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宫人将造就备好的笼子拎上来,里面装着一只小鼠,正软软趴着。
“娘娘,按您吩咐,这只老鼠已冻饿了两日。”
“嗯,喂吧。”容萧略一点头。
“是。”宫人将地上檀木小盒捡起,用小刀削下些许木屑混着碎肉放入笼内碗中。
那小鼠已冻饿多日,只挣扎吃了两口便不再多食,却在片刻之后,猛然起身,毛发尽数竖起,同发疯一般冲撞着铁笼,口中吱吱不断,间或用前爪撕扯着自己的皮肉,鲜血淋漓。
胆小如沈昭仪,已经捂着嘴干呕起来。
瞧着那笼中发疯的小鼠,贤嫔冷汗止不住滑下,脸上妆容已尽数被冲散,犹如艳鬼一般。
淡淡的血腥在殿中散开,容萧看也不看,挥手道:“想来贤嫔也看明白了,拿下去吧。”
待血腥渐散,容萧才睨一眼贤嫔,“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贤嫔,你步步算计,不假人手,为了不被发现,将盒中五石散尽数投入侍卫酒中,可最后发现这装着五石散的盒子不知如何处理。”
坐在一旁的敬嫔喝了口茶,接话道,“贤嫔,你输便输在太自信。这盒子你烧了,埋了,扔到河中,兴许都不会有人发现。但你偏要放在跟前日夜看着,用它来彰显,自己的计谋有多么好。”
惊惧之下,贤嫔恨得五官都扭曲,她的一条胳膊已经被冯喜大力拉得脱臼,却仍挣扎喊道:“容萧!你凭什么搜我的宫!我若不是今日大意,怎么会让你得了这匣子!”
“你以为这个匣子,本宫是今日才拿到的么?”容萧款款坐回主位,饱满的唇色娇艳欲滴,“看来,你在寿康宫那几日,佛经当真是白抄了。”
贤嫔片刻便明白容萧话中以为,死死瞪着她,眼中的疯狂湓溢而出,“皇上!是你让皇上罚我抄经的!是你!容萧!好,好一个调虎离山!你们....”她没有说完,便被刘平堵住了嘴,只发出犹自不甘的呜呜声。
容萧垂眼看着贤嫔,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缓缓道:“将地上的东西收起来,送到尚宫局并宗人府存档,贤嫔先送到冷宫,等太后皇上发落。至于各宫如何通报,不用本宫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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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与庄妃商议过新年事宜,刚从掬象宫回来,来不及喝口茶,便见自己身边的领事太监多福一路飞奔着跑进殿,顾不得行礼便凑在惠妃耳边,低声道:“娘娘,大事不好,贤主子被贵妃娘娘打入冷宫了。”
“什么?!”惠妃本想斥责多福不懂规矩,突闻此事倏然一惊,顾不得换衣,便问道,“人是什么时候被叫走的?你如何知道这消息?”
“方才清宁宫的奴才来请,说贵妃娘娘请贤主子过去吃茶,贤主子本想等您回来再去,却不想那奴才催的忒紧,贤主子只得去了。奴才瞧着蹊跷,便多留了个心眼,一路偷跟着。”多福抹了把头上的汗,“贤主子进去老长时间,奴才一直在清宁宫门口躲着,等来的却是贤主子被打入冷宫的消息。”
“这....这...如何是好。”面对突如其来的消息,惠妃有点发蒙,当即道,“不行,本宫要见皇上去。”
“哎呦,娘娘,贤主子刚过什么您还不知道么,您现在去见皇上,不是找不自在么?”多福拉住惠妃,劝道,“依奴才看,主子还是先细想,待会儿尚宫局的人来了,怎么对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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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解意由他好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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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六,工部员外郎刘宁求见皇帝,却因皇帝政务繁忙,溜溜在太和殿外跪了整整一天,被来往大臣瞧个满眼。直到宫门下钥前,没等到皇帝召见的刘宁却提前等来了太后的懿旨:贤嫔行为不检,发至西山三清庵为尼,即日启程,着通报各宫,以儆效尤。
刘宁此人本钻营取巧,昔日在一次容青政主持的科考中成为丞相门人,而近一年见林平广势力日益壮大,便暗通曲款,与之示好,成为林平广下属后,当任正额以外的员外郎。直到林平广之女林悠月被册为惠妃,更逢迎不及,明暗均成为林平广的爪牙。刘宁此人投机取巧毫无政治节操,但却不是个傻子。太后懿旨一到,刘宁便敏锐意识女儿一事已成定局,为今之计,只能等几日后林平广回京再做转圜,当即便俯身在太和殿外叩拜请罪,痛陈自己教女不严,请皇上将自己革职。
这招以退为进刘宁心中是打着十成十的把握,第一,他是林平广亲自提拔的手下,林平广是皇帝的亲随,换句话说,他刘宁也算是皇帝的人,眼下皇帝还要借着他们这股力量去拔出穆敬梓,怎么会将他革职呢。第二,刘宁在工部虽官位不高,但却与林平广这个直接领导有裙带关系,他身为五品,可衙门中那些三四品的郎中侍郎却也要对他礼让三分,兼之刘平一向善于围人,大家关系也都不错,退一万步讲,皇帝真要将他革职,朝中也会有人为他说话,这样拖个三四天。林尚书就回来了。届时自己复位,甚至将女儿从三清庵接出来,都是很有可能的。第三。也是基于以上两点的考虑,挑动此事的是贵妃。要说原来,这种情况刘宁肯定是要还怕的,说不定来皇宫请罪之前要先偷着往丞相府跑一趟,但现在丞相早就被扔到边疆去了,不过挂着一个名衔罢了,至于丞相留在京中的儿子,吏部左侍郎又怎么样。不过是皇上安抚臣心的寻常举动罢了。所以在刘宁眼里,就算以后跟贵妃太后叫板,也不足为虑,一个是已经被打压的容家。一个是即将被打压穆家,怎能和如日中天的林平广抗衡?
