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事要出去。”羽鸟抬头看看时钟,“今天也要工作吗?”
“是啊,”直人把报纸放下,伸了个懒腰,“芽衣,好了没?”
“好了!”芽衣匆匆地从厨房跑了出来,“那么蔷薇,我们先走了!”
“嗯,爸妈慢走。”
羽鸟送父母来到玄关处,俩人换好鞋子后朝她招招手,随后一起出门。芽衣是少有的婚后仍然坚持工作的女性,并不是因为直人没办法养家,而是因为她喜欢工作,她没办法像其他人一样天天呆在家里照顾小孩。羽鸟觉得芽衣是她值得憧憬的对象,她也希望自己能像芽衣一样,把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好。
早上七点五十分,羽鸟站在了自家大门前静静地等待手冢。天气已经渐渐转凉,大街上随处都是枯黄的落叶,却别有一番景致。沙沙的脚步声,是某人踏在树叶上的声音。羽鸟转过身,抬眸,手冢正好站在了她的身后。“早上好。”
“早上好。”手冢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他竟然有些紧张,“去图书馆。”
“图书馆?”羽鸟被他这句话吓到了,她还以为手冢的意思是……约会呢。算了,她自己把它当作约会就好了。羽鸟点点头,“好。”
手冢早有准备,到达图书馆后便开始自习。九月初到十一月初,其间有两个月他都不在校,课程落下了许多,他要抓紧时间补回来。而羽鸟压根没做准备,只好一个个书架去寻找书籍来看。《老人与海》看过了,《巴黎圣母院》也看过了,好多都看过了。等等,《苔丝》?这个好像没看过。她抽下了《苔丝》,坐在了手冢的对面,开始翻书。尽管在最开始还会偷偷瞄手冢,然而到最后她却完全沉浸到书中世界去了。
所以也难怪手冢会在做完作业后发现,坐在他对面的羽鸟已经完全无视周围的人了,包括他。
——原来他的情敌是书吗?
翻完最后一页,羽鸟这才发现手冢正在盯着她看。她脸一热,“抱歉,我……”
“走吧。”手冢收拾东西起身,羽鸟连忙把书放回原位。手冢先出了图书馆大门,羽鸟随后追了上来。两个人缓缓走到了一家家庭餐厅里,服务小姐热情地迎了上来:“两位请往里走!”
在服务小姐的引导下,手冢和羽鸟坐在了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里。服务小姐继续热情地打开帐单,“先生,夫人,这是我们店的招牌菜哦,名字叫‘长长久久’,价格也很实惠。”
先生,夫人?
羽鸟匆忙地想要去解释他们不是夫妇,然而手冢却直接回应,“鳗鱼茶。”
“好的,请问夫人要什么呢?”
羽鸟傻眼了,愣了半天,“也,也一样。”
“好的,两份鳗鱼茶,请稍等。”
手冢不打算再去图书馆了,他的情敌太多了——每本书都是他的情敌。
吃饱饭后,两人在大街上缓缓走着。走着走着,竟然找到了街头网球场。于是整个下午,手冢和羽鸟都在街头网球场旁看别人的比赛。
事后连手冢都在想,这真的是约会吗?
☆、一五
深秋的天台被寒意包裹着,羽鸟蔷薇被料峭的寒风吹得抖啊抖,此时害得她在天台吹风的罪魁祸首正在拼命挠头:“羽鸟你就答应我吧!当网球部的经理又不吃亏!”
“我不要。”她颤抖着想要打开天台的门往楼里走,却被桃城抢了先拦了大门,“你不答应我就不许你走!部长的愿望是我们能够取胜,你也不帮忙实现他的愿望?”桃城连手冢都搬出来了,羽鸟赶快答应才好啊。
“那就意味着我要陪你们到明年十一月,我成绩怎么办?”她摇摇头,“桃城,不是我不乐意,我也要稍稍为我自己考虑的啊。”
“色狼诚的成绩那么好,你还怕没人给你补习?”桃城拍拍胸口,“你如果答应我们,你的成绩就包在我身上,我必定让色狼诚给你补课!”不,其实桃城是希望新海能给全体二年级的补课的。
新海补课?这……不,她是禁得住诱惑的,“我拒绝。”
桃城举手:“今年部费剩了好多,给你发工资!”
她家也不算穷啊,“桃城,我说了拒绝了,你让我进去吧。”
桃城抵死不让:“不答应就不许进去!”
羽鸟叹气,桃城怎么跟个小孩似的?以前也不曾觉得他有这么一面啊,“你为什么那么执著非要我当经理啊?”
