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勍目波粼粼漾晃,那满口滚烫,融入喉内竟是如此悲苦的味道,覆盖长久以来的思情念恋,胜过世上万药,苦得难言难以呼吸,简直要被这种感觉淹没,只觉最后,恨不得哭出声来……
聂玉凡紧紧抱住她的身体,唇离开粉瓣柔软,俯首从上吻入清婉地眉尖,就似一盏雪梅香酿倾洒,细细啜着一路蜿蜒而下,来到玉颈处,幼滑白嫩宛若凝脂,轻一触,就现出清浅的痕迹。
接着奚勍闭紧眼,浑身因某种痛而绷起来。他深深咬着颈上肌肤,那样恨又那样爱,如果可以,真想将她撕碎再一点点揉入自己体内。咬着咬着变换成吸允,终于留下一道属于他的红肿印记。
那说不出缠绵却是急剧的喘息声中,奚勍突然听到裂帛之音,贴身软物被一件件抽离身体,上方赤露的温度逐渐靠近压下,一霎,几乎要烫伤了彼此。
奚勍侧过头,沉重到无法承受的情感即将压碎她。
这个……
自己已经答应嫁他为妻,答应与他永远一起。那么现他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应该接受?
脑海里,情不自禁忆起与他第一次相见的情景,那个黑衣蒙面,小心翼翼抱着她夜幕穿行的少年,俯首低睨时,一双褐色眸子灿若晨曦,散发着无尽怜柔。看去默默,实际却投下了倾尽一生的守护。
那个对她呵护备至,温润如玉的少年,如今,便是眼前这个吗?
奚勍闭上眼,一行清泪细细碎碎地流淌而出。
揪紧最后一件裹身亵衣,聂玉凡深瞳凝住,一直以来,都从未与她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柔软香息让他产生一股崩溃念头,只怕一个抑制不住,便是暴雨狂云。
视线往上移,不由望入正顺颊缓缓流下的晶莹,他蓦然一震,深朦似海的眸底依稀撩起挣扎与悲痛的波光,圈圈层层,像是摆脱不掉的咒纹扩散心头。
“为什么哭……”聂玉凡笑容悲绝地望去,声音被刀划伤一般沙哑。为什么要哭?她明明知道,自己,最是承受不住她的眼泪啊。
动作停下来,双手支她身体两侧,聂玉凡伤心欲绝地问:“跟一起,就这么不愿意吗……”
奚勍没有看他,只是闭眼沉痛道:“玉凡……停手吧。”
他手指不禁绷紧起来,线条分明的轮廓透出森厉,语调却有些奇怪颤抖地问:“停手……们,不是应该这个样子吗……爱的是,本来就应该属于。们原本,可以生活得很好,而不是……现这个样子……”
“玉凡……”
“为什么!”岂料奚勍刚一开口,聂玉凡竟又发疯似的扼住她的脖颈,双眼通红,焚烧窜心一样痛绝嘶嚷——
“为什么始终都是他?!为什么他可以不择手段,枉杀那么多条命,最后却还能轻而易举的得到?!而一次一次的信,苦苦等,到后来又得到了什么?!”
他声嘶力竭地喊,用吞噬一样的眼神逼视下去,浑身都痉挛抽搐,仿佛手中握的不是她的颈项,而是不堪脆弱的花茎,一掐即碎。
“说啊,现这么做,错了吗?为什么要对如此不公?!”
此刻他长发凌散,衣衫半褪,褐眸里交错闪烁着狂乱的光芒,心智已然绞碎,整个开始一点点的支离破碎。
绝望、坍塌……
悲痛、粉碎……
像有漫天绯红,从眼前惊心飘过,然后慢慢地,黯淡下来。
声音充斥耳边,奚勍脸色已经惨白无血。接着,听他说出下一句——
☆、第168章 孽缘
“其实是爱他的吧?”
流长发丝如漆黑的缎,轻轻垂撒颊肌上,聂玉凡俯视身下,浑身有股崩塌的预兆。
而这石破天惊一句,竟然牵震起奚勍的灵魂,令她自己都不敢置信地缩紧双瞳,惊撼到无以言表。
聂玉凡看着她,眸底正不断溢出疼痛所幻成的碎光,抚上那张面颊,指尖却带有尖锐刺凉,像要把一块莹玉剖开,让凝固其中的真泪遇热流淌。
他嗓音沙哑:“连都已经看出来……为何事到如今,却没有发觉?还是,不肯承认呢……”
语气带着几分轻笑,几分冷嘲,最后聂玉凡将目光戳入她眼中,把事实讲出来:“为什么不承认再一次爱上他?因为若是如此,会觉得愧对于,并且无法原谅自己吗?所以一直以来逃避、欺骗自己……以为跟一起,就会忘掉吗?!”
