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绾贞贴上去,主动亲了下他的脸颊,小声地道;“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她说的是心里话,前世她父母离异,各自成家,她成了多余,祖父母将她抚养成人,年迈需要她照顾,重活一世,父亲沈老爷形同没有,嫡母暗算,异母妹不亲,依旧孤独。
落轿,沈绾贞身困体乏,懒懒地不愿动弹,赵世帧见状,一手探入她纤腰,另一手托起她的双腿,沈绾贞倏忽身体轻飘飘腾空,赵世帧抱着她走出轿子。
几个妾一歇轿,不敢怠慢,尽管身子像散架一样酸痛,还是强忍住,快步上前,立在王爷的大轿下恭立,瞥见王爷竟抱着王妃下轿,都甚惊讶。
王妃像是很受用,也不推拒,任王爷打横抱着她走去上房。
沈绾贞在山上都让赵世帧背了,少了心里障碍,也是成心让王府一干众妾看,你们不是暗地里使坏,微末小技,不管用,王爷还把自己捧在手心里。
薛瑾和沈绾珠今儿闹了无趣,往自己房中走,沈绾珠埋怨道:“薛姐姐,我就说这招不行,你看王爷和我姐姐,更腻歪了,让人看着恶心。”
薛瑾失望,事情没像自己预料的那样,王爷不但没对王妃生厌,反倒更加宠爱,暗气,还得安抚沈绾珠,“妹妹不用着急,你姐姐狐媚伎俩,暂时蒙骗王爷,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她跟王爷说了。”
三五日后
绣菊就看王妃从西山回来,又开始画,足画了两日,才满意地拿着最后一张画,露出满意地笑容。
沈绾贞对绣菊道:“把太后赏的那块和田籽玉拿来。”
绣菊不知作何,就去里间开了箱笼,拿出一个剔红镶宝石缠枝莲匣子,拿在桌案上,打开,里面是一块和田玉籽料,阳光下洁白如凝脂,细腻柔和、水润。
巧珊恍然明白王妃用心画了这些日子,原来是为了…….
沈绾贞亲自把这块玉料拿到京城最好的作坊,雅轩斋,雅轩斋的伙计一看玉石料,惊讶得抬头瞅瞅她,道:“夫人等一下,小的叫我们掌柜的出来。”
不大工夫,珠帘一响,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朝沈绾贞颔首,看一眼匣子里的田玉籽玉,这样成色上好的大块的玉料,他鲜少见,断定这位夫人身份不俗。
遂恭敬地地:“夫人,里面请。”
把沈绾贞让至里间坐,吩咐伙计倒茶,沈绾贞从怀中摸出画好的图案,轻轻放在桌上,“掌柜的,照这个图雕刻,半个月之期,可以拿到手吗?
掌柜的拿起桌上的图看一眼,又吃惊地看看她,他的店就是承接玉石雕刻活计,开店有些年头,他从学徒起,一直做这行业,经手无数,雕刻五花八门,图案新奇百怪,他都见怪不怪,毕竟主顾都是豪门显贵,人家出钱,想雕个什么样,就什么样,他只要照着图,不走样,尽量臻美。
可今儿这位夫人要雕的是一对男女,一眼看上去就是一对恋人,虽然这是一张速写画,线条简洁流畅,可要表现出不言而喻,是这对热恋男女缠绵情愫,暗叹这年头世风不古,这画中男女似身形心灵交汇,融为一体,历来玉石雕刻图案大多是福禄喜寿,这位夫人构思新颖,这图中的男人器宇轩昂,定不是凡俗之辈,掌柜的暗想,看来这件活要加万分小心。
于是道;“夫人要的急了点,若能宽限几日,不才定当让夫人满意,若夫人方便说出所送之人作何用处,也许其中意境不才能理解透彻。”
沈绾贞微笑道:“这说了也无妨,是送我夫君的生日礼物,价钱不是问题,务求最好。”
掌柜的点头,道:“在下明白了,当尽力而为。”
掌柜的一直把沈绾贞送出大门,看她上轿,赫然明白,这乘大轿原来是安王府的,方才那女子观气度一定是安王妃,这件活,马虎不得。
正要转身,从另一个方向,又来了一乘王府大轿,掌柜的一看,松了口气,是平王府的轿子。
掌柜的就恭敬地立在门首,候平王下轿。
平王下轿,驻足片刻,望着远去的安王府的大轿,若有所思。
掌柜的恭敬地让至后堂,赔笑道:“王爷要的,小的已准备好。”
随即命活计取出来,是一尊小玉佛像。
平王看看,满意地点点头,让随侍收起来,又问:“刚才安王府的人来了?”
掌柜的点头道:“方才来的,小的猜测是安王妃,雕刻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拿出来我看看。”平王感兴趣地道。
“这个……”掌柜的犹豫一下。
“嗯?本王的话,不好使,别忘了我同安王可是兄弟,一家人看看怕什么?”