桃城嘴角抽了抽,这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前几天他和海堂组织网球部大会的时候说到了“经理”这一回事,结果水野和加藤说希望能让羽鸟来当经理。他们这一句话让整个网球部都热闹了起来,大家叽里呱啦说的都是羽鸟的小饼干。在“请羽鸟过来当经理”这个问题上海堂主持了投票,居然全票通过!桃城不禁问了句“为什么啊”,得到的理由竟然是:羽鸟在的话,就像手冢还在;手冢在的话,就像三年级的前辈们都在。
毕竟手冢不在的那三个月里,都是羽鸟在负责给手冢传递信息。
“他们说,你留在网球部就会让人觉得部长也还在网球部。”桃城实话实说。手冢对他们而言,就是让人尊敬的支柱。
“……真的吗?”她不是不想相信桃城,只是这种东西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真的哟!”桃城真不想和她磨叽,他扒拉着铁门也是很冷的呀。
“可不可以让我考虑一下?”羽鸟让了一步。
见羽鸟退让了一步,桃城这才点点头,把身子挪开了些,打开门,让羽鸟先进去。啊……室内真暖,就算没有暖气,起码有人气。
“你什么时候回复我?”桃城不依不饶,羽鸟无奈地笑笑,“三天内,好不好?”
“行!”桃城说罢,“嗖”地跑走了。羽鸟耸耸肩,朝着班里走去。想找手冢商量的,又怕打扰他学习,只好就此作罢。缓缓地朝着班上走去,羽鸟一边走一边想到底要不要答应桃城,蓦地,面前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班长大人,你在想什么?”
“啊?”被吓一跳的羽鸟惊讶地瞪着中村公平,“你吓死我了!”
“抱歉抱歉!”中村摆摆手,“你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啊?”
“没,一些小事。”她笑笑。
入夜了。
羽鸟轻轻地把窗户关上了,坐在书桌前,想着桃城上午说的话。如果自己答应当经理是真能帮他们的忙的话,她是很乐意的。可是她目前的成绩想要考上立海大学或京都大学是比较难的,她不想因为其他活动而使得自己没办法考上这两所大学。
她拿出了手机,点开通讯录,高亮条在“手冢国光”四字之上。要不要给他发邮件呢?她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发邮件:晚上好,桃城今天来找我,希望我能当经理,我实在拿不定主意。
打完了字,她又犹豫了,该不该给他发邮件呢?发吧,怕吵着他;不发吧,自己又拿不定主意。
鼓起勇气按下了发送键,羽鸟坐在桌前等待手冢的回信。然而十分钟过去了,他还没有回。他一定是在忙啦,羽鸟想着,起身,准备洗洗睡了。此时,手机居然响了。羽鸟连忙打开手机,是手冢的回信呢:答应。
羽鸟:我能知道理由吗?
手冢没回信息。
好吧,手冢是铁了心的不肯告诉她了。反正手冢这么做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的。羽鸟想着,突然间又有一封邮件送达。羽鸟打开邮件,桃城武要不要这么紧张啊,这么快就来邮件催她给答案了。羽鸟无奈地笑笑,回了一个字:好。
第二日,羽鸟又被拉去网球部了,而这次是以一个新的身分:网球部经理。羽鸟想,好在她平时足够低调,不然凭网球部这群人的人气……想起上次为了演舞台剧而把大石推出去签名照相的情景,羽鸟大概也能猜到要是让大家知道她成了网球部经理,也许会被女生们要求弄签名吧。
“从今天开始,”桃城颇为开心地看着其他人,“羽鸟蔷薇就是我们网球部的经理了!”
大家鼓掌欢迎。
“能够成为网球部的经理,”羽鸟笑着看向大家,“我深感荣幸。接下来的日子,希望我们能一起努力,夺得明年的全国大赛优胜!”
“青学!”桃城举起了手,“Fight on!”
大家也跟着一起喊。
之后桃城、海堂和羽鸟三个人开了个小会,决定把账务扔给新海管,社团外交交给羽鸟,训练计划交给海堂,部员管理交给桃城。羽鸟知道自己并不擅长与人交际,但是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好,所以她接受了这个任务,也把它当作一种挑战。
太阳下山的时间越来越早了,羽鸟坐在公车站里看着渐渐沉没的太阳,顿时觉得日子过得真快。这大半年来,真的发生了太多事情了。这期间有悲有喜,曾经哭过也曾经笑过,她也没想到,软弱的自己竟能走到这一步——有那么多在意她的朋友,有那么多觉得她很重要的人。最重要的是,自己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