早着呢,再睡会子。”她皮肤越发好了,两颊睡得粉嫩嫩的,巴掌大的脸上还印着两点红印子,齐衍看得心里痒痒的,却又顾及她怀着身孕,不敢轻举妄动,只揽她一同躺下,“放心,他们都到瀛台看戏去了。”
背靠在他的胸口上,容萧一听得出他声音中的倦意,虽然这样大白天的跟皇帝睡觉有些不雅,但想来也没人敢说皇帝不是。帐外空无一人,想是都到外间守门了,容萧更是放心,索性已经躺在床上了,不如继续睡。
混混沌沌又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流光在帘外轻唤:“娘娘,娘娘。”
容萧因睡过了一觉,这阵也寐得浅,一下便醒了,偏头见皇帝睡得正沉,她吐了口气,才轻手挪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准备退着从床尾下去,这套动作入宫来她做了许多次。但许是怀孕的缘故,如今动机便略大了些,皇帝拍了下她扭动的身子。声音里还含着浓浓睡意,“怎么了?”
“是孙夫人来了。”凑到他耳边。容萧轻声道。
“不是晚上么?让她在门口候着。”被扰了好眠,齐衍有些不乐意。
“她一上午都惴惴不安的,是臣妾叫人传她来的。”难得见皇帝的起床气,清俊的面孔倒有几分任性可爱,容萧浅笑,劝道,“皇上且睡。臣妾一人去便使得。”
不情愿哼了一声,齐衍迷蒙中扶了她一把,将她从身上托过去,“往后别这么爬上爬下的。摔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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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萧下榻,为皇帝遮好帷幔,才到边上暖间,由流光锦宜梳理摆弄着,容萧问。“孙夫人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炷香的功夫了,奴婢见您跟皇上睡得熟,本想叫她晚些再来,但想起娘娘吩咐过,才将您叫醒了。”流光手脚麻利着为容萧绾了倾髻。笑道,“晚上赐宴着吉服,娘娘绾这个髻就行。”
对镜揽妆,换了件四喜如意云纹锦长衣,外罩了碧霞云纹连珠对团绒小袄坎肩,只在脸上扑了层薄米粉,唇上是花汁唇彩,容萧满意点点头,对锦宜道:“将孙夫人请到正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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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神色打量着这位孙夫人,容萧心中暗暗吃惊,论年纪,她比自己母亲大了莫约十岁,但论面相,自家娘亲称她一声老夫人都不为过。
孙夫人五十岁上下,身量不长,做五品命妇装扮,半新不旧的霞帔在身上,兼之头上松石抹额,更显她青丝中的银白醒目,许是丧女之痛刚过,她头上并未佩戴过多装饰,只有一根白玉扁方,和耳坠子上的翡翠圆珠。
容萧微微一笑,开口道:“孙夫人不必这么拘谨,本宫叫你来,不过是随便说话,你这么坐立不安,弄得本宫也拘束了。”
孙夫人起身,拢着愁容的脸上挤出一个笑来,“本不该进宫叨扰娘娘的,可臣妇心里存不住事,那件事,前几日老爷回府便和臣妇说了,臣妇便一直七上八下,今日才舔着脸来见您。”
容萧点点头,却并未接她的话,只端着手边的茶细品,笑道:“夫人心里存着事儿,估摸午膳也没用好,本宫这儿还有些小厨房新做的茶点,不若就着茶尝尝。”
孙夫人憋着一肚子话哪能吃得下什么糕点,但面对贵妃笑盈盈的邀请,只能谢恩。
喝了一盏茶,闲话几句,容萧看了眼心不在焉的孙夫人,才开口道:“听闻夫人的小女儿,如今也二八之年了吧?”
这句话无疑是一个希望,孙夫人忙道:“回娘娘,小女如今已经十七岁了。”
十七岁,不大,但也不能算小了。容萧浅笑:“总记得原先听宁妃说,还未及笄,一晃眼都是大姑娘了。皇上跟本宫提起那件事时,本宫还吃了一惊,现在看来,还真叫夫人来对了,也不知令爱有没有许配人家,若是已经结下姻亲,皇上与本宫也不会勉强。”说到此处,容萧微一停顿,又加了一句,“当然,门当户对,本宫也会请皇上为他们指婚的。”
听贵妃毫无顾忌的提起大女儿,孙夫人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才稍稍回落,忧心忡忡道:“实不瞒贵妃娘娘,小女虽不曾议亲,原先也有不少人想要求娶,但后来因着宁妃娘娘一事,到现在....”孙夫人想起外头借宁妃说府中门风败坏的话,不禁感叹世态炎凉,眼眶含泪,低声道,“贵妃娘娘,宁妃娘娘做出那样的事来,宫里能保留她妃位的脸面,给予死后哀荣,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至于身后之名,她做错了事,也是我们为人父母的失职,骂名理应背着,就是流放也不为过。但臣妇的小女儿,才不过十七岁,她还没有嫁人,便要被未来夫家嫌弃,臣妇心里,委实不好受。”
眉宇中露出些许为难,容萧道:“不过今日穆夫人你也瞧见了,在京中头一份的长袖善舞,想跟她结亲的,数不胜数。虽然只是嫁给她的侄子,但也有不少国公府的庶出小姐们愿意,况且当时宁妃对德嫔的种种,只怕穆夫人也不能忘怀,届时令爱在穆府....”
“娘娘放心,既已嫁过去,能不能,便是她的造化了。”若有的选择,孙夫人也不愿将女儿嫁入穆府,但如今他们全家上下都已经成了皇帝的人,自然要为皇帝卖命,为了丈夫孙敏之与两个儿子的前程,为了整个孙府,她的女儿只能按照皇帝的意思嫁入穆家。
“你这么想,本宫也不多说了。下次进宫将令爱带来,叫本宫也瞧瞧。”容萧微微一笑,“行了,本宫也不多留你,待会儿让他们送你到瀛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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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萧回到内寝的时候,皇帝已经醒了,正在南窗下靠着两个大软枕看手卷,让锦宜从小厨房舀了碗绿豆杏仁粥,配两个素碟子,容萧亲自端到南窗下的炕桌上,笑道:“既然皇上已经起了,不若用点粥,也不妨晚宴饮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