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儿将手中的药方子递给凤姐儿,说道:“京里最近正闹时疫呢,老太太叫太医开了方子,吩咐人按方抓了药来,熬好了叫上上下下都用些,也好预防着些。”
凤姐儿就着丰儿的手看了一眼药方子,笑道:“我当是什么?平儿不是在屋里么,横竖这些药都是家常备着的,只管叫人取来便是,平儿素来周全,怎么今儿倒没想到,非要巴巴儿来寻我。”
丰儿听了,忙笑回道:“平儿姐姐原也是这么说的,只是方才舀钥匙开库房时,才想起楼房的钥匙在奶奶这儿,可不得寻着奶奶要?”
凤姐儿听如此说,因又道:“平儿呢,怎么她不过来?”
丰儿说道:“平儿姐姐本是要亲自过来的,只是出院子时,见着小丫头引着大姐儿扑蝶玩,闹了一头一身汗,恐着大姐儿打湿了衣裳着凉,便哄了大姐儿回屋换衣裳去了。”
凤姐儿微微点头,说道:“知道了。”
正要抬手叫丰儿回去,却冷不防听得邢芸问道:“怎么,京中竟闹起了时疫,很是厉害么?”
凤姐儿闻听,忙笑道:“本来也没什么,这春瘟夏疫原是年年都有的,只是先前很落了几场雨,时冷时热的,染病的人未免多了些。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听着这些传闻,惦记着家里的哥儿姑娘体弱多病,难免担心。”
凤姐儿这话才出口,丰儿便接口道:“也不是老太太白担心,实是今年很有些王侯皇亲都感了时气,病的甚是不轻……其中有几家,咱们府里还送过礼吃过酒……先前活蹦乱跳的人,如今只剩一口气吊着……”
作者有话要说:ps;我还活着,~~~~(>_<)~~~~ ,我从乡下爬回来了。
喜酒啊,为了几顿喜酒,我在乡下冷得一直打哆嗦。
回城到我妹家,我冷得翻我妹的衣裳穿,全是粉色天真幼稚系,我穿着幼稚到愚蠢的衣服,居然还同我妹跑去吃自助餐,然后发觉国庆的餐厅果然都很忙,忙到卫生不存在的地步了。
我就吃了一点水果啊,结果回家就肚子痛,拉肚子胃痛,全身发冷,缩在被窝里都没温度……
稍微好一点,能起身了,又有人请吃饭,出门淋了点雨,回来又倒下了,反复折腾了两三次,我现在一听人说吃喜酒,我就直抖。
国庆第一天有五家请吃喜酒,我家一共才三个人,送钱都像在赶场,后面几天就更不用说,不只在城里吃喜酒,还要回乡下吃,郁闷死人。
好不容易国庆都过了,一切可以恢复正轨了,我的文还等完结啊!结果今天我妈告诉我,老家有亲戚结婚,舀了喜帖来,让我过几天去吃酒,我瞬间sb了,然后拼命拒绝,我这辈子最恨吃喜酒了!!!!!
办个酒弄个仪式就一个小时,等开席了,饭菜tm全冷了,好吧,饭菜冷了我可以不吃,但是仪式上念的那些词,所有的婚庆公司都是一个老板吧,念来念去就那么两篇稿子,都不带变个词的,唯一的差别就是司仪的朗诵水平,我在台下都好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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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听得丰儿提起这话,忽想起一事来,恐着邢芸问起,平添不自在,因而忙忙打断了丰儿的话,冷笑道:“偏你话多,旁的事儿不见你留心注意,倒是专司记得这些。...”
丰儿冷不防得了这话,不由得失了颜色,愣愣的看了凤姐儿一眼,低头不做声了。
凤姐儿见得丰儿住了嘴,看了邢芸一眼,才冷颜对着丰儿道:“还不拿了钥匙出去,若不是在太太跟前,看我不赏你几个嘴巴子。这也知道,那也知道,天下的饥寒饱暖,你通知道?怎么就不知自个本分是什么,我不吭声,你越发说上样儿了!”
丰儿这才上前领了钥匙,转身正要退出去了。
邢芸柳眉一挑,笑道:“先前的话我还没听出点踪影来,好好的,怎么就生起气来了?”
凤姐儿脸上一僵,忙笑着解释道:“太太不知,实是这丫头糊涂,打外头听了些没要紧的陈年旧话,就当了个新事儿到处张扬。我才叫她出去——”
邢芸笑了一笑,拿过一旁的花样子看了一眼,低下头道:“这话怎么说?我竟越发不明白了。”
凤姐儿一听邢芸这话,暗暗叫苦,心道只怕今日难以唬弄过去,面上却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那日老太太说起,竟很看不惯咱们家下这些丫头婆子,嘴上没个把门,听风就是雨,二太太说该整治整治。也是我多疑了些,只当二太太拿话堵我,便接了一句,一点子毛病也没有的下人也难寻,大面上不错便罢。谁知今日这丫头就犯了昏,倒了晦,丢人现眼了呢,幸而是在太太跟前,若是在外头,叫人瞧着,闹将出来,连我的脸面也没了。”
凤姐儿不亏是凤姐儿,聪明伶俐非常人所能比,这一通云里雾里的话一出,竟将她在邢芸跟前发作丫头的不是,轻巧抹去了,话里话外,还透着她如此作为,正是不见外,心知两人亲近的缘故。
邢芸不觉好笑,看了凤姐儿一眼,并不作言语。
凤姐儿看见邢芸神色,心下一忖,连忙起身陪笑道:“太太是知道的,我才多大年纪,知道什么轻重?想来太太跟前,和父母跟前一样,太太素来疼我——”
正说着,只见费婆子进了屋来,笑嘻嘻的正要说话,猛一瞅凤姐儿坐在邢芸身边,脸上的笑也来不及收,上前行了礼,笑说道:“二奶奶好。...”
