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容叹一声:“当年朕正是为了救母后……才甘愿舍弃武功。”边说边凄怨地往奚勍那瞥了一眼。
祁昀听后,大受感动,想不到他的父皇曾为母后付出这么多。
奚勍却意味深长地笑了声:“是啊。当初若不是因为,恐怕也不会遭受如此祸事。”
祁昀听不懂,祁容却有些脸色青白,闷闷不语。
随后奚勍见他身旁放着面铜镜,近来几日他总是没事就照镜子,越来越意那头灰白的长发了。
一时间,心底似无奈似心疼。奚勍走上前,将一双玉手搭他肩上,眸底忽然漾起轻柔的涟漪:“好了,别再照了,头发这个样子,也很好看啊……”
祁容浑身一震,抬头看到奚勍脸上正盈满浅润的笑意,然后朝着他地发,轻轻落下一吻。
立时,无限甜蜜与喜悦忽如潮涌般冲淡一切不快。祁容转将奚勍的手握掌心里摩挲,夫妻俩开始对视而笑,气氛忽然好得不得了。
其实祁昀觉得父皇的脾气很好哄,以前母后生气,总要过个两三日才转好,可现母后一句话,父皇就马上欢喜得不行,这不没多一会儿,两个就撇下他,往内室走去了。
祁昀心底泛起小失落,不过想到聂将军日后会教自己习武,精神不免又是一振。
☆、第177章 携手终生·后续(终)
祁容虽被哄好,可某些碍眼的就像一根驻入心底的刺,看不见的时候还好,可一旦对方出现眼前,那根小刺便会抽痛得厉害。
因此日子没平静下来多久,二看似和睦相处的气氛终于被打破。
祁容下令赐婚,决定将广翼侯付家的女儿许配给聂玉凡。而此事终于触动到聂玉凡的底线,二翻脸,寿心殿大吵了一架。祁容大怒,说他竟敢违抗圣旨,理应严惩。聂玉凡却将生死置之度外,意态坚决,只道绝不与对方结成这桩婚事。
二吵得互不退让,最后还是由奚勍出面才给劝开。随即广翼侯也前来请罪,原来付家千金早一出生就与订下了娃娃亲,所以这桩婚事总算平息下来。
对于祁容的做法,奚勍此次反而没做过多责怪,因为她知道,玉凡确实该到成家的年纪,可彼此经历过这么多事后,这种想法只能藏于心底,不能开口,更不能去逼迫他。
深夜。紫烟熏香飘袅,殿内氤氲出一派迷离梦境。浅金色的帐幔遮垂,宛若流动的透薄轻霭,掩住帐内一片旖旎风光。
“勍儿……”温香软玉怀,祁容动作怜爱地搂过她,思付片刻,突然开口:“朕,好想再要几个孩子……”
奚勍不由诧愕,看到那双与自己相瞩的墨色眸子,正如夜一样沉静,如水一样温柔,覆盖住她的思绪。
祁容抿了抿唇,缓慢吐字:“昀儿一个宫中,终究是太过寂寞了。”
听到这句,奚勍睫尖轻轻颤动。想他如今贵为天下至尊,基业辉煌,后宫佳丽缤纷,他却只与自己朝夕相处。虽说有了祁昀这个皇儿,但从子嗣上讲仍是过于单薄。
其实这一点奚勍能够理解,也无可拒绝,谁叫自己嫁给一个不平凡的男。况且关于儿女的事,即使他今夜不提,也看得出来,这段日子……他一直都很努力。
奚勍垂睫莞尔,祁容一见她这般表情,便知是愿意的,立即吻下软红唇瓣。这刻目辉亮若星点,流露出喜极的期盼,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朕,想再要个公主……”
奚勍诧然,本以为他是想给昀儿添一个皇弟的。
“生个公主,像一样美……”接着祁容柔语低呢,手指抚上她剔透白皙的颊肌,好似冰雪与珍珠相融一起。墨眸中盛满海水般的浓挚情意,之后吐字,带有不容违拗的坚持:“朕决定了,就要个女儿!”
奚勍扑哧一笑,白他一眼:“这种事,又不是说了算。”
祁容微微颦眉,岂料竟犯起执拗:“朕不管,朕就要女儿!”
