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风光绮旎,缱绻无限。
吻过相思眉,吻过相思发,唇印肌缠,搅成一池春华。
第二日祁昀再去向祁容请安,竟发现对方春风满面,笑意不绝,整个更是神采奕奕,好似会发光一般。与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
难不成,母后给父皇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祁昀心中纳罕。
蟋蟀独知秋令早,芭蕉下得雨声多。转眼入进九月,祁容的身体已经康复,每日处理完朝政,就会直接前往倾鸾宫。大多时候,奚勍正陪着昀儿读书写字,不过等祁容一来,基本上就没儿子什么事了。
这日,奚勍身旁宝座依然被祁容占有,祁昀只能可怜巴巴跑到一旁,吃盘中果果。而高坐位上的祁容,着一袭银白龙纹常服,长发以冠束,虽呈灰白,却丝毫不影响那绝美出尘之容,对于奚勍,眸底更盛满倾尽一生的温柔。
不过今日与以往不同,因为当母后说了一件事后,祁昀发现原本呈现父皇脸上的笑意,顿时弥散无踪。到后来,几乎是气得有些煞白。
“朕不同意。”祁容想都不想就拒绝。
奚勍没料到如此,皱眉:“又怎么了?”
提起那个,又想到将来,祁容就有些咬牙切齿,嘴里碎念:“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当然,这句话没让奚勍听见。
☆、第175章 携手终生·后续(三)
他愤闷不语,奚勍倒是一脸心平气和。回想当初与对方分离时的情景,嘴角抹开淡淡轻怀地笑:“从没想过,玉凡他……竟肯付出如此之多。”
祁容听了,更是怒气横生,不屑道:“哼,朕泱泱天朝,何曾将他们放眼里?”
他一旁气气歪歪,奚勍转而眯起眼,边笑边试探性地道:“那的意思,再打一战?”
祁容眸色果然阴黯些许,开始沉浸自己的思绪中:“凭他?用不了多久,待朕养精蓄锐,重震军威,到时候,可要他好看……”说到后面,竟隐隐有些磨牙。
不过他马上发觉一丝冷意扑来,才注意到奚勍已经转化冰霜的脸,面色一僵,顿时敛了声。
奚勍叹口气,实懒得多说。每次只要提起玉凡,他就像包炸起的火药。之前因为她坚持戴项链的事,不知道耳根念叨过多少回。
但今日与他商讨的事岂非儿戏?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最近刚跟他好点儿,就犯起矫情了。
“昀儿,来。”奚勍干脆不理他,把儿子唤过,拽着要走。
“做什么?”祁容登时起身,一副生怕被丢弃的模样。
奚勍回过首,慢悠悠吐字:“瑶香池。”
祁容也不脸红,自然而然道:“那朕也去。”
奚勍黛眉倏地拧紧:“要跟昀儿一起,怎么又有事。”
祁容既想跟去,就能编出成千上万条理由,但这一点奚勍明白甚深,不等对方开口,目光忽如削薄的雪片,泛起幽光,忍无可忍道:“祁容,要是再像腻虫一样跟着,小心……就带着昀儿远走高飞!”
语气透出严重警告,仿佛重雷劈响,果然具有足够分量。祁容立即止步,有些慌张,却又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而奚勍头也不回地离开,最后祁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独享”被儿子抢走。
说实话,母后跟父皇生气,祁昀心里竟有点小欢喜。因为打从母后回宫,就一直被父皇霸占,他还没有享受到十足的母爱。所以今夜可谓十分幸福了,与奚勍分别沐过浴,他就被对方拥搂着一起入眠,好似扑进大片雪梅芬香之中,尽情撒娇,尽情欢喜,尽情感受那份失去已久的温暖与疼爱。此时祁昀一双小手勾住奚勍柔滑的颈项,身子蜷缩进怀中,就像件贴心小棉袄,暖得一寸不离。这种感觉真好,他忽然好羡慕父皇,每夜都能够与母后一起,若他也能如此就好了。
深夜,寝殿寂静如许,紫金熏炉袅袅飘出安神香的气息,稀散空气之中。鲛绡帷幔静垂,床榻内隐现一帘迷渺的朦影,透出无可描述的宁谧美好。
奚勍怀抱里,祁昀正睡得香甜,嘴角还微微扬起漂亮的小酒窝。然而就夜深静时,有些事却发生了。
大红流苏飘动,接着床榻轻微摇晃。
当对方靠近时,奚勍已经警觉地睁开眼,待看清面前,双目立即充火。
仿佛感受到她这股气焰,祁昀突然从梦中醒来,意识尚迷迷糊糊时,就听奚勍道:“来做什么?”声音压得极低,估计是怕吵醒自己。
