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婚事荒谬,阴差阳错。如今我们出了宸国,是不是也就不再算数?
离别之时,我竟然全然不留念。
白雪、远山、石城、木柱……即便对此的情感浑然天成,说不出的舒服与亲近,可是这些物,都是死的。
但愿人鲜活。
放下帘子,忽觉眼前人面色不佳,但不知是错觉还是因为这暗下来的天色所致。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好想知道啊为什么我会掉收藏是因为剧情开始虐了么QUQ
还是因为我写得烂还是因为我不是每天准时在某一点更新啊QUQQQQQ
告诉我啊读者菌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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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 放弃治疗的小韩? ...
大约三日后,我们在宿城停下了马车,登楼上客间。却闻堂内议论纷纷,依稀听得“雅国”、“处死”、“真相”几个词,我便是动不了脚步了。
谁知他们言及何事,诡谈谬论也不一定罢。
店家一开始见我身形臃肿,以为我与他为夫妇,当得知要两间房时,显得格为惊异。我自当没有瞧见,韩之繁也懒得解释。
他住在我隔壁,晚膳时分,我与韩之繁一同下了楼。
我望向来时闻到那些碎语的方向之处,发觉那些人早已不在。坐在方木桌之后的,是一位梳着立髻,着着男装的女子,面容清淡。
恰好那时这位女子也向我们看来,见到我们时,眼里忽的有光。待我们下了楼,却闻她相邀:“我见两位觉着颇有眼缘,天下之大,既然相逢,何不一同坐下,谈天说地也可,大快朵颐也可?”
江湖中人。
“怎么称呼?”我问这位女子。
“姜裳。”她喜。
“民妇阿叙,此为兄长阿繁。”
“原来是兄长。”她小声嘀咕。
“这位兄台,在下略通医术,见你印堂发灰,眼下有青,可否伸出手来,让在下稍稍一诊?”
闻言我看向韩之繁,他抿紧了嘴,一脸肃穆,觉察到我的目光,他略一沉吟,便将袖口向上推了一些,把手腕露了出来,道:“何叫略通?”
“从小向家姐学过一些,不太精通罢了。自然也没有将死人救活的本事,最多看看你得了什么毛病。”
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那女子的手指依旧搭在韩之繁的脉上。
“可是看出来了?”韩之繁有些不耐,却不好发作。
姜裳微微皱起眉,“不太妙。”
韩之繁抽回了手,亦是怒说:“庸医骗术。”
我不解,忙问怎么了,却得到两个截然不同的回答。
“我好端端的,何病之有?”
“若繁兄想要治好自己的病,就请不要掩饰,想来阿叙姐也是担心得很的。那凝香丸对身体百害无一利,即便保持了现今暂时的康健,却也是对身子耗损极大。”
“你究竟如何了?”我对韩之繁问道,感觉他并不是太好。
“无事。”韩之繁死撑。
我心头惶惑,若是姜裳胡说,她可是要来骗取钱财?若是仲简掩饰,他又是因何而蒙骗我?
若明明得了极其严重的病,却依旧要隐瞒下来。这是为了不让我担心,还是为了其他什么?
我见此,看向了韩之繁的左手,而他拳头攒紧,隐在袖口之中。我忽地对他道:“我瞧街头有一家医馆,你若不信这位姜姑娘,同我一起去那儿看看可好?我趁此还可配一些药,一路上可用。”
韩之繁拗不过我,便无奈应了下来。
姜裳浅笑甜甜,似是并不在意因而毫无怒意。
大夫捋须,神情凝重,道:“血脉虚浮,脾肺皆气空,恐非寻常之病。”
“那究竟是什么病呢?可是要紧?”我问道。
韩之繁示意我毋庸问,我看向他,眼中微微带有询问之意,只闻他道:“两年前在西夷误食了火蛇果,我当时以为无事,谁晓得而今亦是毒性深重。”
“怎么没曾与我说过?”
韩之繁苦笑未言。
忽的记起当时正是他来我家提亲,尔后被娘亲搪塞过去,复他才去了西夷。可若是这样,他这毒是不是也是因我而起?