奚勍瞧他急得那样儿,恨不得现就抱上似的,斜睨道:“儿子有什么不好,干嘛非要女儿。”
祁容听后,神色忽由急切转为淡静,眼底却晃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哼,养儿子实太不可靠了,像昀儿如今就很喜欢那个姓聂的。所以还是娇贵如金的女儿好,既乖巧又贴心,以后会跟小棉袄似的黏着自己,多暖多亲啊。既然姓聂的不肯走,今后他就得多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了。
奚勍皱起眉头,也不知他想什么,瞧那唇边笑纹都扩散到整张面庞了,就跟暗自盘算着什么,古怪地很。
“这种事急不得,还是随天意吧。”奚勍淡淡抛下句,准备睡了。怎料对方一回神,身子竟马上贴过来。
“勍儿……”雪腻冰莲般的肌肤因摩滑而渐渐生热,祁容嗓音软哑,又有些撒娇,“既然都同意……也就该努力一些……”
绝美无暇的容颜近咫尺,带来一种触目心惊的美丽。奚勍略有晕眩,上方影俯身而下,肩侧垂落的丝缕长发撩过玉颈雪颊,恍凝缠身妖气,正勾惹着寸寸肌肤。
真没办法啊。
奚勍无奈一叹,唇瓣已被对方索了香,情意绵缠的气息徘徊彼此之间,令冰莹眼波被熏香迷染一般的醺醉,双手不由环上他脖项,闭目隔断最后一丝清醒,那温柔带动下,欲陷沉沦……
窗外,无数细碎的白色晶体正悄然刷亮漆黑的夜空。今年深冬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临,而此时,正是**帐暖,旖旎无限,抵去所有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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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了……”
这一日,奚勍与聂玉凡比试过箭术,就沿着园内湖畔慢慢踱步。
奚勍畅心笑道:“不过一箭而已,下次赢回便是。”二箭术向来精准,但今日最后一箭,奚勍却出现小小失误,微偏靶心。
聂玉凡从旁凝视她的侧面轮廓,水面潋光折射下,泛透出一层银砂似的清辉。唇线微扬道:“若不是有所分心,或许今日这局,又该是场平手。”
奚勍脚步一顿,距离身后不远的侍婢们也随之停下。奚勍有些意外地看向他,那褐瞳里流动的明润色泽,竟令心旌莫名一荡,低下头来。
上回赐婚一事后,她还没来得及与玉凡单独说些什么。心有愧意,但此刻却欲言又止。
“玉凡,其实……”不知该怎样讲。他释下心中仇怨肯回到自己身边,明明已觉满足,可满足的同时,又希望他能得到本该拥有的幸福。
聂玉凡瞧着她表情,忽然神色微怔,好像从中看透什么,随后展开一记如风浅笑:“别担心,现这样的日子,正是如所愿。”
奚勍蓦地抬头,而聂玉凡已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仰头,任明媚阳光扑浸面庞,双眼一片澄澈亮动。良久,开口道:“快意江湖的日子纵属间乐事,但那种逍遥快活……如今想来,已非意。”
他紧接转首,俊逸的脸庞耀得炫眼目:“爹耿直忠义,摧敌肝胆,而身为他的血骨,自有应守义务。邬国归降,天下统一,不过都是顺应天意,能够让百姓脱离苦海,过上安居乐业安的日子,想才是真正地为民心所计,并且也是爹当年,所希望的……”
面对奚勍,聂玉凡笑若雨后虹阳,透出的神采气韵,令无不如沐春风:“选择回来,也是心执所往,如今能够守护这片土地,守护……和的子女,便已觉心满意足。”
那轻润和煦的声音,不知为何,仿佛飘散到伸手触碰不到的地方,仿佛镌刻入很深很静的地方。
心脏正跳动,灵魂正震颤,可有股情绪却意外地轻松下来。奚勍看到那熟悉无比,熠熠生辉的褐眸里正闪动着诉之不尽的深刻温柔,好似蕴固于冰玉琉璃之中,一个不小心,就会止不住地流溢而出……
“玉……”奚勍眼角扩散暖痕,欲开口讲话,岂料头脑蓦一晕眩,急忙扶额,连身子都有些不稳。
“怎么了?”聂玉凡见状想搀扶,可刚一伸手,忽然意识到彼此身份,又收了回去。
“没事。”感觉仅是瞬间,奚勍恢复笑容,“可能是这会儿阳光太……”本是不意地说着,可下一刻猛然想到什么,奚勍脸上浮现一丝不确信,却又暗含淡淡欣喜。
她看向聂玉凡,而聂玉凡略有迷惑地拢起眉。
“可是真的?”当得知消息,祁容迅速放下殿内政务,赶到倾鸾宫。
奚勍正坐软榻上,围周旁的众婢齐齐跪了一片。李太医忙躬身上前,跟着道喜。
确定奚勍有了喜脉,祁容竟开始站原地发呆,目光却一刻不离地落奚勍身上。激动难喻的表情,跟当初得知有了昀儿时一个样。
奚勍抬头冲着他笑,没想到前些日子他还耳边念叨,结果马上就传来消息。
祁容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上前将她轻揽怀中,小心翼翼去抚摸那平坦的小腹,心中无法抑制的激喜,竟意外脱口而出:“朕的棉袄!”
“什么?”他莫名迸出这么一句,奚勍眉心倏拧,奇怪的问。
祁容旋即清下嗓子,溢满笑容的容颜上焕发出惊动魄的辉光,声音温柔道:“不,是朕的公主……”
奚勍只觉他想要个女儿都快想疯了,而且那笑意背后,总像别有深意似的。摇摇头:“还是男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