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拓跋焘整了整思绪,缓缓转过身来,柔柔的笑容又回到他的脸上:“要谢也是谢你的那些经书。骑上去试试吧,师兄还没见过你溜马呢!”
宇文盛希心高气傲地抬起脚去踩马鞍上的足蹬,本想自己可以行云流水的来个翻身上马,却没想到失手一滑,背着地的摔了下来。
拓跋焘上前抚她,边笑边安慰她:“你好久没骑马了,摔跤是正常的。”
宇文盛希心有不甘的站起来,却发现天色已不早,牵着马对拓跋焘说:“看来今天是骑不了了,我得回去做饭了,要不我舅母又得骂了!”
拓跋焘知道她最怕舅母的骂,于是对她说:“你先去吧,我让下人把马牵到寺里去养着。”
“谢谢师兄!”宇文盛希伸手就把缰绳递给拓跋焘,忙不跌地作别:“下次来时,盛希一定让你看看盛希的马上雄姿!”话一说完,人就跑了。
宇文盛希的身影随着她轻盈的跑动,隐没在了林间的山道中。拓跋焘目送她离去,不禁摇头轻笑。
待骑卫安置好宇文盛希的马,拓跋焘也准备回府。起身上马时,却俯看到了宇文盛希的琥珀珠花,想必她刚才摔跤时不慎掉落的,他又从马上下来,拣起这宇文盛希视得比性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夕阳透过血色的琥珀,把红色的光芒洒在了拓跋焘的脸上,
从这通透晶体里面,他仿佛看到了宇文盛希狠狠瞪他的双眼,看到她奔跑在树林间的轻盈身影。她要是发现父亲送给她的琥珀珠花丢了,那整个林荫寺会被她翻得个地朝天的。
有关镇远将军宇文庸的事,拓跋焘很小就问过外公。而她一直寄住的舅舅家,就在朱雀街。这些他都知道,许多年来,他都想去看看她住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虽然那里不过是个京城普通官员的小宅院,但因为住着宇文盛希而让他向往不已。可是他又怕自己去了,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爱怜,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这团缠了很久的思绪,终还是未能经住珠花的叩击。一进京城他就遣走了所有的骑卫。
第三章 情丝纷扰
洁白的锦缎,非凡的洁净,正好说明了穿者养尊处优的地步。举止谦和有礼,举眉颔首间贵气天成,拓跋焘款款落坐,对陆安峰谦谦道:“小王突然打扰都尉,实在冒昧。”少年话语歉和,又不失风度:“令侄宇文盛希是小王师妹,同在慧空法师座下学佛。”
尚王爷像一股洪流,猛然地注入了陆家,让陆家上下惊诧得措手不及,王怡兰慌乱了,陆环呆了。
“哪里是打扰,王爷到来,寒舍蓬壁生辉啊!”陆安峰细细端详拓跋焘,早闻儒雅谦和的尚王是除太子外最具势力的皇子,据说京城有位官员与他聊天时说自己喜欢千里之外的东疆雪兰,不到三日,雪兰就放在那官员家。还有人说他手下有美人无数,有个平安州的小县吏来京,喜欢上一位美貌无比的的歌女,第二天歌女就成了这小县吏的妻妾,这也是尚王所赠的礼物。
拓跋焘细细观察着陆家,虽不宽敞,但收拾得井井有条,堂里放了牡丹,茶具也还算讲究,乍一看,也还算一个殷实之家,这让拓跋焘觉得宇文盛真如她自己所说,过得潇洒安乐。尚王从怀中取出珠花,对陆安峰说:“这珠花对盛希而言是非常重要之物,小王只能亲自送还给她。”
“王爷真是细心周道之人啊!”陆安峰心中揣度着,尚王知道这珠花的来历,应该和宇文盛希相识不浅,但为何从不曾听她提起过?
“都尉如此招待才是周道之人啊!”拓跋焘抬起王怡兰所倒之茶细细品饮,同时也在用眼中余光打量着王怡兰,因为她就是宇文盛希最怕的人。放下茶,拓跋焘又正式的端望了王怡兰一番道:“都尉家的茶清香淡远,不知夫人是如何沏出的?”
“谢谢王爷夸讲!”王怡兰自持出身名门,拓跋焘这一品评,她受用得不了。拓跋焘又对陆安峰说:“小王本应将这珠花交托都尉便可,但即已蹬门,可否让小王见盛希一面?”
“是谁又来提亲了?”宇文盛希的声音划破了前堂宁静文雅的气氛,她不厌其烦地从后院出来。
拓跋焘听到这样的话,马上一愣。
宇文盛希一看是他,惊得往后退了一步,一脸尴尬的错愕:“师兄来这里做什么?”
