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似信非信:“为何进来就打?”
洛醺怕邵男口才不敌,急忙接过话道:“或许是认错人了,人家想找的是你也差不多,毕竟你做生意容易得罪人,我们才来北平谁都不认识。没朋友也没敌人。”
高桥被洛醺提醒,思路就沿着洛醺的话琢磨开去,想想大概是那些革命者被自己追剿,人家反扑来杀自己,错进了邵家,错打了邵氏夫妇。他还想问问邵男那个不速之客是什么模样,自己正想抓捕未遂。
邵男怕言多必失,催促他:“高先生抱歉。我得送我太太去医院,您请吧。”
高桥无奈唯有出来,邵男立即把街门锁上,然后抱着洛醺噔噔跑了。当然不会去医院,找个地方给洛醺擦干净脸,吃了早餐剔了牙,闲聊半天喝了茶,然后才返回家里。
洛醺巧计骗过高桥,邵男领略了她的本事,突然对她想用另外的方法从高桥那里得到情报有了信心。高高兴兴的下厨做了顿西式午餐,利用可能利用的食材,虽然外貌有点四不像,但也比他做中餐好多了,色香味俱全,看得洛醺直咽吐沫。
刚想伸手去抓,见邵男拿出一瓶酒来,她猛然想起昨晚那个梦,酒能乱性,谨慎道:“我不喝酒。”
邵男启开瓶塞,微微一笑:“为了工作,按理我也不能喝,但今天与众不同。”
洛醺紧张兮兮的:“有何与众不同?”
邵男顿了顿,还有些害羞,洛醺只感觉心被他的欲言又止提到了嗓子眼了,只等他说出:“今天是我生日。”
噗通!洛醺长出口气,又感觉自己的心被他丢回盲肠上,如释重负,还以为他要跟自己表白,却是自作多情了,这家伙心高气傲目过于顶,各种迹象表明人家对自己毫无兴趣,忽而就哑然失笑了,终于发现有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这在她来讲有点莫名的失落还有点开心,两种复杂的感情纠缠不清。
听邵男说是他的生日,洛醺释然了,点头:“好吧,我陪你喝一杯庆祝。”
酒这东西很邪性,说是喝一杯,粘上就是一杯接一杯,邵男海量,洛醺不擅饮,几杯下肚就东倒西歪醉态十足。
邵男看出她不胜酒力,搀扶她回了卧房。
洛醺在炕上躺了会,感觉小腹有点胀,想小解,于是费力的爬起,慢腾腾的下了炕,醉眼迷离的找茅房,刚进去却发现邵男在里面,他只穿着一条底裤,手里还拿着睡衣,雕塑般的身材展露无余。
“你上茅房怎么不把门插上,没安好心。”洛醺窥见他近乎全裸的身体,羞臊难当,气呼呼的呵斥,还不忘捎带瞄一眼人家健美的胸肌腹肌。
邵男没料到洛醺会突然出现,慌里慌张的急忙把睡衣穿上。
洛醺掉头想走,忽而转身道:“不是你换睡衣不在房间换你来茅房换什么,怪癖。”再望一眼人家即将掩盖住的厚实的胸脯。
邵男迅速的系上扣子,左右看看,这只是储物间而已。
洛醺捂着肚子呼喝:“出去,我要撒尿。”
邵男懵里懵懂的往外走,忽然觉得不对,返身拖着她去了茅房。
折腾够,洛醺总算回到炕上躺着。
毫无征兆的一声枪响,吓得洛醺立即爬起,酒也醒了大半,刚想下炕冲出门去看,被邵男拉住,压低声音道:“不对,这附近除了高桥一户身份特殊,都是普通百姓,谁能大白天的开枪,这其中必然有诈,搞不好是高桥对早晨你受伤的事怀疑,故意开枪试探我们,说不定他的眼线就在房顶、门口、窗户边在窥探我们,看我们有何反应。”
洛醺眨着大眼想了想,压低声音问:“怎么办?”
