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虽然年纪大了,却也喜欢去京城以外的地方游山玩水,回回都得到当地官府的隆重接待,那些官家女眷们送的礼物,都可以把韩国公府的库房挤爆,没曾想,来到宣府,礼物没有收到,反而还得支付他们银子,真真是岂有此理。
长公主越想越生气,气那张文英胆大包天,居然敢老虎嘴里拨牙,又气赵九凌太不给自己面子,让一个低级官吏这般打自己的脸。
长公主也是个骄傲的,尽管恨极张文英,但仍是非常有脾气地命人拿了三千两银子的银票,去了账房,说是这阵子在总督府的一切花销费用。她堂堂公主,还不至于连这么点银子都支付不起。
被派去送银子的自然是长公主的心腹婆子,不过,过了不久,那婆子又折回来,哭丧着脸道:“公主,那账房的说这三千两还不够呢。”
“什么?”福国大长公主几乎跳了起来,“我在这儿是吃了龙胆还是凤肝,需要花那么多银子?”韩国公府得脸的下人,一月也才二三两银子的月钱呢。
那婆子一脸的难色,“奴婢也是这么质问那账房的,可账房的拿着算盘,对着一张清单,噼里叭啦地算了一通,居然算了一万九千两银子出来。”
就算再不知柴米油盐,长公主也知道,这一万九千两银子是笔天文数字了,韩国公府每年的奉禄也才两千石米,她是大长公主身份,是所有公主中辈份最高的,一年也有银米两千石以及其他岁贡赏赐,但韩国公府开支宠也庞大,她又讲公主排场,来宣府带了百十来人,每日里吃喝拉撒,几日下来,确实是不笔不小的数目。
这近两万两银子长公主并非拿不出来,她的陪嫁丰厚着呢。只是,再如何的花用,也不至于区区数日就花掉这么多银子呢?在总督府的膳食,还不及京里的十分之一呢。
……
悠然阁内,锦绣瞠目望向冬暖,“你是说,大长公主在宣府花了一万九千两银子?”
“是的,姑娘。”
“怎会花那么多?”锦绣乍舌。
“是张大人和几位户部幕僚亲自算的。长公主倒是没怎么花用,因为她带足了不衣物头面,不过她带来的那么多服侍的人,马匹需要总督府的人特地喂养,这些马可不是普通的马,全是万里挑一的御贡之马,必须得专人侍候。还有长公主的住行用,全是参照王爷的规格来办理的。以及从京里带来的那些人的花用,这样算下来,也不是笔小数目呢。”
“王爷什么样的规格,我也是清楚的,一月也不过几百两银子,大长公主也不至于花那么多吧?”宣府是银子吃紧,但上头人物依然好吃好睡好用,佣仆成群,赵九凌比起京里的贵族们是有些寒酸,但在宣府地界,却也是最高规格的享受了。
冬暖神情有些古怪,“大长公主花用并不多的,不过,张大人还算了姑娘给大长公主看病的出诊费用。”
锦绣愣了愣,“算了多少?”
冬暖比了个数字,锦绣惊呼:“五百两?”
“不。”
“五千两?”
“是的。张大人说,姑娘可是宣府地界最高的医官,又是神医身份。姑娘的大弟子齐玄英齐大人如今在医馆看一个病人,最低诊费已经是十两银子起价,医好一个病人约三百两银子。而姑娘是齐大人师傅,又是亲自上门看诊,又在姚府耽搁了那么久,想当然费用更高。”
锦绣哭笑不得,就知道这张文英掉钱眼里了,但也不是这般算法吧?被大长公主知道了,还以为自己仗势欺人呢,才刚与楚王订了婚,就与人家别上苗头了。
“虽说大长公主是有些过份了,但总归是宗室里的金枝玉叶,看个病哪里能收这么贵的银子。要是传扬开去,还当是我见钱眼开呢,你赶紧去与张文英说,让他少打我的主意。”她理解张文英“疾贵如仇”的性子,但也不能以她的名目生事,这可是在给她拉仇恨呢。
冬暖笑了起来,“姑娘就甭担心了,大长公主确实如您所言,还想找姑娘质问的。不过被王爷给拦下了,大长公主连王爷也一道骂了,王爷便召了张大人进衙门里来,把姑娘每接待一个病人能挣多少银子,全一五一个十的算给大长公主听。大长公主听了后,便病下了。”
锦绣连忙问:“可有请太医瞧?”
