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鸟缓缓地走在回家路上,美由纪一直跟在她后面。她无奈地停下脚步,“千岁小姐,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没有。”美由纪回答得干脆利落,“我就是觉得先前我做错了,所以想帮你做点事。”
“不必了。”她好累放过她吧。羽鸟朝前走了几步,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好不容易问住了脚步,竟发现有个人在扶着她。“羽鸟姐姐是吧?你发烧了还撑什么?”那少女扶着她一步步朝前走,她只好点点头,“谢谢。”
没错,不是硬撑的时候。
美由纪觉得,自己和羽鸟比,确实差了一大截。她会为手冢担心,她会因为网球部输了比赛而感到巨大压力,她会带着病却装作没事让其他人放心……这些,美由纪觉得做不到。送羽鸟回到家后,美由纪拦下了计程车。她该买票回九州了。美由纪拨通了哥哥千岁千里的电话,笑着说:“哥,我失恋了。”
可是眼泪下来了。
羽鸟的烧在第二天就已经降下来了,但是保险起见,她还是请了一天的假。结果中村、渚和几个同学来探望她的时候,羽鸟看起来十分正常。羽鸟泡来了茶,端到了大家的面前,“先前不是上了一天学吗?之后又烧了。所以我妈不放心,非让我请多一天假。”
“这样啊。”中村点点头。
之后一群人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目送他们回去之后,羽鸟回到房间,发现手机在闪。谁发了邮件?她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是手冢国光发来了一封邮件。
From:手冢国光
Time:17:25
Theme:无主题
还烧吗?
她回了一句:不烧了,明天正常上课。
手冢只写了一个字:嗯。
“蔷薇,”芽衣拉开了她的门,“这是你彩菜阿姨拿过来的粥,你吃一点吧。”
“嗯。”她点点头,接过了芽衣递过来的碗和调羹。粥暖暖的,她的心也暖暖的。她摘下了那副眼镜,一边吃着,一边看着。
嗯,好漂亮的眼镜。
☆、一四
“那么,下届部长由海堂薰担任,副部长由桃城武担任。”
手冢的声音一如既往,却卸下了肩负了三年的重担。海堂和桃城站在了手冢面前,一脸严肃。“部长,”海堂坚定地看着他,“我一定替你们完成梦想。”
“我们三年级也该引退了。”大石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接下来的日子会很苦,尤其是明年要升三年级的你们。希望大家能够克服难关,为青学夺得全国大赛优胜!”
众人异口同声:“是!”
“那么,我们先走了。”大石朝大家挥挥手,第一个迈出了社团办公室。现在他们这些三年级的已经引退了,自然不能再占用网球部的网球场和社团办公室,所以这周内,三年级的钱成员会陆续把自己的私人物品带走。乾回头看了看社团办公室,转身,随着大石一起出去了。走到室外乾才发现,大石竟然在悄悄抹泪。
菊丸环顾社办以及所有的人,最终无奈地说了一句:“真是可惜,下周……下次再见。”
不二拍了拍他的肩膀,“英二……”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菊丸,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好难过。菊丸和不二也离开了社团办公室,屋子里,三年级的只剩下了一个——前部长手冢国光。他轻轻闭上了眼,睁开,毫不迟疑地迈出社团办公室,仿佛他只是在这里换件衣服然后出去练习一般。
“等等!”桃城第一个追了出去,“前辈们!”
五人回头看着桃城,以及他身后陆陆续续从社团办公室里出来的人们。
“一定要考上好大学啊!大家考在一起的话,就能一起打网球了……”桃城说罢,背过身,肩膀一耸一耸。乾本来想告诉他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却硬生生把话改成了:“也许有可能。”
三年级的集体盯着乾看,乾推了推眼镜,背过身。
接下来,是网球部的社团活动时间了。
手冢第一个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和不二他们道别后,手冢一个人来到了车站等车。还没进站,他便发现了那个坐在十一月的风中看书的女生。她看得很专心,以至于没有发现公车即将进站。“公车来了。”手冢走到她身旁,“走吧。”
她匆忙抬起头,认出来者,“手……国光!下、下午好。”
公车进站。
车上人有点多,两个人只好站在车内。羽鸟不够高,抓头上的把手很费力,只好抓着别人的椅背。车上好安静,安静得让人舍不得发出噪音。很快,羽鸟面前的乘客下站了。羽鸟顺势坐在了椅子上,公车摇摇晃晃,到最后羽鸟竟然睡着了。手冢本来一直看着窗外的,突然间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羽鸟有些奇怪,低下头才发现,她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而此时,他的手机震了震,竟然是千岁千里发来的邮件。邮件中说千岁听美由纪说手冢已经有了女朋友,大感惊讶,特来和手冢求证。手冢也不隐瞒,直截了当回了个“无误”。半晌,千岁回了一封:你有没有和你女朋友约过会?
