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之繁倒是无甚异样,心中暗想:那我也应当莫慌了阵脚,倒叫人笑话。
“仲简。”我轻声回应道。
点了几样常规的菜色,百里皙倒是帮我先将用意说了个清楚,我自己也觉得若是我开口则有些难堪,心下还是多半感谢他的。
“这次未牵扯到韩家也是万幸,但还要麻烦你帮我这把,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吧。”我将话语说的同陌生人一般,客气至极。还是有些后悔自己这般厚颜来寻他的助力。
“我们之间,原是生分到了这种地步。”韩之繁轻轻一笑,被我抬头望见便是有几分促狭了。
我张了张口,百里皙却是帮我把话接了下去,帮我开脱,“她这是循着礼法,有求于人怎还能颐指气使?何况文叙她向来也不是这般的人。”
“那好,”韩之繁抿唇,看不出神色,与我道,“若……我要酬劳呢?”
好的,依旧是奸商本色未改,我心头稍微缓了缓,笑着道:“这桌酒席自然是由我来请的。”
他笑,“这哪用你现下自告奋勇?”眼色锁住我的,“可我说的不是这些,而是你这般是欠了我一个人情,那我也要记在账上。”
“可要我如何还?”我略略一踟蹰,言。
韩之繁抿酒道:“先记着,再说便是,总之不要让我血本无归就好。”
“哪能让你血本无归,仲简你是有多精明,我们向来只有在你手上吃亏的时候。”百里皙笑着道。
“吃亏是福。”他浅浅一笑,“那子白你倒是欠了我许多福气。”
和我印象中的不同了。
韩之繁原本的嘴毒得很,向来不会给我们留半分情面,即便是有些时候我还担心他这张嘴怎能做出大单大单的生意,不把人得罪光就是不错了,可我才明白他这嘴上功夫的巧妙自是有让人信服的道理在。
他原本是个孤傲的人,骨子里倔得很,可先前因这商贾的身份倒是被我们家一隔阂,自然也不会打自己的脸来看人脸色。我素来卑微得很,时不时说话狠厉直接了一些,却在心里了情面。若说我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倒是觉得我这刀也实在是钝得很,只是一不留神就砍伤了他人最薄弱的那一环,导致至今也无法愈合,就连我这刀也磕伤磨损了。
我本是不愿与韩之繁多年的情谊就此终结,可是每每遇到他我却自己浑身不自在,怪不得他人。
下楼的时候,倒是遇见了算不得熟的人。
左攸天。
先前无非就是寒暄了几句,可之后他忽的沉下声音来,含着几分笑意意味深长地与我说:“左某还想与文大人和林大人出来喝一杯酒,不知是否还有这个荣幸了。”
我当他先前只是客气话,没想到他并不是信口客套,原是真的相邀。
“左大人如今和林大人正在彻查通敌之事,想来也是忙得很,哪还有闲工夫来喝酒畅聊呢。”我这般说倒是婉词谢绝了。
“哦,文大人如若不嫌弃,”左攸天将眸光侧了侧,我循着他的方向看去,却是见到了我方才还在提及的那个人,“彼吾三人皆在,何不赏脸移步?”
他们两个该是一道来的罢。
只是碰巧遇见了我,是他的意思,还是林述的意思要让我过去呢?方前的酒席就让我坐立难安,现在好不容易得以解脱,却是又落入了另一个困境。
我眼低了低,不再说什么。我想着林述之前的总总,心里头不是滋味。
他先是将我调到礼部,打着那样的念头,一来万一出了个差错我就会被不留情面地被处置掉,也省得他费尽心思看在我俩依旧是夫妻的面子上保全我;二来,若我不在吏部也不会对官的生杀升贬知晓,自然也就不会晓得我外祖的那一同是是非非,可惜我还是不小心瞧见了那折子也因此知晓了他们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这点纰漏难以化解,而现他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想要说服我让我心甘情愿得被骗,被卖了还为他数着钱财呢?