聂玉凡忽然冷笑几声,眼波如摇曳烛火一样脆弱晃闪,贴颊旁的手慢慢拢成拳,声音纠出痛苦,以及一世不灭的叹息:“小勍。还真是……残忍啊。”
字音仿佛化成七零八落的残片,由上空坠落,扎得遍体鳞伤。
因这句话,奚勍头脑轰隆巨响,连带身体都好似裂开一道缝,扩大延展,然后被硬生生扯成两半。
再一次,爱上他吗?
一瞬间,有什么不可原谅,难以接受的情绪要绞毁了心脏。
同时也有什么,像洪水冲破闸门,随之浮现脑海的,竟然全是祁容那张脸容,欣喜的、痛苦的、震惊的、悲伤的……越不去想,他就越加清晰,简直驻扎心底,毁都毁不掉,真可恨啊!
奚勍咬紧唇,咬得唇破血流,一线鲜红映入聂玉凡眼中,渐渐取代了之前浑浊不清的浓欲。
他开始笑得无力,半赤身躯衣衫的衬托下,白皙光滑,泛着浅浅玉润亮泽。接着他好像支持不住自己,压近抱住奚勍,身体贴着身体,将头埋入她的肩头。
怕被遗弃一样,连触碰的呼吸都牵出颤怯。令奚勍忽然感觉那是千疮百孔的孤叶,再不给温暖,就真的要消失冰冷的世间。
忍不住环上他的腰,简单动作,却一下子传递进无数的愧疚与沉痛。然而聂玉凡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之后,一抹湿润开始沿着脖颈蜿蜒流淌,冰凉肌肤上,传来灼烫。
奚勍微一震,闭上眼,喉咙里立即涌起咽不下的苦涩。
有一种痛,深深而无言,明知伤害了却无法弥补,是一道清晰而深刻的伤疤,永远也抹平不掉。
就这样,他们都仿佛死去般,拥着彼此静静不动。
不知过去多久,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有将士急来禀报:“少帅,囚禁容帝的营帐失火!”
奚勍当即从沉寂中恢复清醒,可稍一挣扎,就被股力量压了下去。
“不准……去。”聂玉凡从她颈处慢慢抬起头,脸上已恢复冷漠的神情。
“真以为,会无缘无故起火么。”他嘴角一撩,似乎早看透了什么,从奚勍身上移开,拾起滑落床边的衣带,束上。
经他一说,奚勍才有所明悟,神情转瞬黯淡下来。
聂玉凡扫眼床上一摊凌乱,伸手将薄衾轻轻盖她身上,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祁容的营帐失火,还好当时被成源发现得及时,迅速命将火势控制住,才没殃及到周围。
至于祁容,现已被移禁另一间营帐。聂玉凡大步走入时,看见他奄奄躺榻子上,玄袍配着灰白的发,侧面看去,就像个行将就木的老。
不过长发垂掩下,那张容颜依旧是年轻绝美。他低头发出阵阵轻咳,似有些受惊过度,过分苍白的面色让无端揪起一丝心疼。
聂玉凡面无表情的看着,稍后,嗓音里挤出讥笑:“怎么,的戏还没演完呢?”
听到的他声音,祁容并没抬头,只是咳声渐止,眼底不经意晃过一道失望。
聂玉凡冷冷笑道:“还想耍性子么?以为用蜡烛引起火势,她就会担忧的跑过来看吗?哼,几年不见,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卑劣了。”
祁容面色不变地把头转过来,看到眼前修姿玉立,神情志得意满,只是那一头黑发披散,衣冠不整,半敞衣襟间,甚至可见线条有致的锁骨。
而这副样子,令祁容的目光骤然不稳起来,瞳孔尽处被掀起剧烈波动,犹如天裂地断般,凝聚起一股滔天杀息!
“做了什么……”此刻他眼神竟阴沉得骇,如要吞噬血肉一般。
聂玉凡却嘴角轻扬,明知故问:“是指,刚刚小勍帐内做了什么吗?”
目中金芒顿现,并且绷出深红色的血丝。
聂玉凡抿动薄唇,看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长:“其实无论怎样做,她都是自愿的……”
祁容屏住呼吸,浑身正迸发出一种最深层的愤怒与癫恨。
聂玉凡不禁挑高眉角,俊极无俦的脸容因着室内光线,落上灰朦朦的光影,却意外衬出那双眼格外耀异,也格外冰漠。
“五年了,难道就认为她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压窒的逼视下,他丝毫不惧地问。
岂料祁容立即吐出两个字:“不会。”且莫名坚定,“因为勍儿,她是朕的妻子。”
聂玉凡意外一愣,随即声音里含起恨意:“祁容,还真是自以为是。告诉,她早已经同意嫁为妻!以为不清楚此次的目的么?现就算见到她又怎样?她依然对无情,依然不肯跟回去,耍的那些手腕,根本毫无用处!”
嫁给他……
纵使见面,也依旧冰冷如昔……
利刀寒刃一般的言语,这次真的刺伤肺腑。
祁容脸上终于露出无法伪装的痛苦,捂住胸口,一阵阵呛咳急喘下,令那瘦得不堪一击的身子几乎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