凤姐儿忙站了起来,笑道:“妈妈来了,快坐罢。”
费婆子本是邢夫人陪房,素来便倚老卖老惯了,如今虽不大得邢芸青眼,但因邢芸打发她去照料张姨娘,她心中不大自在,狐假虎威,很是施展了些手段,唬得贾赦的一干姨娘通房奉承讨好不休,故而脾气竟未减分毫。
见着凤姐儿起身让座,这费婆子也不推辞,笑着说道:“二奶奶客气了,我哪儿当得起了。”
一面说一面就往那椅子上坐了。
凤姐儿见了,并不以为意,只是咯咯笑道:“嗳哟,什么当不当,嬷嬷原是太太身边的老人儿,自该受用些。说来,我有时日没见妈妈了,妈妈闲来无事,不妨往我那院里走走,吃几盏酒用些果子,也散散闷儿。”
费婆子听了凤姐儿这话,顿时笑眯了眼,忙不迭道:“奶奶赏我酒吃,是我老婆子前世烧了高香才得来的体面,哪能不去呢?只是,奶奶不知道…………那边事多着呢,就是我到太太跟前来,也为着有话要告诉太太呢。”
凤姐儿柳眉一挑,笑问道:“这也奇了?妈妈是太太身边的老人儿,论体面论身份,也用不着妈妈亲力亲为。有什么事,随便告诉管事一声,自有管事去料理,妈妈略担待一点子便完了,谁还能说什么?”
费婆子嘴一斜,满含不屑道:“还不是那张姨奶奶,不要脸的贱蹄子,爬上了老爷的床,又欺着太太心善,收在屋里抬了名分,仗着生了个琮哥儿,就跟下了凤凰蛋似的,在府里横行霸道,横竖没一天不生事的。今儿还想跟我拿主子腔儿,酸得那样儿,呸,也不瞧瞧配不配,说来我恨的牙痒痒。”
凤姐儿素来最厌的便是府里这些姨娘通房,平日从不给几分好颜色,虽不至于下狠手作践,但能不给的体面分例,凤姐儿是决不会抬手轻放过去的。
书中赵姨娘不伏凤姐儿,勾结马道婆作法害人的起因,可不就是凤姐儿看不起赵姨娘的身份和为人,不给一句好声气,赵姨娘又是个糊涂的,明明在王夫人手下讨活,却恨毒了凤姐儿,也不想想,王夫人不点头,凤姐儿再能耐,也不可能贸然插手长辈屋里的事。
故而如今一听费婆子念叨,凤姐儿便欲冷笑,只是忽抬眼一瞧邢芸的神色,忙又止住了。
心中暗忖,她这婆婆并非是没有半点手腕的人物,又是个不念情分的,怎么会由着张姨娘放肆无理,怕不过是一时姑息而已,况这费婆子原就是出了名的拧不清,邢夫人既打发她去管着张姨娘,想来也是存了那么一层由着她们闹去的心思,张姨娘若不知本分,日后死了也活该。
于是凤姐儿方向着费婆子道:“我说什么事呢,妈妈这样生气。那张姨娘本是久病的人,难免有些儿怪脾气,虽是她不好,妈妈既揽着这些事儿,该劝上几句便劝几句,若是实在劝不过来,妈妈只管按规矩办事,谁还能挑理不成。妈妈也知道,咱们府里很有些眼里没人的,得一点空子,便要难人,平日谁错了一步路,她们都能打趣笑话个几月几年的,如今若听了这事,岂有不说嘴的,反招了没意思出来。”
费婆子听了这话,心下不免没了底气,只是口上仍强说道:“我怕谁说嘴,了不得不要这脸皮,闹一场子,也比看着那等子娼妇猖狂强!”
凤姐儿柳眉一竖,冷下脸道:“妈妈糊涂,张姨娘再不济,也是老爷身边的人,妈妈性子再直爽,可也别忘了分寸!”
究竟是夜叉化身的凤姐儿,又早有积威在前,费婆子见着凤姐儿变了脸色,也不敢再拿大,忍气吞声的分说道:“奶奶不知道,那张姨娘惯是个会装样的,想东要西的时候比谁都精神,一有事儿,就躺到床上装死去了,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也是太太心好,想着琮哥儿,要是别人家里,有她这样的,嘴巴子早打死了,哪容得她看大夫吃药。我陪着太太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