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洛醺喊他,邵男侧头看看:“干什么?”
洛醺:“偷情。”
邵男:“……”
洛醺不耐烦的:“废话,五经半夜的,当然是有比偷情还重要的事。”
邵男心道我啥都没说,怎么就废话了?再者偷情这种事很重要吗?如此比喻实在不恰当。无论怎样不是偷情。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也过来桌边坐下:“说吧,什么事?”
“还是偷情。”洛醺脱口道,她刚刚说偷情是玩笑,这回说偷情是窃取情报的手段。
邵男故意正襟危坐:“严肃点。”
洛醺道:“我怎么不严肃了。”感觉事关重大。不得不坦白今天自己同高先生出去吃饭,替他从老黄手里买了一包烟,差不多就是老黄通知他小姚那些人聚在一起开会的事。
说完,她规规矩矩坐着等着邵男批评,不料邵男却道:“你又不认识老黄,别多想了。高桥太阴鸷,你以后小心就是。”
平素咄咄逼人,关键时刻却如此的宽宥自己。这态度这口气像极了沈稼轩,洛醺心头悠然一颤,被他轻松饶恕,自己却并不轻松。她想从这里打开缺口,帮邵男得到那份他必须得到的情报,然后邵男完成任务,自己也可以回去家里同沈稼轩朝夕相处恩恩爱爱,所以她提醒邵男:“高桥既然能以这样的方式获取情报,他也差不多能用类似这样的方式传递情报,也就是说你窃听你的。我要从外围入手,比如高桥买烟、买酒、买衣服、听戏、喝茶、逛窑子,甚至是拉屎放屁。”
邵男皱皱眉:“越说越不像话。”
洛醺拍了下自己的脸算是自罚,挥挥手:“就这个意思。”
邵男沉吟着思量着,被洛醺隔着桌子戳了下脑门才道:“可以是可以,然而我答应沈稼轩……”
没等他把话说完整,洛醺已经猜出下半句,截住他的话道:“你还答应我爹把情报搞到手救出那一千多劳工,邵男,我很自私,来北平时我是真心不愿管这档子闲事,我只想没出息的做个乡下地主婆,和沈稼轩白头到老,浑浑噩噩也要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可是邵男,眼下这时局,国将不国,家何以家,民也就非民,我爹曾经说过,我首先是个中国人。”
隔着桌子,邵男忘情的抓住她的手:“洛醺!”喊出后发现自己的举动有点失常,随即抽回手,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变调:“我就知道虎父无犬子,可是我不放心你和高桥接触。”
洛醺郑重其事道:“我明白,可是邵男,有些事情你和我爹这样的大英雄办不到,或许我这个小丫头片子就能成功,并且我有经验。”
她为了取得邵男的首肯,说出自己是如何从原田料理店救出沈稼辚,如何从浪雄手里骗出药物救了父亲,当然剪去了和浪雄接吻的一段。
绕了一大圈子,邵男不得不把话题回归到最初:“这与你开始说的偷情有什么联系?”
洛醺道:“我想混到高先生,就是那个高桥身边,和他熟悉了,过多接触,才有机可乘。”
不出意外,邵男仍旧是一句:“不行。”
洛醺于是紧接着他的话:“我不行你行。”
邵男不懂:“什么意思?”
洛醺指指他指指自己:“要不就是我和高桥偷情,要不就是你和高太太偷情。”
邵男简直哭笑不得了:“你这都是什么阴损的招数,你爹洛先生为人师表,你丈夫沈稼轩君子风度,怎么你……”他就没好意思说洛秀才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女儿,沈稼轩怎么娶了你这样的女孩。
洛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叫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既然你是那种不近女色的,那么只好我来,你或许说高桥是不近女色的,没关系,我装着不知道,他不是利用我吗,我就装着啥都不知道的给他利用,然后我反利用。”
邵男听着听着,来了兴趣,洛醺话粗理不粗,但还是担心,却也架不住洛醺的舌灿莲花,最后勉强同意她接触高先生,前提是,点到即止,除了饭店茶楼这样的公众场所,其他地方都不能谁高桥单独去。
洛醺嘟囔句:“知道了,像我是你老婆似的瞎操心。”
邵男干咳一声,脸色极不自然,幸好屋里没有点灯,各自回去被窝里睡觉。
洛醺嗜睡又贪吃,同邵男谈过,放下心事后几个数就进入梦乡……
“洛醺!”隐隐约约有人呼唤自己,她费力把眼睛睁开成一条细缝,模模糊糊中发现是邵男正在俯视自己,他的眼睛真好看,荡漾着无限春光,还赤裸着上身,健硕的胸肌相当诱人。
“干啥?”洛醺舔了下嘴角,怯怯的问。
邵男深邃的目光变得更深邃了,却像一道漩涡,要把洛醺吸入进去似的,盯着她看了半天,柔情万般的一笑,手缓缓抚摸上来,顺着洛醺的面颊往下,滑过脖颈,快到胸脯时,被洛醺一把抓住:“你想干啥?”