浓厚的愧疚如沼泽,我深陷其中亦是无法自拔,越发挣扎却越发将我埋没。
提到嗓子眼的那几个字似是也没了意义,一句话并不能解决什么,改变什么。当今要做的,便是如何将它的病诊治好。
“可有性命之忧?”我又问。
“难说。”大夫皱眉答,“我才疏学浅。”
即便是我已经在心头骂了几百句庸医,还是不得不缓下性子来告辞。料想那姜裳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恐若是没有两把刷子,也不会如此直接地搭上脉直言的。
马车里头,我不晓得将这话如何说出个轻重。气急了,也耐不住好性子,便直接斥他:“怎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中了毒还装作无事人似的。”
“瞒着我作甚?”
“这毒可对你有什么伤损?”
“平日会有疼痛么?”
“絮阳城里名医众多,我们早早赶回去得好。”
……
许是我说的话太多,而不仅抬头便是瞧见了他的淡淡笑意。让我心里更不是滋味,想要狠狠骂上他一顿,却是也不敢再说什么。我怕越弄越糟,怕他起了不必要的误会,遂噤了口。
许久。
只闻他言:“倘若……我不瞒着你,尔后向你求亲,你可会因怜悯与愧疚而答应?”
我若是起初知晓他这毒,若是晓得他恐有性命之险,我不指定便会因此而动摇。向来狠不下心肠,不懂得拒绝,而今他这般说,我心里宛如针戳刀搅。
而我猛然明白,若是这毒能简简单单地医好,那他在宸国应是有所诊疗,而今却拖到了这种地步。我怕他是病入膏肓,不然这姜裳又从何看出韩之繁的病症?
“为何要这般任性?”
“我向来任性。”
我喉头酸涩,扯出笑来,连带着突兀地笑了几声,直到笑不出声来,直到笑得满嘴苦涩。
“可我从来不是一个任性的人。”
“我知晓。”
“那你为何……”
“因为我始终妥协不了,我不能像你一般,即便心中不愿、难解却依旧墨守成规。”
“啊我是墨守成规。”但若放在从前,我一定会应下他的话来。可如今我成了婚,我心里头藏着另一个人。
一切都晚了。
不仅在我脑海重复,在我胸口重复,在我唇舌重复,还在他耳畔重复。
我已经累到不想再重复了。
回到旅栈,姜裳依旧坐在那张桌下,一个人吃着松糕糖。
她甜笑着看着我俩,而韩之繁面色寡淡。
“姜姑娘,你可有办法?”我径直问。
“我不会医。”
我睁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气。
“唯会辨识病症。”
一股子劲都松散了下来,仿佛被人泼了冷水。
韩之繁在我身后对我道:“罢了。”
而我不甘。
若是这毒因有我,那我岂能袖手旁观。
“但家姐医术高明。”姜裳冷不丁地又冒出一句。
我全身心的希冀都重新活了过来,问:“可否麻烦令姐一医?”
“我不知她在何处,兴许,兴许是在雅国?”
这若是真的,便是极好不过。
大概是寄希望于此,便是极信姜裳。不知为何,对她我丝毫也起不了疑心。
颠簸一个月,姜裳同我们一道归京。
一别絮阳六个月有余。
此时草长莺飞,正是一年春好处,绿意葱茏。
皇城城楼锦旗扬。
而我大腹便便,肚子已然明显,马车里还摆着好些旧衣,如今这着装又是一件一件地添置了起来。
马车行驶到文府,府门前有总角小儿踢着蹴鞠。对门的韩府的户对依旧大理石雕巧着别具匠心的福禄寿。
韩之繁先一步下车,姜裳其次,将小阶放于马下,扶着我从车中而出。
立在两府之中,韩之繁静默地看着我。
我转身踏上文府的石阶,他立了一会,敲开韩府的门,与管家耳语了几句,复跟在我后头。
我脚步一滞,姜裳也发觉了我俩之间的不正常,缄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