面上痛哭流涕的请罪,刘宁的心里却越来越有底,不出一刻钟,皇帝便会叫总领太监宣旨。罚他个一两年俸禄了事。
果然,刘宁正拖着把老骨头干嚎,便打远见常德带两个内监打着风灯出来,“哎呦,刘大人。您快起来吧,宫门要下钥了,皇上叫您回家呐。”
“常公公,老臣请求面见皇上。”刘宁见不是常福禄的徒弟常德出来,便试探性的往太和殿内看了看。
“行了,刘大人快别看了,皇上早就从后头摆驾凌绮宫了,让奴才出来送您出去。”冬夜极冷,常德话出口都带着白气。
“皇上,皇上,是不是不愿见老臣?”刘宁知道,请罪只在今晚,若拖到明日早朝,自己非得让言官的唾沫星子淹死。
“哎呦,大人怎么不明白呢。您想想,太后旨意刚到,皇上能召见您么?”常德给刘宁一个模棱两可的眼神,笑道,“皇上留下口谕了,着您回去思过。”
“这....”晚间天暗,借着几盏小风灯刘宁也不能完全领悟常德的眼神,便仔细琢磨皇上话中意味,一想果然是这么回事啊,懿旨刚下,皇上再护着自己也不能明晃跟太后对着干,若是真面圣了,怎么能不狠罚。思过就是个幌子,皇上这是想将此时放凉,等林大人回来再寻由头召自己回来。刘宁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当即豁然大悟,对常德拜谢道:“多些公公提点。”
“刘大人太客气了,奴才不过是个传话的。”常德呵呵一笑,从身后内监手中匀了一个风灯给刘宁,“皇上特地嘱咐了,刘大人眼神不好,这夜黑风高的,给盏灯照路。”
刘宁接过灯,觉得一颗心霎时又暖又亮,当即乐呵呵打着出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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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皇帝从太和殿到凌绮宫时,贞妃刚从外头回来,正在殿中换常服。见皇帝来了,惊讶道:“皇上,您怎么来了?”
“太医不是让你养着么?这么晚又去哪儿了?”示意奴才将贞妃扶起,齐衍端了奴才奉上的茶喝。
“臣妾只伤了手,也不是伤腿。晚上呆着无趣,便到清宁宫找贵妃姐姐玩去。”贞妃嘻嘻一笑,坐在齐衍身边,笑道,“皇上,臣妾要知道您来,就在这儿等着了。”
“贵妃身孕正重,你别闹她。”
“恩,臣妾知道。”贞妃乖巧点头,又问道,“皇上,那臣妾能不能去太和殿找您啊?臣妾听人说,您上朝时可有威仪了,臣妾想看看。”
“前廷有什么好看,你是后妃,不能去。”齐衍抬手将她微乱的鬓角抿倒耳后,声音却淡淡的。
“臣妾上次还听惠妃说您原来爱喝她做的汤呢,怎么臣妾就去不得?”贞妃有点不乐意,嘟囔道,“后.宫人人有事做,您不知道臣妾多闷呢。”
“没两天就过年了,届时宫中有戏会,你若闷现在也能唤两个教坊的来。”齐衍浅笑道,“你不是爱跳舞么?让她们教你新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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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凌绮宫略坐,陪贞妃说了两句话,齐衍并未留宿,仍是去了清宁宫,却不想半路常德来报,说贵妃在太后处。
太后穿一身金松鹤纹墨绿对襟衣,头上簪一颗浑圆饱满东珠金簪,斜靠在长榻上,正与容萧说话,见齐衍进来,略点了一下头:“皇帝来了,便坐吧。”
“儿臣给母后请安。”齐衍行了个礼,才在容萧身边坐下,便听太后道,“皇上可是来为刘淑人求情的?”贤嫔此时已废为淑人,称呼也恢复的了她的本姓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