掌柜的一看王爷变脸,忙亲自走去里间,拿袖子抹了把汗,端着匣子出来。
放在平王面前桌上打开,平王扫一眼玉石,没多大兴趣,拿起那张图,仔细看看,唇挑起,一抹嘲笑,“好个夫妻情深。”
掌柜的听着竟有股酸酸的味道,不解平王爷心意。
沈绾贞顺道去买了赵世帧爱吃的庆丰堂的糕点,然后回王府,垂花门落轿,就有上房的三等小丫鬟等在中门上,王妃一下轿,回道:“薛指挥佥事夫人来王府看望薛侧妃,给王妃请安,在上房等了有盏茶功夫。”
王妃房中的下人都知道,抛开薛侧妃,王妃娘家和薛家是亲戚,外人求见在花厅招待,薛夫人就直接带去上房候着。
沈绾贞有点意外,薛夫人看来特意来找自己,不然她出门,没必非等她回来,不知这又是唱得那出戏?
薛瑾的嫡母吴氏这几日着实气恼,丈夫那日走后,去了颜氏屋里,颜氏故意拿话激他,薛延陵乃武将,脾气暴躁,吃不住,隔日就到夫人上房,旧话重提,附带又提出部分家产划到颜氏母子名下,以确保若自己身故,颜氏母子不至挨苦。
薛夫人忍气听完,压下怒气,冰冷声道:“老爷是把后事都打算好了,是不是颜氏想等老爷一死,就分家另过,这是咒老爷寿命不长,还是有别的企图,自古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老爷没了,嫡子当家主事,再说还有我这个主母,她是眼睛里没人,还是压根不想庶子把我当成母亲孝敬,心里只知道孝敬他姨娘。”
薛将军看夫人平常百依百顺,没想到裉节上说话滴水不漏,句句都咬住理,他被小妾激了几句,冒失来上房寻事,想拿出一家之主的威风,好好煞煞夫人的性子,没承想倒让她问住,一时面子下不来,老着脸预待发作。
薛夫人看他恼羞成怒,忙把话拉了回来,嗔怪道:“老爷竟说些丧气话,老爷春秋鼎盛,总不能活着的时候就把家分了,本来兄友弟恭,家宅和睦,这不是闹着分心,难道是颜姨娘惦记家财,未免惦记得早点。”
薛延陵被夫人问得没有话说,也觉得这事办得有点心急,不管怎样还是先安抚夫人和嫡子,这事慢慢商量,于是道:“我提早安排,有备无患,万一事出突然,措手不及,她娘几个怎样安身立命?”
薛夫人听了不觉寒心,结发夫妻,他惦记身后妾的生活没着落,怎么一点惦记自己的心思都没有?苦笑一下,“老爷也别这么说,生死有命,没准我死在老爷前面也说不定,那时,反倒是老爷的嫡子命运堪忧,无人护持。”
薛延陵听她话里尽是埋怨,也有一丝羞愧,“夫人好好说什么死?”
“不是我说,是老爷提起,妾身有感而发。”说吧,薛夫人扯过帕子抹泪,竟是很伤心的模样,薛延陵就不好意思提给颜姨娘指一部分家产的事。
薛延陵前脚出门,薛夫人一把甩掉帕子,朝地啐了一口,“争家产,做她的白日梦,我就是死了也不会便宜那贱人。”
冯保生家的道:“老爷让夫人几句话堵回去,颜姨娘不达目的,不会甘休,不定还出什么幺蛾子,撺掇老爷来夫人上房闹,这长此以往,夫妻感情伤了,越闹越生分,这回回老爷和夫人争竞,也不是长法。”
薛夫人赌气道:“生分就生分,不生分又如何?你没听他才说,惦记贱人母子,于我身上没一点心思,枉做一场夫妻。”
冯保生家的认真想想,突然想出一个主意,道:“夫人何不去找安王妃,这事指定是大姑娘出的主意,王妃名分上是夫人的甥女,夫人过王府走动,也是亲戚相互来往,常理之中,没人说闲话。”
薛夫人想想道:“这倒是个法子,王妃若出头,不让那位掺和娘家之事,颜姨娘就失了膀臂,撑腰的。”
薛夫人一来王府就先去了薛瑾处,嘘寒问暖,薛瑾不明所以,敷衍她一番,薛夫人就告辞出来,佯作顺道来王妃上房请安,不巧王妃出门,就耐心坐等。
还好,等了盏茶功夫,听外间丫鬟声说王妃回来了,就站起身,看见沈绾贞进来,见礼,沈绾贞让丫鬟搬来椅子,让薛夫人坐下。
沈绾贞问:“薛将军好!”
沈绾贞刚出口问,薛夫人就势说了一通埋怨的话,说她们姑娘回娘家,如何挑事,挑唆她姨娘,让她父亲跟自己闹,说着说着,不由伤心,淌泪,求王妃帮着劝劝她家姑娘,说好听是劝,实则告上一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