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注意到汐不在的羽鸟好奇地问:“汐同学呢?”
“她啊……”渚一脸奸诈地笑着,“她去求上帝保佑了。”
“啊?”保佑什么?
渚坐在了汐的位置上,示意羽鸟把头凑过去。羽鸟侧身靠近渚,却听得调皮的音调在耳边响起,犹如冷风灌进心里,“汐去求上帝保佑她家手冢当选会长了。”
“诶?”她家手冢?手冢——是手冢国光吗?羽鸟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再三回忆,渚说的的确是“手冢”二字。候选人之中,也没有第二个姓“手冢”的人。
那渚的意思是,手冢和汐,是恋人的关系?
从没有听手冢提起过!是手冢不愿和她说吗?也是,不过是邻居家的小孩,充其量是个青梅竹马的朋友,他告不告诉她,完全与她没有关系。她不优秀,她很平凡,就算告诉了她,也没有什么帮助——或许还会给他添乱。
“汐同学是手冢前辈的……”在同学面前,她会按照惯例叫他前辈,而现在,却觉得这两个字很戳心。
“少来啦,人家可是手冢国光耶,整一座冰山。汐还没有能力去融掉他啦,不过你应该不知道,那家伙暗恋手冢一年了,天天‘手冢’长‘手冢’短的,她不嫌烦我还嫌烦。”渚噼里啪啦的话语一下子砸了来,羽鸟听了半天才听懂渚的意思:铃木汐只是暗恋手冢罢了。
她忽地松了口气,露出了苦笑,“渚同学……过得挺痛苦的吧?”
“就是啊,就是啊!”渚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你不知道,她最初的时候简直是在念经啊!‘手冢读书很厉害啊’、‘手冢参加网球部啊’,没完没了。”
“姐,有你这样败坏妹妹的名声的么?”汐轻眯双眸,危险地看着渚,忽地转头看向羽鸟,“羽鸟同学我要跟你说!我姐她暗恋……呜呜!呜呜呜!”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渚捂了嘴,汐死命挣扎,渚尴尬地笑着,“啊哈哈,没事没事,别听汐乱讲,我才没有暗恋乾前辈——呃!”
什么叫做不打自招?
“……死、要……要死了……”汐的脸憋得通红,渚这才放开了手。突如其来的空气把她呛得狠,“咳咳……你要谋杀亲妹啊!”
“失手。”渚故作淡定。
“让你得手了我还有命么?”汐好不容易喘过气,无奈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摊上这么个姐姐真是她倒了十八辈子霉。渚不以为意,悠哉地翘着二郎腿,“汐啊,你喜欢他这件事,就算我不说,羽鸟同学也绝对能看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点告诉她不是更好吗?”
“这……”汐的脸上仍留有潮红,半晌才点点头,“好像也在理。”
她只是不想告诉姐姐以外的人知道,不过羽鸟的话,感觉好像很可靠。所以告诉她,应该也没什么关系。汐想要成为配得起手冢的女孩子,所以她无论什么都尽心尽力去做。无论是班长,还是文学社,抑或是读书,她都想要做到最好。
有时候,看他从走廊路过,也是一种幸福。
渚和汐虽然是两姐妹,但渚的性格比她开朗好多。汐知道渚也有喜欢的人,但是她很少提那个人的事,也不会像她这样傻瓜般地瞄着走廊期待着喜欢的人路过。而羽鸟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无论告诉她什么,她似乎都不会随便往外说。
“呐,帮我保密嘛。”汐如是恳求。
羽鸟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头。渚急了,“你傻啊!好歹要挟一顿饭当封口费啊!”
羽鸟却完全没注意渚在说什么。同样喜欢手冢,汐敢承认,她不敢。这就是差距,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暗恋一个人心情,就好像把一颗种子放在了土里,每日期待着种子的发芽,却又不知种子是否会发芽。或许汐的种子还有盼头,她的种子,则是本来就放在高压锅里煮熟了,却还被埋在土里等待腐烂。
先天条件的不同决定了结局。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坚持着,努力地活在他身边,活得自然,一如既往。
只要有一缕阳光,她就会用它,溶化整座冰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可她现在,连一缕阳光都没有。试问她又怎么敢把这一切公诸于众呢?没错,她胆小,连虫子她都怕,更何况是把心里快要沤烂的秘密告诉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o(* ̄▽ ̄*)谢谢abyzz提供的资料, 我把有误的地方改了一下, 欢迎大家指出错误!
