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天奚勍吃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把头抬起来。
“娴儿,怎么了?”
祁容轻声问,并用指尖拭去残留她嘴角的饭粒。
奚勍扫视一遍饭桌,夹起盘中的雪珍鱼片,递到祁容碗中。
“容也吃!”她开口道。
心头微惊,祁容眸底转瞬布上一层暖纱,不由想起以前他们兰府恩爱和睦的情景,喉咙竟有些微微涩痛。
他‘嗯’一声,咬下一小口,动作极慢,似乎舍不得全部吃完。
同时他低头片刻,奚勍忽然凑上前,双唇往雪白面颊上轻轻贴去。
而这样一个举动,却令祁容心脏猛然失去跳动的节奏,双眼充满惊愕,不敢想象,许久,才把头缓慢转过去。
“娴……儿……”
声音有细微颤抖,仿佛压抑着那一丝诧喜激动。
奚勍看到他呆怔的面容,却心有不甘地皱起眉,又朝前亲去,这回刚好对准他薄凉的双唇。
祁容措手不及,手中的玉箸险些掉落地上,身体亦如绷紧的琴弦。
而那嫣唇,像羽毛一般轻滑、像云絮一般柔软,像花瓣一般甜美,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贴上他,亲昵熟悉的触感,摩挲生热的温度,让他颤悸,让他迷恋,更让他心惊胆怕,仿佛这一刻,心中早已思盼多年,然而却被绳索束缚,始终不敢靠近触碰。
当彼此贴紧的刹那,奚勍就安然闭上眼睛,似乎很享受这番感觉。
祁容惊茫后,眸底逝过一抹错综复杂的情绪,最终轻轻扳开她的身体。
“娴……儿,怎,怎么了……”
他断断续续问完,半垂眼睫,雪莲般冰美的面容上却浮现不可掩饰的微红。
奚勍却像看到美丽奇景,愣了半晌,指向他脸上喊道:“容,容脸红……”
祁容急忙低咳声,恢复常态,冲身后吩咐道:“都撤了吧。”
弄秋跟妆儿端着金盆与漱嘴的茶碗上前,临退下时,弄秋察觉奚勍的目光朝自己投来,于是抿抿唇,示意还要继续的意思,显然容帝刚才的反应不她想象之中。妆儿一旁看着她们这些眼神小动作,私下一笑,视而不见。
晚上仍如往常一样,祁容为了多陪奚勍,便寝室里批看奏折,而奚勍坐下首位置,不是画图就是剪纸花。
但想起弄秋之前的话,奚勍停止手里动作,跑到祁容旁边,坐下,把头靠他的腿上,就好似小孩子撒娇一般。
祁容身体僵了僵,低头看到那双清暇瞳眸正睁得大大地望着自己,不禁柔声问道:“娴儿累了吗?”
奚勍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祁容无奈一笑,放下手中朱笔,让她坐自己腿上,将身子搂于怀中。
奚勍很自然地把脸依偎温暖的胸口处。
祁容想她应是困了,正欲起身,却被奚勍察觉出来,马上直起身。
“娴儿?”祁容不知她要做什么。
“亲!”奚勍指向面前那菲薄如玉的凉唇,吐出一个字。
祁容神情再次微诧,同时有些心乱地笑着:“娴儿……今日这是怎么了?”
“亲!跟容亲!”奚勍把身子往上移,保持着同等高度,坚持道,“喜欢!”事实上经过刚才的触碰,她确实喜欢上那种感觉,因为觉得这比拥抱更能接近对方。
祁容忽然感到一阵困窘紧张,面对奚勍时他的内心总是充满矛盾,因为曾经她是那样不可触碰,即使自己揉碎绞干了心,她也不肯回头看一眼,留下的,仅是无情决绝。
如今,老天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只要奚勍留身边,就已经知足无求,对于更深一步的亲近,他不敢奢望,更混合着一种自责,只觉自己若这么做了,真正的她,定不会原谅自己。
然而就这样想着,奚勍的唇又贴附上来,像极两片柔美的朱瓣相叠,分外美好,她不懂更深一步纠缠,只觉这样黏着就是最近的接触了。
祁容身子完全靠椅背上,因着靠近,奚勍两侧松散的青丝几缕搭他衣肩上,几缕勾惹着优美的脖颈,一直散发清幽的发香,此时闻起来却带有十足魅惑的冷香,正一点点击溃祁容绷紧的神智。
奚勍不停啄着那瓣柔软,而祁容的手,不知怎地就开始环绕她腰间,当嫣唇再一次靠近,他终于主动吻了上去,轻轻吮起唇瓣上的芳泽,由左至右,从上半顺延到下半,没有遗漏一丝鲜红,双唇被吻得愈发娇滴欲艳。