过会儿,对方磨磨唧唧道:“朕,朕睡不着……”
原来是父皇!祁昀一惊,竖起耳朵。
“睡不着……跑这里干吗?”大晚上被吵醒,奚勍有些不耐烦。
对方只好特别加上句:“朕一个……睡不着……”说完,身子就要往床里凑。
“!”床榻继而摇晃几下,奚勍气急,却不敢大嚷,“昀儿正睡着……别乱动。”
“那朕怎么办……”声音甚是可怜,就像根被丢弃的稻草。
“自己想办法吧。”奚勍很不负责地丢下句,翻个身,准备继续睡了。
祁昀听此,略微松口气。可惜没安静多大会儿,又传来锦衾摩擦的悉索声。显然是对方不放弃,再次死缠过来。
没办法,奚勍扭头皱起眉:“怎么还闹?别上来,这里没的地方。”
对方无声,只是撒娇地推了推她肩膀。可惜效果不佳,奚勍跟驱蚊子似的挥动手臂。
母后,要坚持住啊!祁昀闭眼装睡,但心底正呐喊,并且随着目前情况而揪紧,他可不想离开母后温暖的怀抱。
“……那件事,朕同意好了。”半晌,对方见怎样都不成,咬咬牙,终于很别扭地道。
然而奚勍态度不变,嗓音里挟出一丝微懒:“那也不行,昀儿还睡着呢。”
祁容失望地颦起雅眉,之后一付,干脆上半身贴过去,将脸凑近她发丝间,寻那精巧玲珑的耳坠,轻轻咬了口。
“……”奚勍浑身迅速敏感地一颤,回过头,嫣唇竟被适时覆住。
祁容极为熟练地撬开她的齿关,知道现她怕吵醒孩子,欲急无奈。于是更加肆意地探入攫取,与她的舌根勾缠纠绕,那一丝滑腻柔软,让如饮芬芳佳酿,如染满口梅花香,总是深痴迷恋到……难以自拔。
奚勍想抵抗,可神经偏偏被他勾挑得酥麻乱颤,无尽的柔情甜蜜正由口中灌遍全身,坠梦似的迷离。她有些晕眩,渐渐闭上眼,心底不由发出似溺似无奈的轻叹。实拿对方没辙,开始回应他的温柔。
一时间,二唇瓣相贴,无言缠绵。祁昀虽看不见,可是那股说不出的怪异升温感觉,竟惹得他心脏砰砰乱跳。
“那朕给自己……腾个地方不就好了……”祁容喘息着,笑得邪魅得逞,稍后将一双“魔爪”伸向爱子。
顿时,祁昀只觉上空有股巨大压力直覆而下,小眉头纠成一团云。怎么办,他真不想离开母后,要不要醒来耍赖呢?可这就等于违逆父皇,如果让母后留身边,那父皇对自己岂不……
祁昀有些不敢想象今后的结果,还是选择闭眼装睡。不过当对方要抱起他时,原本环住奚勍胳膊的手,不易察觉一紧。
祁容伸手去抱,岂料竟没抱起来,第二次继续,却依然没抱动,不禁郁闷道:“这孩子,是不是有些胖了?”
奚勍担心他动作太重,提醒道:“轻点。现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祁容开始去扣那一根根小手指,嘴里不满的嘟囔:“怎么睡觉都这么黏。”
自己不也一样。奚勍翻他一记白眼。
紧接着,弱小的祁昀最终抵不过父亲的强势坚持,从母后怀中被无情地分离开。而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也被对方毫无愧疚地霸占。被宫婢送回寝宫后,祁昀一孤孤单单地度过下半夜。
日子又风平浪静的过去十余日,之后,一封加急快报送入皇宫,其中消息,竟足以震撼整个天朝!
为避免兵祸,造福万民,邬国王室最后做出一个惊决定——归降天朝。
佳和118年十月初十,由大统帅聂玉凡亲自领军,前往帝都,递呈降旨。从此,邬国所有文武官臣,将士百姓,将奉天朝祁氏天子为尊,服其国法军令,永世效忠,决不有违。
至此,乱世平息,天下归一。皇图霸业,名垂千古。
曾被世争夺的秀丽江山,今后,只由一独揽。
……
于是不久,祁昀见到了那个。
仙芳园一片绚美飘香,远远望去,千株梅花宛若霜雪美,姿态清艳,幽香沁骨,花瓣被徐风吹散飘卷,仿佛晶镜折射下无数剔莹的洁羽漫空纷扬,景致美不胜收。
回廊两侧挂起薄若蝉翼的纱帘,拂动出一股飘逸朦胧的仙境之感。众随同下,祁昀一路穿行,看到不远处的八角亭前,正是小宴闲欢。
祁容与奚勍端坐上首。而祁昀注意到,向来清冷华贵,只冲他与父皇微笑的母后,今日面对某个时,竟也露出同样笑容,并且是那样的欢喜、柔畅。
祁昀不禁将视线转过去。背后雪梅堆簇,仿佛一大团纯白帷幕,而那个就静静坐前方,一身浅蓝劲装,漆黑长发恍若飘丝,配以锦带,流苏一般垂于肩上。天上阳光倾泻,洒梅瓣上意外生成五彩绮华,也为他周身添落一圈耀丽的流光,坐那里,就好似嵌于万花美卷中的蓝色润玉,伴香明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