☆、〇五
铃木渚说得没错,班主任简直就是把班长当作仆人使唤。
在其它班的班主任亲自组织学生们去大礼堂参加学生会会长的换届选举的时候,惟有二年一班,是由班长带队的。羽鸟蔷薇从来没干过这么出格的事情,却被铃木汐硬推了上去。“走吧。”羽鸟心里苦得很,却逼着自己故作镇定,迈着大步下楼。身后的同学一边埋怨班主任一边随着她走了下去,五楼的手冢组织同学们排队后下楼,无意间看到了那个不起眼的身影,却又了然。
二年一班的班主任啊……他简直把班长当奴隶使用,他亲眼见识过的。
难为羽鸟了。
“手冢同学,”班主任回头,“你就去准备一下吧。”
“是。”其实手冢本来可以不来班上的,只是他是班长,不来一趟心里不舒服。他抬抬眼镜,从A栋和B栋之间的楼梯直接下楼,朝礼堂走去。待他来到礼堂的后台的时候,竞选投票大约还有二十分钟就开始了。他整理了衬衫,擦干净眼镜,很好。
每位候选人都要上台进行最后的拉票,而他并没有准备什么演讲稿。他要说的就两句话,一是“会谨慎地处理一切力求做到最完美”,二是“请支持我”——这种简短而又明晰的表达方法被同学们戏称为手冢式的简洁风。
他就是那样的人。
因为知道自己能做得更好,才竞选会长一职;因为知道自己能做得更好,才答应当网球部的部长。手冢国光,不是实力主义,却也是实力主义。
主持的声音传到了后台,候选人出场的顺序与发下去的资料的顺序一致,因此第一个出场的便是手冢。
掌声中出场,手冢淡然地走上台,在舞台的左侧庄重地深鞠躬,随后走上演讲台,“我是三年一班的手冢国光,我将谨慎地处理一切,力求做到最完美。请支持我。”
随后又是一鞠躬,转身离开。
羽鸟唇角不经意地勾起,一如既往的家伙。
在两千多人之中寻找一个人,是简单还是困难?
手冢不经意地朝台下一瞥,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朝他微笑。
答案是:其实还挺简单的。
羽鸟察觉到了手冢投向这边的视线,却在一瞬听得旁边汐的抽气声,她顿时了然,脸上的微笑渐渐变为了苦笑。二人相隔了五十多米,理所当然的,手冢没有看到她的苦笑,她也没有看清手冢眼镜下的双眸倒映着的身影。
汐笑着,脸上的微笑很美。
手冢是在看她,而且为她停留了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尽管如此,但他在舞台上,一举一动都在两千四百多人面前,因此是不能拖拉的。
可他为她留了一秒不到的时间。
几乎没有交集的二人,只有汐苦苦地望着的人,将价值连城的不到一秒的注视送给了她。汐忽然觉得,这辈子没有白活。
接下来是投票,羽鸟作为班长,走到了舞台下领票。班上一共是四十五个人,她数了四十五张票,把它们分成两叠,交给二年一班队伍的第一个,选票缓缓地被传了下去。羽鸟拿起笔,毫不犹豫地在“手冢国光”四个字前的方框里,打上了钩。
手冢喜欢汐的话,也没什么不好啊,他和她还是朋友。
所以朋友这个关系真的很好。恋人,分手以后连见面都觉得尴尬,而朋友,则可以一辈子陪在身边。可能有拌嘴,可能有怄气,但最后都会和好。
明明是这么想的,明明是这么想的,可心里的空虚感又是怎么回事?
唱票的过程是漫长的,但一声又一声的“手冢国光”坚定了羽鸟的信心。没错,手冢会成为学生会会长,他一定能成功。
羽鸟坚信。
今晚去送贺礼吧?
还是……算了吧。
她想和铃木姐妹保持好的关系,她想和她们做朋友,而现在铃木汐喜欢手冢,手冢似乎也喜欢她。
不如……成人之美吧。
所以说人不能贪心,贪心的下场绝对不好。看吧,她就贪心了。想要喜欢手冢,又想要和同样喜欢手冢的铃木汐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