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又问:“哦对了,何千户如今怎样了?”
“我睡之前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现在如何了。”正说着,便有人进来汇报,“禀王爷,何千户开始发热了。这可怎么办?”
锦绣赶紧起身,“快带我去瞧瞧。”
这时候的她已经恢复了点力气,走路倒也走得稳稳当当。
赵九凌无耐,只得跟上,然后朱棒槌又亦步亦倾地跟在身后,并提醒他把氅子系好,然后又吩咐屋子里守候的侍卫,“没点眼色。屋子里的炭火都快没了,也不添点柴。”
一个侍卫委委屈屈地出去了,边走边埋怨,“只知道叫我,这儿哪还有干柴?冰天雪地的,要我去哪儿找?”
给何劲把了脉,探了额头,根据她多年临床经验,何劲这是高烧,起码38度以上,沉吟了片刻,命人拿酒精擦试身子。然后再开了抗消炎的药物。并命人仔细观察,一有情况就叫她。
紧接着,又去瞧了其他手术病人,情况并不是很好,但重伤手术后都是这般模样,倒也没有惊慌,沉着冷静地开了药物,交代了注意事项,见负责守候的护理人员一个个双眼血丝浓郁,也很是于心不忍。
“你们也累了一整个晚上了,去休息一下吧,让别的军医来换班。”她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跟前的杨太医,说:“这儿就麻烦杨太医帮忙顶上吧。”
杨太医恭敬领命。
紧接着,杨太医便安排好了排班的军医人员,并且李太医也赫然在列。这回却没有任何人推委质疑。锦绣很是满意,总算可以稍作休息了。
锦绣这一睡便睡到日月无光,昏天暗地。所幸她脑子里还时刻记着何劲等人的伤势,睡了个半饱后,便强迫自己醒来,又去探望了何劲等人的伤势。
何劲仍是发着烧,但烧得并不凶,脉搏虽然微弱,但还算正常。又继续给其他手术成功的士兵们察看伤势,再开了药后,这才对在场的护理人员说,“辛苦你们了。”
这些临时充作护理的是军营里的军医,闻言恭敬地道:“辛苦不敢当,只是分内事而已。”
锦绣点头,“继续看着他们,一有问题就叫我。”
天将要擦黑之际,锦绣药铺的一干人员方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许衡作东,请他们在军营里吃了一顿饭,虽然饭菜粗躁,但有大块的羊肉,以及大块的猪肉,对于环境艰苦的军营来说,已经算是最高规格的饭食了。
……
望着咳得上气不接气的赵九凌,青玉一脸担忧心痛地,忍不住道:“王爷,您如今都病成这样了,还是依奴婢之见,让王大人回来给您瞧瞧吧。”
玉莹捧着个青色双鱼弄吉的啐壶,等赵九凌把喉咙里的浓痰吐了出来,把啐壶放到红木雕花束腰长条几上,又端了个粉薄胎汝窑瓷碗,晶莹剔透的白瓷碗里盛着梨黄色的汁液,“王爷,这是李太医让熬的bing糖雪梨汁,专门镇咳化痰的。王爷赶紧趁热喝了吧。”
赵九凌接过瓷碗,仰头喝了得精光,重新躺了下来,青玉赶紧给他盖好被子,并细心地掖了被角。
“王爷,您这呼吸越发重了,不能再拖了。刚才听二门子守门的来报,王大人已经回府了,王爷,奴婢还是去请王大人来瞧瞧吧。”
才刚躺下不久,喉咙又痒了起来,赵九凌再一次咳了起来,咳了好半天,才把痰给咳了出来,等爬了起来吐了痰,才刚躺下,喉咙又痒,虽说丫头侍候得尽心,但这番连续折腾个几回,饶是习惯了军中艰苦环境的赵九凌也叫苦不矢。
青玉又催促了两句,赵九凌压下喉咙里的痒气,瞥了她一眼,“不是说王锦绣医术不精名不副实吗?”
青玉滞住,然后又跺脚,娇声道:“王爷,到了这种时候您还来打趣奴婢。人家先前不也是关心王爷嘛。”
赵九凌躺下,“不是才喝了李太医的药吗?哪有那么快就有效果的。明日再说吧。”反正现在也晚了。
“可是奴婢觉得王爷似乎病情又加重了,想必李太医的药也无法对症。还是请王大人来瞧一瞧为好。”
赵九凌淡淡地道:“锦绣从前天晚上到现在都没能好生合过眼,这会子肯定也倦得慌,还是等明日吧。”
青玉面色越发难看,“王爷是何等身份,她一个医女……”
赵九凌打断她的话,“本王的衣服可是做好了?”
