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醺气鼓鼓先垂眸看看地上的木勺,然后往他面前近了半尺,质问:“到底为啥?”
高天运知道自己不说,她是不会离开的,唯有硬着头皮道:“因为,因为师父喜欢你。”
声音好低,低到脚下,低到泥土里,然而说出这句话,他好像拼劲了全身的力气,说完,下了地趿拉着鞋,腾腾走出门去,站在雪天茫茫中极目远眺,不知该感谢还是该咒骂老天,无端降下洛醺,不是自己的福而是劫难,因为假如洛醺真的离开,他自然会陷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
洛醺愣愣的站在屋子里,明白他口中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不想离开,不单单是为了宝藏,还不想失去高天运这个朋友,琢磨半天,觉得自己用能力摆平此事,这又不是第一次遇到感情的纠葛,于是追出来,在他身后嘟囔:“喜欢就喜欢呗。”
高天运以为自己听错,猛然转头看着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洛醺看他激动得嘴唇都哆嗦,有点怕了,想他大概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道:“我说,你喜欢我很正常,哪个师父不喜欢徒弟早逐出师门了。”
高天运知道她在偷换概念,豁出去了:“洛醺,师父说的喜欢不是亲人朋友间的那种喜欢,是,是男女间的那种喜欢。”
洛醺嗯了声,继续似是而非的说话:“你是男我是女,喜欢就喜欢呗。”
高天运凝视她良久……突然冲过去抓住她的手,动情道:“师父想和你同床共枕、白头到老、生儿育女、是这样的喜欢。”
语速之快让洛醺咋舌。
高天运呼哧呼哧的喘气,从来没有过的怕,怕洛醺挥手给自己一个耳光然后骂一句“不要脸”。
洛醺没有那么做,而是抽出自己的手,脚后跟抬起,往后面蹭了半步:“师父,你是不是被大树砸糊涂了,我们是师徒,类如父女。”
高天运再次冲过去抱住她,身高差异,他抱起洛醺时,洛醺的脚都离开地面寸许,耳听他激动得声音像秋风中的枯叶,抖的厉害:“洛醺,我真的喜欢你,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两次被你吻过,我死而无憾,我之所以拥有大笔的财富还选择隐居在山里,是因为不想离开菊香,一尸两命,我愧对她,可是洛醺,我对她的是愧疚,我对你的是爱,我为她守了这么多年,即使没有补偿,也算尽心,只要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我们离开此地,躲开贺青松,买房置地,快乐生活。”
洛醺发现他抱的自己好紧,琢磨他的身体真的无碍了,被他求爱,洛醺唯有坦言:“可是师父,我已经嫁人了。”
嫁人?高天运不是很信,把她放在地上,眉头一寸寸聚拢:“你嫁人了?你嫁给谁?”
洛醺大大方方的:“沈稼轩,就是我叔。”
高天运搞不清状况了,很多初识洛醺的人都搞不清这一状况,问:“沈稼轩是你叔,你怎么嫁给你叔?”
洛醺也感觉自己以后再不能称呼沈稼轩为叔了,否则以后还会闹出笑话和带来麻烦,唯有解释:“他比我大十五岁,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是我爹的朋友,所以一直叫他叔就没改口,我们连女儿都有了,一岁多。”
高天运身子一软,双臂无力的垂下,慢慢后退,恶狠狠的瞪着洛醺,突然一声怒吼:“你骗我!”
洛醺吓得一抖:“谁骗你,一直以来你也没问。”
高天运怒不可遏:“你就是骗我,用色相勾引我,想骗走我的财富。”
洛醺瞪大了眼睛,憋在心口早想骂他的话之前是念在他是自己师父现在不用顾忌了……“你混蛋!”
骂完,还朝他啐了口,转身离开,决定从此和他就当没认识过。
高天运看着她的背影,踉踉跄跄的追出去几步,然后轰然一声倒在地上,躺在雪窝里望着天上云卷云舒,心,没了生存的感觉。
洛醺大步流星,一路走一路骂,自己为了救他,不惜背叛沈稼轩而吻他,没白没夜衣不解带的伺候,把他当成亲人,却换来他这样的猜疑,拜他为师是为了钱财,但不是想骗他的钱财。
自己叨叨咕咕骂骂咧咧,最后是哭哭啼啼,这样空手回去见沈稼轩,该怎么解释?
正文 338章 落入魔爪,机智逃脱
洛醺不知不觉走了半天的路,按理应该接近山边缘了,怎么好像还在山里,登上一处高岗望,四周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和皑皑白雪,她脑袋嗡的一声,难道是抹搭山了?