邵男开口说话,洛醺却听不清楚,没等问,邵男的手伸到她的后背,托起她慢慢的贴近自己,雄性的气息灼热的喷了过来,性感的嘴唇吻在洛醺耳朵上,然后慢慢往洛醺的唇边蹭过去。
洛醺心里喊着不行不行不行……想推开他却发现双手绵软,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搅着,心要鼓荡出来似的,彼此身体触及,洛醺陡然而生出一种快感,继而转变成罪恶感。
邵男含住了她的嘴唇,吮吸下,洛醺直觉天旋地转,喉咙处的窒息得像有什么东西堵住,喊叫不出,邵男有力的大手一把拽下她的衣服,她立即赤裸在邵男面前,分明清晰的听见他轻唤一句:“醺,我要你。”
沈稼轩突然出现,咬牙切齿,一把刀狠狠的朝毫无察觉的邵男背后刺去,情急下洛醺高喊一声:“不要!”
人也呼哧坐起,才发现——不过是南柯一梦。
邵男听见她的惨叫,关切的绕过桌子奔到她的身边,洛醺还没有完全从梦中抽离自己,邵男本来穿着中规中矩的睡衣,她却感觉邵男完全赤裸似的,身子使劲后仰,咚!撞在炕头的墙上,手揉着后脑勺疼得呲牙咧嘴。
邵男不明所以:“怎么了?看见我像看见敌人似的。”
洛醺指着他:“不要过来,男女授受不亲的,瓜田李下需要避嫌守义,义、义不容辞、辞、辞旧迎新……”她一口气说出好几个词语,最后竟词不达意,但她想表达的意思邵男已然听了明白,退回自己的地方继续躺下睡觉。
洛醺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回想刚刚的梦,羞臊难当,无来由的竟然做了个春梦,想自己和邵男同住已经有段日子了,回去后沈稼轩会不会猜忌?总之是他让自己来的,他猜忌那是他自取其辱。
惶惶然的躺下,却再也睡不着,时不时的偏头偷看邵男,说在被子里使劲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自己是深爱沈稼轩的,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改变,却梦见和邵男做出那样的苟且之事,扪心自问:我该不会是真喜欢上这家伙了?
然后,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又找了无数个理由来反驳自己的推测,不停的重复:我是爱沈稼轩的,我是爱沈稼轩的……
刚又迷迷糊糊睡着,高先生从天而降,狞笑着,先一枪打死了小姚,然后挥刀刺向她,洛醺啊的一声惨叫,呼哧坐起,发现不过又是黄粱一梦。
正文 268章 偷情
洛醺心里压力过大,一方面是对自己不经意间沦为高桥的走卒感到自责,担心小姚和那些同志。另外一方面是想接触高桥又怕他太过狡诈,毕竟他不同于浪雄,浪雄因为爱慕自己,所以自己才能一次次侥幸的安然无恙。
双重压力下,噩梦连连,天亮才睡着,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转头看看邵男,他不在炕上,洛醺刚想下炕,邵男冲进来道:“不好,怕是高桥,我刚想清理院子里的小姚留下的血迹,来不及了。”
洛醺稍微愣了下,然后道:“这样……”
她简单对邵男交代几句,然后打开柜子的抽屉,拿出一张红纸,当时他们才来北平时,因为是假扮新婚夫妻,洛醺还剪了几个大红的喜字贴在窗棂上装样子,剩下的红纸没用就放着,她奔出厨房,把红纸在水瓢里浸湿,在自己嘴巴四周摸了几下,还含在口中嚼了嚼,顿时就血盆大口的瘆人模样,然后示意邵男出去开门。
来者果然是高桥,即高先生,他一眼望见院子里邵男还没来得及清除干净的点点滴滴的血迹,也没有直言质问,而是假惺惺道:“我发现胡同里很多血迹,那血迹还一路来到你家附近,担心你和你太太出事。”
邵男遵照洛醺的交代,道:“是出事了。”
高桥眉头一挑:“怎么说?”
这时屋子里跌跌撞撞的奔出来洛醺,满嘴都是血,扶着门框不敢距离高桥太近。红纸的颜色和状态与鲜血的颜色和状态是有区别的,想蒙混过关唯求神似,抚着心口看邵男道:“亲爱的,我又吐血了。”
邵男急忙奔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回头对杵在院子里的高桥道:“昨晚突然闯进来一个陌生男人,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把我太太打伤。我得赶紧送她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