“请了,不过听李太医说长公主这是心病,所以才不好开药呢,本想来禀明姑娘您的,可长公主死也不肯,说不想麻烦姑娘。”
锦绣唇角上扬,这位长公主虽傲慢了些,倨傲了些,但却是难得的识时务为俊杰的人物,能屈能伸的本领,无人能及。估计一向势利的顾老夫人也不及她一半。
“那么现在呢?心口可还痛?”
“李太医是这方面的老手了,开了药后便不再疼痛了,只是觉得头昏,胸闷,气短。”冬暖双眼贼亮贼亮的,弯下腰来,在锦绣耳边轻声道:“该不会是被昨儿的圣旨给气到了吧?”虽然那一万九千两银子是有些多,但相信堂堂大长公主的尊贵身份,应该还不放在眼里。大
锦绣作势打她,“不许胡说。”
“是,姑娘。”冬暖应得倒是快,但很快又故态复盟,“不过姑娘,奴婢昨日很奇怪呢,在姚老夫人那,可是摆足了架子,还总是提到您的婚事,她究竟要干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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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真正的财神
锦绣皱眉,“估计是想看我的笑话吧。”
冬暖摇了摇头,“就算看笑话但也不带这种教训的吧?她凭什么呀?依奴婢看,好像带着栽种相看的目的似的……”
锦绣目光一凝,很快就舒展开来,“顾丁氏在京里四处说我的坏话,她这般试探我也是有的。不必放心上,反正王爷对我说过,我现下身份到底不同了,她就算还想来奚落我,也得惦惦自己的斤两。”
昨日里赵九凌可是毫不留情面地杖毙了她的贴身心腹,大长公主即是公主身份,又是宗室里叫得出名号的长辈,身边的奴才依然受波及,这不可谓不狠辣,也侧面反应了赵九凌这个战场修罗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这人狠辣冷酷又不留情面的作风,可非一般人能比的。
再来赵九凌又如此维护自己,相信以福国大长公主能屈能伸又懂得倾避祸福的本领,日后也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了。
冬暖捂着唇,一脸的得瑟道:“这阵子福国大长公主身边的下人,一个个眼睛都生在头顶了。眼下呀,却一个个的都夹着尾巴做人了,看着真解气。”
锦绣淡淡地道:“为了避免他们的下场,你也要约束着身边人,也别把尾巴翘天上去了。”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倒是至理名言,一朝得势就猖獗,万一哪日败了,那样的日子也能让人疯掉的。
锦绣虽说现在也得瑟于身份的转变,但理智还是有的,什么炫耀、衣锦还乡之类的念头也只是想想而已,真要付诸实行,还有点儿距离。
冬暖笑容一整,立马道:“姑娘,奴婢知道了,不会给您丢脸的。”
“最好如此。”锦绣严肃了脸,“你现在就去告诫其他人,不得在人前得瑟,不许耀武扬威,更不许打着我的旗号为非作歹,以势压人,要是让我知道了,我可不管哪个有脸没脸,侍候我多么尽兴,照撵不误。”
冬暖见锦绣说得严厉,也肃了神色,“不劳姑娘操心,奴婢省得的。”顿了下,又见锦绣仍是面露不放心神色,不由苦笑,“姑娘呀,咱们先前也受够了被仗势欺人的苦头,将心比心,如何再去做那起子恶人?在姑娘您面前,奴婢自是有什么说什么,可一旦在外人跟前,自是不会给姑娘丢脸的。姑娘就放心好了。”
……
楚王赵九凌与名医王锦绣的赐婚圣旨,自然是惊呆了所有人。一些认识锦绣的或是对锦绣有想法的人自是失落了好些天,不过想来人家可是女神医呢,嫁给楚王也说得过去,他们虽说有点功名在身,但哪能与楚王相比,郁闷几天后,又想通了。
不过赐婚圣旨对于锦绣来说,好处还是非常多的。
不说楚王妃的名份已定,单说这阵子不管是府里还是府外,全是一片的巴接与恭敬,普通人也就罢了,尤其是那些往常总是把客气流于表面,但在不经意间仍是流露出傲气得瑟面容的各家权贵对自己的讨好与巴接,这让锦绣大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感。
什么叫否极泰来,什么来一朝得势,这便是了。
一些仍围在总督医迎附近客栈里头的从京里来的勋贵们,这会子再也不敢动不动就叫嚣着“我是京城xx府上的,这是咱家老爷的拜贴,麻烦转告王大人,请她过目”之类的话了。
现在找锦绣看病的人陡然少了许多,但是却苦了赵九凌。因为一些皇亲国戚又跑去从赵九凌那下手了。所幸赵九凌常年不在京里,在边关又有修罗的凶名,这些人碰了钉子后也不敢再登门拜访了,老打老实地去总督医馆排队挂号看病。倒也不敢再使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