见到这样的场景,陆环掩面而笑。王怡兰不禁也悄悄叹了口气。
拓跋焘表明来意:“师妹,你的珠花呢?”
宇文盛希一抹头上的发髻,才发现比她命还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拓拔焘起身走到宇文盛希跟前,打开她的手,另一只手将琥珀珠花安安稳稳地放到她的手心里:“我终于把这东西放到你手上了,以后要是再丢了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二人的这一举动别说陆环和王怡兰,就连吉红都看得一脸讶异。
盛希一看是珠花,失而复得的欣喜让她忽视了众人的惊诧,她只顾着翻看她的宝贝:“哎呀!是什么时候丢了的?你是在哪里找到的?”追问中,宇文盛希抬起头来才发现拓跋焘已规规矩矩地坐到椅子上,而舅舅则在一边示意她坐下。她又看到陆环一脸鄙夷;王怡兰则把拳头轻放在唇鼻间哼哼;吉红挤眉弄眼地对她使眼色,她才收起珠花乖乖坐下。
“还不快谢谢王爷?”陆安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宇文盛希连忙恭敬地对拓跋焘说:“谢谢师兄!”
“不用谢!不用谢!”拓跋焘客气的样子让宇文盛希觉得皮笑肉不笑,本来的谢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而二人的一举一动都放在了陆安峰的眼里。
“师兄!”宇文盛希送拓跋焘出了陆家门,她对他解释到:“都怪我鲁莽,错把你当成是提亲的人了。我不是顾意的,真的!”
拓跋焘转过身来,明澈的眸子疑惑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对师兄解释呢?”
拓跋焘的问题让宇文盛希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为什么要对他解释?这不明摆着是因为她说错了话吗?于是她又解释:“师兄,可能是因为最近来提亲的人比较多,所以吉红才会错把你也当成来提亲的人了。”
拓跋焘一听,停住了脚步,这是宇文盛希第一次向他说起家事。问她:“你们家的人很急于让你出嫁吗?”
宇文盛希点了点头,继而叹了口气,一脸不情愿的说:“师兄你是知道的,盛希一心只想回漠北,可是又放不下母亲。”又想了想前日母亲对她说的话,宇文盛希只能“哎!”的叹一口气。
拓跋焘皱了皱眉头,似乎宇文盛希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接着问她:“哎什么呢?”
宇文盛希也是一肚子苦无处诉:“我真不知道该不该听我母亲的话。”
“你母亲说了什么?”
“我母亲说我不做员外夫人,还想做什么?师兄,你没见过那个员外,四十开外,圆不隆咚的一个矮胖子。”说着宇文盛希又叹了一口气。
拓跋焘觉得自己没有白来这一趟,果然以往宇文盛希都在逞强,他拉过她问:“你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让你母亲这么急于让你出嫁?”
宇文盛希只是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盛希的事,盛希总会找到办法解决的。”她总是要回漠北的,不想在京城欠下太多人情。拓跋焘转身,眼看又要走进陆宅。宇文盛希忙拉住他问:“你要做什么?”
拓跋焘抽开她的手道:“你不说,我就进去问你舅舅。”
宇文盛希拗不过他,只能对他道:“我说,我说,我母亲生病了,想让我早日找个归宿。”
拓跋焘转身,握住她的肩问:“你母亲患了什么病?”
宇文盛希低头轻声道:“项痹,不过只是小病而以。”
拓跋焘也叹了一口气道:“你都请什么人给你母亲治病?你舅舅家的人对你们如何?”
寄住在别人家,能好到哪去?宇文盛希只是低着头,想了一会才喃喃道:“舅舅对我们很好,母亲的病也会很快好的。”
拓跋焘的手在宇文盛希薄肩上紧了一下,看她说得不情不愿,多少也知道了一些事情,他沉沉对宇文盛希道:“你是尚王的师妹,你以后一定会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的。”
宇文盛希抬头,正好迎上了他柔柔眸子里的怜爱之意,她不由心一诧,断然回绝道:“师兄朝务繁忙,盛希就不劳烦您了。”。
拓跋焘伸手抚她的头说:“后边的事情就交给师兄吧!”
宇文盛希侧过头不看他,又回绝道:“盛希的事情,盛希自己解决。”
拓跋焘又思虑了一下,宽慰她说:“师妹你不要着急,一切都会变好的。”
***
陆安峰坐在听雨亭中,他举目看了看眼前的明净秀丽焘意湖,在京城的中心地界,竟在自家院里安这么大个湖,陆安峰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王公贵族了。
“小王上次到都尉家,真是打扰了。”拓跋焘命下人沏茶,二人攀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