左攸天淡蓝色的衣襟在我眼前划过,他却好似看透我在想些什么,将我之前的郁结换之以另一种说辞。
“可我倒觉得正因为被调职礼部,那宸国使臣便与文大人有了有正面接触,相对与宸国亲近的一方多多少少能受到一些庇护,避免卷入现下大雅党的内之争;林大人说不准抱着若终日相对则或生厌烦,而两人分属不同部,见时则小别胜新婚;你二人若都在吏部当值,则难免会受到他人的碎语,这是为了莫让你难堪;再者说,文大人懂得宸国之语,有这么个一技之长,自然是要得以好好表现加以利用的。”
我心头一惊,面色有些白,阖上了的嘴又张开,说:“左大人你会读心术?”
“文大人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左大人说笑了……你与林大人有要事相商,我还得回礼部。”我笑得揶揄。
而此时百里皙也正是凑巧地在门口唤了我一声,我也就顺水推舟就此告辞。左攸天也不恼,与我说了声:“再会。”便施施然地回到那张桌上了。我倒是没敢再去看那桌上的人的面色,心里起起伏伏不是个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这张没发完=A=
这两天会补上的。
我是不是很傻比的去认真填了那个晋江影视的那个征稿……
3000字大纲啊我竟然写完了=A=太吓人了
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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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去发邮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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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囚房? ...
三日之后,韩之繁倒是给我带来了消息,他言明廖夫人与九公主之间貌合神离,互相迁就罢了,然九公主也愿出一己之力,免让我外祖受过重的刑罚。我本是分不清其中错杂,那些本是被雅皇招入宫中的旧臣一下子全部被收押,我措不及防。
急急忙忙去找韩之繁问此事,也就没将府前林述的马车放在心上,在途中却是被廖夫人拦下,与我好言相待,几番言辞下来竟是要帮衬我进刑部见我外祖。这便是将而将我的疑惑愈发摆上台面来了,我心下腹诽不安,但是显然见外祖一事更为紧要,便是由着她的话和她的打点而随她进了刑部大牢。
牢底阴暗潮湿,四壁上沾着一层薄水珠,散发着潮湿与锈霉的酸腐味道,铁索与栅栏敲击出响声,时不时从更深处传来凄厉的尖叫声咒骂声。我小心地走在狱卒的后面,狱卒将我们带到一扇铁门前,那些惹人惧怕的声音也渐渐消下去。大串的钥匙叮铃咣啷作响,我瞧着他将此扇门打开。
外祖坐在铺着草席的石床上,在听到我们来的时候,把目光从高窗上收回,唤了我一声:“叙儿。”
“让您受苦了。”我有些愧疚,牢中情况虽然不算折磨可对于一个古稀之人来说依然是艰难。
“你莫要自责,我也料到会是如此。”外祖眼色有些疲惫,精神不是很好,说了几句话,便是咳了起来,“傻孩子。”
廖夫人道:“这牢房太过简陋,虽是暑天,怕胥大人受不了这湿寒,麻烦这位小哥抱床被子来。”言毕,给了他一点碎银。
“小的明白,”转而对我说,“文大人,这探望的时间有限,您也别让小的难做人不是。”
我点点头,“有劳你了。”
狱卒将门带上,与廖夫人一同退了出去。
“外祖觉得如何?我与舅舅已有法子……若是雅皇真的不留半分情面,我们决定寻一死囚来替你。”
外祖叹了一口气,未置可否说:“皇上喜怒无常,不可捉摸,此行则是为了清扫余党。先前他执意要让郡王爷继太子之位,而朝中多半人其实并不同意。自古立嫡不立长,又何况郡王爷为外姓,这岂不是让江山易主了么。”
我心头一动,问道:“那么,传言夙郡王他为长公主与雅皇的不伦之子,可有此事?”
“传言岂可当真,以讹传讹,也不晓得是谁将此言放出去的。”外祖神情变得有些严厉,对我说道,“叙儿你万不可当那三人市虎的三人。”
“好,我明白了,自然不会多言。”算是解决了心头的一个疑惑,“当年是不是因为也有此事的原由,所以您才急于辞去京官而回廖阳?”
“皇上当时的确动过这样的心思,但是未果,导致长公主出征参战,而郡王爷的身世更为诡秘,因为其父并非雅人。皇上应是执念太深反倒顾忌过少,后来郡王爷倒是在别处长大,也未在皇上眼皮底下。而长公主身负重伤底子薄弱最终还是先走了一步,皇上对郡王的愧疚极重,便想以此来补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