奚勍似乎没想到也可以这样,身体开始不动,而祁容却像一下子沾染上致命毒药,无法戒掉地深层索取,探入口中勾卷甜蜜的另一半,缱绻缠绵,津液相濡,即使呼出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急促紊乱,可那一丝怕伤害到的意识仍保持眼中,始终放慢轻柔,珍惜着她,亦如珍惜着稀世至宝。
当彼此分离,奚勍才慢慢睁开眼睛,眸底罩起一层水雾迷蒙,恍若刚才坠进雪羽铺就的柔软摇篮里,美好而甜蜜让她舍不得离开,眷恋甚深,因着那份温柔,想要坠入千万次。
“容……”奚勍偎怀中,面颊泛起红潮。
祁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搂着她,平抚自己的心跳。
半晌,瞅眼窗外天色,他哄劝道:“娴儿,不早了……去睡吧。”起身走到床边,将她放入松软的锦床上。
祁容正想唤妆儿她们进来伺候,不料奚勍伸手拽紧广袖,眼神里含着期盼与挽留:“容不走……”
神经顿时如被电流狠狠激了下,祁容面色僵怔地转过头。
奚勍将手伸进袖口中,与他骨节均匀的五指交叉,切盼地晃了晃。
透薄的鲛珠纱帐经不住震荡,飘朦眼前,使彼此的容颜渺然不清,仿佛隔雾望花。
她,根本就不懂的。
内心经过一阵颤乱挣扎,祁容侧过脸庞,想要脱开手。
“容,一起,一起……”奚勍却是握紧,声音呜咽,急得快要掉下眼泪来。
祁容见此,才赶紧坐到床边,哄道:“好了……朕留下来。”
奚勍听完,嘴角眉梢像月牙一般微微弯起。
祁容替她脱下外罩纱衣,略微犹豫下,自己也才褪去长袍,与她一起进入锦衾里。
刚躺下,奚勍就双手环住他脖项,脸凑下颚,跟小猫似的粘了过来。
虽然弄秋说这样做会令对方开心,可奚勍自己却喜欢上这种感觉,特别是刚才的时候……
她抬眼,凝望那双如夜雾般迷离朦胧的墨眸,深处一点,好似隐藏着让承受不住的浓烈情感,越望越像陷进永无止境的迷情漩涡,心醉沉沦,难以自拔。
“娴儿……”祁容目光柔眷,抚摸着她背后长发。
奚勍开心而笑,竟学着刚刚,主动吻上开启的薄唇,小舌探入其中,简直像孩童吸吮着奶香,虽是生涩,可把祁容刚才做的一切倒是全学会了。
她越吮越是欢喜,完全喜欢上亲吻的感觉,相反,祁容早已绷紧身子,如同石雕一样没有反应,除那体温,正一点点升腾灼烧。
她细长宛若精心嵌上的睫毛磨擦着雪玉面颊,带来绵软酥痒,撩得身心悸躁,祁容几乎是痛苦地闭上眼睛,最后轻轻推开她。
“娴儿,别闹了……”
声音仿佛滚卷火沙,低沉干哑。
奚勍这才停止下来,眯眼含笑,目光清澈纯净,根本不知自己如何折磨着对方。
“好了,睡吧……”
温柔眸色背后,却极力压抑着炽热爱欲,连同身体,都好像火烧似的。
还好奚勍现困意渐浓,点点头,没过多久,就窝他怀中满足地睡去。
凝注那张玉颜,祁容却是幽苦叹息,或许从今夜起,就是他痛苦煎熬的开始了。
☆、第139章 帝情
寿心殿
祁容慢慢合上折子,扫眼今日召集的几名武臣,道出石破天惊的一句——
“朕要攻破绝回谷。”
殿下肃静,只听得众倒吸冷气的声音。
当年始帝胸怀谋略,并吞四国,创下霸业,后因战乱身受一箭,最终放弃奄奄一息的邬国,为一统天下留下遗憾。
不过众也知,始帝未能一举拿下邬国的原因,是两国隔着一座长年被云雾缭绕的“绝回谷”,曾有无数英魂葬于此处,因此又有“绝魂谷”之称。当初宏帝、轩帝也派军试图冲破此谷,可惜皆失败而退,如今祁容开口,也不难看出那背后一统天下的野心。
只是他执掌大权不过半年,虽说目前朝局形势稳定,官员各司其职,但根基尚未巩固前,就欲从天下着手,是否有些气盛过早?
当然这番话只能憋肚子里,谁都不敢触怒龙颜,况且现这位帝王心性深沉,思绪根本让琢磨不透。
祁容问道:“不知诸位卿家,有何想法?”
武臣们一听,低头缄默,唯有魏邝迈出一步道:“臣赞成皇上此举,一直以来邬国对天朝表面顺从,实则暗培国力,藏而不露,近年西境边处造乱劫掠,愈发狂悖,若任其横肆,恐成后患。”
“嗯……”祁容点点头,见下方群臣也开始跟着附议,便将目光转到姚誉身上,“魏卿所言甚是,既然如此,就由怀远侯堪此重任如何?”
话音一落,姚誉背脊猛然缩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