邵男道:“一动不如一静,果然有外人的喘气声。”
洛醺知道他听力超常,既然有人来偷窥,她问:“我们是要装害怕还是装奇怪还是装……”
没等说完,邵男把脸贴在她的脸上:“我们,装,亲热,唯有情人间到了那种癫狂状态才能忽略枪声,否则我们出去查看不对,漠视枪声也不对。”
亲热?洛醺感觉他的唇尖碰到自己的唇尖了,紧张得不敢动,含糊不清道:“不行啊,我不能对不起沈稼轩。”
邵男开解她:“在法国,亲吻只是一种礼仪。”
洛醺咬牙道:“老子是中国人。”
邵男凝神细听窥视之人并无离开,想吻洛醺怕她反抗,计上心来,突然将洛醺按倒自己趴了上去,拉过被子蒙住两个人,洛醺真以为他要对自己非礼,乱蹬乱刨,乱推乱抓,于是,被子外面的人看见这状态……儿童不宜了。
邵男耳听那人翻身上了屋顶,瓦片轻响,一路过去高桥家那里,他才掀开被子。
洛醺抬手想给他一嘴巴,感觉打人不能打脸,于是踹去一脚:“你趁火打劫。”
邵男哼了声:“我对你没兴趣,刚刚不过是权宜之计,不信你看看窗户。”
洛醺扭头去看,窗户纸又被捅了一个洞,才信了邵男的话,撇嘴道:“你这种假洋鬼子,当然喜欢洋妞,行了,一场误会。”
邵男做贼心虚的理了理头发,里面都是汗水。
一天两场惊心动魄,洛醺备受煎熬,感觉自己应该尽快弄到那份情报,然后离开北平回去金水湾过日子。
第二天她约摸高桥应该出门的时间,自己先出门往胡同口走去,继续守株待兔,果然,后边传来高桥的喊声:“邵太太。”
洛醺回头看看,娇媚的一笑:“高先生,您出去?”
高桥点点头,反问:“邵太太这是去哪里?”
洛醺撅着小嘴:“整天在家里闲着憋闷,去街上随便走走,天马上冷了,添置些新衣服。”
高桥靠近她,意味深长的道:“上次我请邵太太吃饭,您先生,没有为难你吧?”
洛醺哼了声:“你说呢,好顿吵闹,他就想把我圈养才好,也难怪,高先生您事业有成,做大买卖的人,这样的男人容易讨女人欢心,所以我先生才防贼似的防你。”
高桥得意的哈哈大笑:“那不巧了,本来打算请你去茶馆听戏的,这下子不敢了。”
洛醺心说,你怎么会不敢,你大概还想利用我呢,于是装相道:“是啊,我也不敢。”
高桥见她没有主动,唯有自己主动:“不过茶馆是公众之地,我可以去邵太太也可以去。”
洛醺摆摆手:“我不去了,我也怕高太太误会。”
她一推辞,高桥更不想放过:“偌大的茶楼,也不是谁都认识你我,突然很想与邵太太重温那天的好气氛。”
他说着话,还配以暧昧的眼神,洛醺低着头不胜娇羞的模样,继续装着推辞:“我们,这算不算偷情?”
高桥随即揽住她的腰,反问:“你说呢?小狐狸精。”使劲在洛醺的身上掐了下,极尽挑逗,然后不等洛醺答应还是不答应,他就喊过黄包车,洛醺半推半就的随着他来到了茶馆。
到了茶馆,高桥对她道:“我去定位子,听说书位子靠前才好,您帮我买包烟,还要老刀牌的。”
洛醺心里悠然一颤,又是买烟,又是老刀牌,这回我要抓住机会。
正文 269章 偷龙转凤
茶馆乃公众之地,很多小贩穿行在客人中,卖香烟的卖干果的,书没开场之前小声吆喝兜售自己的货品,当然得需要向茶馆支付一点费用。
茶馆本来不乏果品糕点,但此家茶馆名义上喝茶,却是以说书为主喝茶为辅,客人听着高兴就会打赏说书人,茶馆又从说书人手中抽取一定的场地费,又因为有评书听茶馆生意兴隆,即使一杯茶叶沫子也卖到不菲的价格。
总之,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汇集在此,品茶听书会朋友,一派天下天平的乐融融。
回头说洛醺,被高桥指使去买香烟,暗自琢磨要窃取他的情报,并为此做了准备,身上的背包里装着老刀牌香烟,想偷龙转凤掉包他买的香烟。
按理她要窃取的是高桥发出去的情报,就是邵男此次来北平的任务,日本人要把那一千多劳工送往何地,不应该打草惊蛇的窃取别人传递给高桥的情报,但因为上次自己的疏忽,让老黄把小姚等人开会的地点透露给了高桥,差点酿成大祸,所以她想知道高桥又会得到什么消息,于此帮助邵男一方的,或许应该说是父亲一方的同志。
不料,到了卖香烟的小贩面前,发现不是所谓的老黄,她突然拿不定主意了,不是老黄就意味着高桥或许真的只想买包烟抽,无论怎样自己包里都藏着同样牌子的烟,先换下来看看再说。
付了钱拿了烟,转身回来找高桥。茶已泡好,书已经开讲,两个人安静的坐下来听。
洛醺的眼角余光发现高桥打开香烟,抽出一根却没有点燃了吸,略微停顿下,低声道:“在女士面前吸烟是不礼貌的。”
和上次一样的借口,只是洛醺已经从他的表情中感觉出。刚刚自己换掉的那包香烟里有机密,突然在想,高桥找不到香烟里藏着的秘密,会不会怀疑自己?若是他开始怀疑自己,此后想接近他或者是想得到更为重要的消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