“……”手冢开始细数升入三年级以来的生活。说起来,好像自打他们俩确定关系以来,就没怎么见过面吧?不,好像连关系都没有确定……吧?要说“请你当我的女朋友”吗?等等,就算不说,羽鸟应该也能懂吧?
迷迷糊糊间,羽鸟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叫她:“醒醒,蔷薇,到了。”
“爸……”她揉揉眼,朝声源看去,突然间惊得睡意全无,并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放大的手冢国光的脸好刺激人啊!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仿佛满世界都是心跳的声音,羽鸟的脸红得似乎能滴血。而手冢在被羽鸟当爸爸后,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为什么是爸?他有那么老吗?
公车停稳,车门打开,两人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撇到了一边迅速下车。一下车,迎面便扑来一股寒风,羽鸟紧了紧外套,还是觉得有点冷。
“刚才我不是故意的,”羽鸟想起刚才管手冢叫爸的事,总觉羞愧,“叫我‘蔷薇’的男……”
“嗯。”手冢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
此时,手冢的手机又震了震,这回是电话了,而且还是玉川打过来的。他接通电话,连问候语都没来得及说,电话那头的玉川的话便噼里啪啦地甩了过来:“手冢我突然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你们两个有没有约过会……”
手冢“啪”地把电话挂了,羽鸟一惊,抬起头,他这么快挂掉电话,是发生了什么吗?正巧对上了羽鸟探究的目光,手冢忽然觉得,玉川也罢千岁也罢,尽管他们多管闲事了,却也提醒了他。
三个月前手冢要求羽鸟帮他看着网球部,帮他照顾家里人,羽鸟答应了,并且一丝不苟地做到了。而这样的她,从未对他提任何要求,甚至连生日也没有告诉他。
“周末,”手冢低下头看她,“有空吗?”
“有空。”羽鸟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有事吗?”
“嗯。”手冢抬起头,这天气还挺热的,“周六早上八点,在你家门口等我。”
羽鸟不明所以,但在听见了那句“等我”后,竟也觉得气温有些回暖。她点点头,“好。”
回到家的手冢站在自己的书桌前,想了很久。到底周六出去要做什么?他一点头绪也没有。打开电脑搜索“如何约会”,发现全是些他做不到的事情。离开房间去厨房倒水,路过客厅时隐隐听见了抽泣声。手冢推开了客厅门,见电视上正在播放着什么,而自己的母亲彩菜则在不停地擦眼泪。“妈。”
“国光,”彩菜擦掉了眼泪,“怎么了?”
“没。”反正彩菜一定是看电视看哭了。手冢看了看自己的水杯,彩菜也注意到了他的杯子,“要茶吗?”没等他回答,彩菜已经接过了他的杯子,转身朝厨房走去。
电视发出的声音,成功地把手冢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只见电视上有一男一女正在图书馆里看书,男主角看得好认真,女主角则不停地拿明星的照片与男主角对比。嗯,图书馆,好像不错啊。
“国光,茶。”彩菜把两个杯子端了过来,手冢随手拿了一个,转身回房。彩菜看着他拿起了她的杯子,连一句“等等”都没来得及说他已经离开了客厅。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难道突然想喝玫瑰花茶?她还以为他要喝红茶呢。彩菜拿着手冢的杯子,坐在了电视前继续看电视。
直到他喝了一口茶,觉得味道不太对劲的时候,手冢才发现这杯子是彩菜的,他给错拿了。算了,也不是不能喝,比起乾汁来者已经算是极品好茶了。然而第二天,当彩菜给他端来一杯玫瑰花茶的时候,他真觉得要是昨天把杯子换回来,那该多好。“妈,下次还是红茶吧。”
“不要花茶了吗?”
“不要。”他只是错拿了而已,不是喜欢喝。
周六上午,羽鸟早早便起了床。换衣服,洗漱,羽鸟把自己收拾好后来到饭厅,正好碰见了吃早餐的父母。“早上好,爸妈。”羽鸟拿来了杯子,倒了一杯牛奶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芽衣已经帮她做好早餐了。直人正在看报纸,“蔷薇,今天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