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沈家派人捎信,说老太太带着四太太明儿到京城。”闫嬷嬷道。
闫嬷嬷口中的老太太是沈家老祖宗,沈绾贞的祖母。
“老太太是住过这个冬回去,还是回山东老家过年?”
“好像说老太太就是来逛逛京城,不打算长住。”
“我跟王爷打声招呼,明儿回娘家,你去知会沈夫人,让她同我一道回去。”
沈绾贞是不乐意见沈绾珠,但是在沈家老太太面前,也要装一装,何况跟着来的还有小家子气的四婶娘,专爱编排是非,传到山东老家,姊妹不和,惹人笑话。
赵世帧晚间出外吃酒,回来晚了,沈绾贞也没顾上细说,就顺便提了一句,说娘家山东老家来人,明儿回娘家一趟。
赵世帧借着酒兴,同她亲热,说了句,“我不能陪你,办完公事去接你,等着我。”
翌日
沈绾珠刻意打扮,同沈绾贞一道回娘家,到了沈府门首,沈绾贞透过轿窗看门前停着车轿,猜想沈老太太大概早到了。
进了中门,在上房垂花门前落轿,沈绾贞扶着绣菊的手刚要进垂花门,仆妇中一个年轻媳妇奔上前,跪地叩头,“三姑娘好!”
沈绾贞狐疑,轿子下一干仆妇都候着,没人上前,都远远的束手恭立,唯这个媳妇上前给她叩头行礼,不解何意。
闫嬷嬷忙道:“姑娘忘了,这是曾经侍候过姑娘的丫头,叫秋月的。”
沈绾贞穿越前身体本身的的记忆很模糊,人和事多半都想不起来,听闫嬷嬷说,忙道:“快起来,你如今还在府里做事?”
秋月道:“想当初姑娘病着,太太开恩,放出去,奴婢如今已嫁人了。”
沈绾贞还是没想起来,敷衍道:“你过得还好吗?若有困难找我。”说吧,就抬腿进了垂花门里。
“谢主子。”
沈绾珠的小轿子随后也停在垂花门前,透过敞开的轿门,看沈绾贞和一个仆妇说话,等她下轿,沈绾贞已进了门里。
沈绾珠走过那个仆妇时,瞅了她一眼,不认识,面生,也没大留意,由丫鬟燕儿和小蝶儿扶着径直进去。
吴氏早已得了信说王妃回府,带着一干女眷出迎,就连刚到京城的沈老太太都由两个媳妇搀扶着迎了出来,沈绾贞快走几步,上前行礼,“拜见老祖宗”
老太太忙扶住,“使不得,如今三姑娘已贵为王妃,怎么能给老身行礼。”
沈绾贞就搀扶老太太笑道:“孙女嫁到哪里永远都是老祖宗孙女”
沈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我这些孙男嫡女还是三丫头有出息,为祖上争光,比孙子都强。”
沈绾贞又见过四太太马氏,四太太马氏瞧见跟在沈绾贞身后的五姑娘沈绾珠,陪着笑脸道:“我早就说三姑娘有福,沈家模样标致的姑娘,反不及三姑娘如今体面尊贵。”
沈绾珠脸一红,四太太马氏心直口快,有话藏不住。
四太太忙招呼自己的一双儿女,拜见三姐姐,容哥和九姑娘没见过世面不敢上前,沈绾贞走时,九姑娘年纪小,不记事,看着这位三姐姐衣裳华丽,眼生,畏畏缩缩的,马氏生气,呵斥两句,沈老太太沉脸道:“老四家的,教孩子回家教。”
马氏也并不真缺心眼,平常知道奉承老太太,老太太的话不敢违,就扯着两个孩子退到一边不吱声了。
众人往屋里走,老太太道:“离开京城十几年,想着趁着能动弹回来看看,老四家的缠着我非要跟来见见世面,就一块跟着来了。”
吴氏道:“四弟妹跟着,有个照应,不然老太太一个人过来也不放心。”
“你大哥和三哥要送,我没答应,兴师动众的,一路坐船,也便宜。”
吴氏道:“老爷下朝一会就能回来。”
沈老太太高兴地拍着沈绾贞手,“你父亲官升一级,是沾了你的光。”
沈绾贞笑道:“看老太太说的,父亲做事勤谨,皇上也很赏识父亲。”
“这倒是,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老二会做人,行事小心谨慎,不出大格。”
众人簇拥着沈老太太和沈绾贞去上房,聊家常。
沈绾珠被人暗地里扯了一把,她回头一看是张姨娘,张姨娘使了个眼色,反正也没人主意她,她就随着张姨娘去她姨娘屋里。
把下人丫鬟都遣出去,母女坐上炕,张姨娘迫不及待地问:“姑娘最近还好吧?我总惦记怕你有事,嫁入王府不比普通官宦人家,王府规矩大,你性子从小又让我惯坏了,受不了屈。”
沈绾珠抓住她姨娘的手,急着问:“姨娘先别说这些,我上次吩咐姨娘办的事,找到人没有?”