换了个方向再走,眼看累得精疲力尽,眼看暮色苍茫,她还在山里转悠,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人倚靠大山来生存,大山也是吞噬活人的魔兽,困在山里,特别是这样的寒冬季节,没有火没有实物,很快就会死,洛醺懂得这一点,心慌害怕,无助的蹲在地上哭起来:“叔——”
突然感觉背后风好大,阴森森的,猛然回头,一个庞然大物呼的扑了过来,她啊的一声惨叫,本能的高呼:“叔!”
接着是又一声惨叫,却不是来自她,而是那个怪物,她倒在雪窝里朝旁边去看,那怪物身下的雪殷红一片,洛醺诧异,怪物怎么会像人似的叫?又怎么攻击她后突然自残?
没等考虑明白,已经被人拎起,以为是怪物的老公或老婆来帮忙,扭头却发现是高天运。
“师父!”几分惊喜几分羞涩,想起刚刚两个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场景。
“快走!”高天运只说了一句,拉着她就跑,穿梭在林子里,跑的洛醺头晕,脚下就像没根似的,只听风擦着耳朵嗖嗖而过。
七拐八拐后,终于又回到高天运的木屋,洛醺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咋地了?”高天运明知故问。
“你已经不认我这个徒弟了。”洛醺脚尖踢着地上的雪。
“刚刚你叫我师父,我也没反驳,给你两条,或者我把你送下山完璧归赵的交给沈稼轩,或者你继续留在山上跟我找宝藏。”高天运推开木门,兀自走了进去。
洛醺呆立在外面,进退失据。回去,宝藏之事落空,沈稼轩再聪明。可高天运是行家。留下,怕高天运对自己仍旧并非师徒之情而是男女之情。于是。她就站在雪地里,没了选择。
高天运也没有出来看她,两人一个屋里一个屋外,屋里的有屋里的忌惮,屋外的有屋外的艰难,高天运即使能控制得了感情,也害怕洛醺误会他。洛醺虽然心里坦荡,也害怕高天运感情泛滥,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天黑了。高天运也没有掌灯,盘腿坐在床上咕咚咚灌酒,耳朵细心聆听,迫切希望洛醺啪啪跑进来跟他嘻嘻哈哈的笑,师父师父的喊他。此后再不提感情之事,他心愿已足。
听了半天,外面悄无声息,心一沉,猜测洛醺大概是走了。按了按额角,只怕她这一离开就是永别,她不会再来看自己。
转念一想不对,洛醺之前都抹搭山了,若非自己不放心或者是不舍去跟踪,她早落入那个人假扮的怪物之手。
想到这里高天运急忙下了床,过去推开屋门,外面空荡荡的,虽然有山林有白雪有风有鸟声,因为没有洛醺他就感觉一切都是空荡荡,一切或许都是为了赔偿洛醺而存在的吧。
洛醺走了,她会不会再次抹搭山?且这是晚上啊。
高天运突然心慌意乱,出了门想去找洛醺,蓦然发现地上掉了只洛醺的鞋子,他心里咯噔一下,洛醺出事了,否则她即使下山也不会脱下一只鞋留给自己做纪念。
“洛醺!”
“丫头!”
高天运四顾的喊,唯有他自己的空谷回音,丢下酒囊,回身进了屋,翻出自己很少用的猎枪,他平时打猎或者也可以说是自保,一把匕首足矣,但这次不同,想起那个人假扮的怪物,不是一般劫道的,应该是针对洛醺或是自己而来,是强敌,极有可能与贺青松或者黑寡妇有关。
又鼓动出一堆东西绑缚在身上,暗藏在棉袄里,做好一切,他背着枪举着火把,俯视地面,顺着脚印找过去,一直可就出了山,出了山后再无可寻觅之迹象,琢磨一下,径直找去贺青松家里。
贺青松正得意,就是他派人把洛醺抓了回来,怕夜长梦多,决定立即和洛醺洞房花烛。
他还挺讲究,自己先去泡了又洗、洗了又蒸,烀地瓜似的,通体干净,人更精神,刚想过去看被囚禁的洛醺,门子来报,说有人来访。
来访者就是高天运,但门子是新人,不认识本也是半拉山人的高天运,所以并未说出来者是谁。
“让他等着,我有比会客更重要的事。”贺青松仍旧往洛醺的房间走,收拾一个小女人,用不了多少时间,过把瘾再见客不迟。
门子腾腾跑回去,对门口站着的高天运道:“我们老爷说,他有比会客更重要的事,让你等着,要不,你跟我去堂屋坐会?”
门子人老实,老实的重复贺青松的话,还厚道的要高天运去堂屋等着,门口风大,晚上气温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