青玉怔了怔,“还没,王爷现下都病成这样了,奴婢哪还有心思做衣服……”
“你针线好,赶紧去做吧。”
“可是……”
“把紫苏升上来负责我的饮食起居便成了,你就不必再操心本王了。只管着做你的针线便好。”
青玉当场傻住了,身为主子身边的贴身丫头,主子的贴身衣物自是由大丫头们亲手制作,但那也只是得了闲才做做针线的,若专门给主子做针线,岂不是变相的降级或是遭贬?
“王爷,”青玉脸色变了数变,最后声音哽咽,“王爷可是嫌弃奴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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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不负责任的作者,正在辛苦地码字,虽然我性格确实不讨喜,不过看在人家冒着严寒酷暑都辛苦码字的份上,还是给点掌声嘛。
现在真心离不得烤火炉,一旦没了炉了,就冷得牙齿打颤了。三五度的温度,已经穿了羽绒内胆一件,羊毛衣两件,一件棉衣。还有惹人耻笑的鸡婆鞋……听说北方人的棉衣要当我们这边棉衣的三倍,北方的妹子们给介绍一下呀,你们那边真有很厚的棉衣?还有鞋子,鸡婆鞋虽然暖和,但真心不适合我穿来着
第210章 解气
“那姓何的也有今天,哼!”次日吃早饭的时候,冬暖一边给锦绣布菜一边得意地说。
锦绣吃着小厨房做的鸡丝酱香面条,说:“是啊,太解气了。”上回那混账脸皮老厚地请她给他的同袍看病,她内心也是挣扎了好久,才忍下给他难堪的冲动给了他两分薄面。现在瞧着他那副鬼样子,真真是太解气了。虽然自己也累得半死,但对于何劲那种骄傲惯了的人来说,想必心里也不大好受就是了。
一大碗面条快要见底时,锦绣方才说道:“如何了?可有脱离危险期?”
冬暖阴险至极地笑了起来,“今早齐小大夫已让人递了消息进来,除了有一位胸骨断了两骨,肺出血的重伤病人没能醒转外,其余人都已渡过了危险期。要姑娘您好生休息,不必挂牵。那位姓何的,齐小大夫也按着奴婢的交代,特别关照了他。”
想到那个胸膛被钝器所伤,胸骨断裂,肺叶也损伤严重的士兵,是否能活得命来,确实只能听天由命了,锦绣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冬暖再递消息出去,做过腹部手术的病人在未排气之前,不能吃太多东西,至多只能喝些流食。
至于让齐玄英特别关照何劲,锦绣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得了,也不必太过关照。黄莲虽说不值几个钱,但军中物资贫乏,还是能省则省吧。”
冬暖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说:“姑娘也太心善了。不过姑娘一向是宽宏大量的,自是不屑与这种粗人一般见识了。只是此人受了重伤,姑娘少不得还得再去一趟,正好磨磨他的气焰。”想着那回在何劲手头受到的气,冬暖至今都还怀恨在心呢。前阵子两次见面机会,姑娘为着初来乍到,不好太过拿架子,不得不违心应承,但心里一直有份憋屈。这回有光明正大打脸的机会,自是不会放过。
锦绣能让冬暖做她的贴身大丫头,不说同流合污,自是狼狈为奸,臭味相投,闻言也点了点头,“那是,肯定不会放过的。”
然后主仆二人又开始想着,下回去“查房”,遇上何劲后,要怎样一搭一唱,然后一主一仆为了更好地打何劲的脸,便开始排练起来,直到廖嬷嬷进来方才住了嘴。
“姑娘,刚才出云阁的玉莹姑娘差人过来,请姑娘赶紧过去,王爷病重,如今已开始发热了。”
锦绣怔住:“不是有李太医给医治吗?”
廖嬷嬷撇了撇唇,“李大人是给王爷看了,也开了药,可王爷病情不但没有好,反而加重了,今早上还发起热了。”
想想也是,赵九凌本来就是急性肺炎,刚开始又被耽搁,前天晚上又出兵增援,外头天气如此寒冷,这厮又不大爱惜身体,自然会加重病情了。李太医虽然有一身医术,但肺炎病情复杂,病因又千变万化,就算她有听诊器,也不易完全诊断出来,更别说只靠把脉了。
锦绣三五下把碗里的面给刨了,带上巧巧和夏雪一道去了出云阁。
冬暖也想过去的,锦绣斜她一眼,“吃你的饭吧,吃了饭后记着把我另一个药箱里的药都配齐。”她现在“业务”实在太繁忙了,一个药用箱完全不够用了,不得已只能再配一个换作用。
李太医一脸紧张地半跪在床沿,给赵九凌把了半天脉,脸色越发阴沉,赵九凌脸色通红,额头滚烫,呼吸粗重,双唇微微开启,这可是肺腑之病加重进而引发的高热了,病情比昨日又要凶险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