张姨娘对她有点不大放心,话在肚子里打了个滚,沈绾珠看她踌躇,急问;“是不是有消息了?在那里?姨娘帮我找她来。”
张姨娘道:“曾经侍候过三姑娘的丫鬟从乡下回来了,她男人不能动,家计艰难,就把她男人托人照顾,就又回沈府,求了太太,太太看她做事认真,就留下她。”
沈绾珠想起方才在门口和沈绾贞说话的仆妇,大概就是那个丫鬟,道:“姨娘悄悄把她找来,我有话问她。”
张姨娘这几日反复掂量,这事十有八九不成,就劝道:“我劝姑娘歇了这个念头,这事往好了说,顺顺当当,坏了三姑娘,姑娘也当不上王妃,若往坏了说,惹急了三姑娘,姑娘没好果子吃,到那时姊妹撕破脸,三姑娘不顾忌姊妹情,姑娘看吃亏,何况三姑娘心眼子多,我看姑娘斗不过她”
“姨娘休得在说这话,是死是活,横竖我认了,没有她,王爷也许还能把眼睛移到我身上,有她在,王爷被她栓得死死的,连正眼都不瞅我。”
“姑娘要是这么说,我就找她来,不过姑娘见机行事,先拿话点点她,看她的意思,她若没有背主之心,最好别把真实想法说出去,万一她去三姑娘跟前告密,姑娘打虎不成反被虎伤。”
“放心吧,我知道”沈绾珠催促她姨娘去找那丫鬟来。
☆、第一百三十五回
张姨娘带秋月进来,沈绾珠把屋里下人都撵出去,掩上门。
秋月不知何事,看把人都撵出去,门关上,以为出什么大事,吓得脸色都变了,一个劲说,“姨娘、五姑娘,奴婢守家规,做事从不偷奸耍滑,可没做什么错事。”
沈绾珠看她吓得够呛,把手上一个金累丝镯子褪下来,塞给她,道:“我问你几句话,你如实说就行。”
秋月掂量手上的镯子沉得压手,很值些钱,不舍得还回去,就半推半就收下,问:“姑娘要问什么,奴婢知道的都告诉姑娘。”
沈绾珠望了一眼窗下,张姨娘会意,走过去把支起和合窗落下,这样外面就听不见屋里说话,秋月越发紧张,手触碰到袖子里的金镯子,才稍稍定下心。
沈绾珠这才压低声儿道:“你以前是三姑娘的丫鬟?”
秋月茫然地点点头,“是,那都好几年了,三姑娘当时病着,还是在山东老家,后来奴婢就嫁人了。”
秋月又奇道:“五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三姑娘和退婚的方公子的事你知道吧?”沈绾珠道。
秋月一愣,咬着唇,点点头,把头低下。
沈绾珠一看有门,急忙追问:“你还给她们传递过书信是吗?,她们还私自见过面。”
秋月抬起头,神色有点惊慌,“姑娘问这个想干什么?”她终于警觉,府中传言三姑娘和五姑娘闹别扭,看来是真的了,不然五姑娘怎么突然想起问这陈康烂谷子的事。
沈绾珠也不兜圈子,“不瞒你说,三姑娘以前的事让她瞒过,我不想王爷受她蒙骗,你若答应到王爷跟前作证,揭开她底细,我就给你五十两银子。”
秋月咋一听,当真被吓住,害人还是害原先的主子,这样阴损的事,她可不想做,后面听说给五十两银子,有点心动,她男人腿被砸伤,请医问药花了不少银子,如今还欠着印子钱,她男人不能动,家里靠她一个人支撑,生计无着,没折她只好回沈府求旧主子,继续干原来的差事。
沈绾珠看出她的犹豫,一咬牙,从耳朵上摘下一副珠子耳环,硬塞在她手里,“拿着,只要你跟我到王爷跟前作证,事成后我再给你加五十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秋月看着手里那对耳环,盘算着也就说几句话,何况说实话,也不算害原主子,就点头答应。
沈绾珠看她答应,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才还怕她忠心旧主,不会答应,嘱咐道:“你先别走漏风声,我派人叫你去王府你就照着方才的话实话说就行。”
秋月在沈府做工,不敢耽搁时候太久,就忙忙回去。
她一走,张姨娘道;“三姑娘还真跟方公子不清白,我以为是谣传,只知道方公子是老爷相中的,却原来内里还有隐情,原来是俩人先认识的,彼此有情,方公子才托媒婆上门来提亲。”
沈绾珠好奇地道:“听说三姑娘长得像她姨娘,难道她姨娘也专会勾男人。”
张姨娘撇撇嘴,“她姨娘就是老爷在庙会上见了就看上眼,着人一打听,原来是太太的远房亲戚,太太那时过门几年不生养,就答应纳穆氏做小,三姑娘跟她姨娘不一样,穆氏性子软,我瞅着三姑娘可不是好欺负的,这事姑娘一定要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