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皇后的刻薄言语,珍珠倒没有生气发火。反而一脸的轻松,“皇上要是不和我借银子,我自然乐得清闲,可和我借银子说是为了军国大事,皇后的话,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借银子给皇上,那是责无旁贷。可要是这里一边儿借着我的银子大谈什么国库空虚,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之类的话,一边儿又铺张浪费的办婚礼。这个恕珍珠不能理解。”珍珠今天是跟皇后死磕上了。
她们在这里互相别苗头,内阁的几个人站在一旁不说话,不说话就是无声的支持。一个外臣和皇后一句不让的说话,这在平时早就被上到皇上下到阁臣喝止了,现在都不言声,就是都支持珍珠的。皇后是久居庙堂,当然也看得懂其中的奥妙。只是她真的是很不愿意依了珍珠,一是她搜罗了那么多的好东西,想给妹妹做做脸儿,也让妹妹以后在恒王府能直的起腰儿来,当然不想裁减了去。二是纯粹是因为珍珠,这些话从任何一个人嘴里说出来。都比从珍珠嘴里说出来更能让她接受。
双方正僵持着呢,五福进来说,顺天府尹唐大人又来了。说王将军府上的刺客案,有了结果,过来面奏皇上。
魏帝赶紧说宣上来,都说两个女人一台戏,今天这戏看来要唱不下去了。出来一个打岔的,赶紧让进来吧。唐澈进来看到皇后也在。就明显的一愣,赶紧跪下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唐澈,前两天你说的困难重重,这还不到两个时辰呢,怎么就破案了,有如神助,这是为何?”魏帝看着唐澈道。
“这个也确实有如神助,具体谁帮助的微臣,臣也不知道,臣刚从乾清宫回去,衙门收到一封信,告诉了微臣三个刺客藏匿的地点。臣也有些将信将疑的,可又一想,如此大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先派了一队秘密人马前去缉捕大慈恩寺的刺客,没想到捉回来审问,确实是行刺王将军的刺客。所以,臣立刻派下几路人马,把这几处的人都捉了回来,严刑拷问,这几处的刺客全都受刑不过招认了,这是审讯笔录,请皇上过目。”唐澈说完这些,好像有意无意的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帕子,赶紧端了一旁的茶,喝了一口。
珍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静等这魏帝说结果呢。几位阁臣也很关注,全都坐在一旁等魏帝宣布是谁要刺杀珍珠,怎么个处理意见。
魏帝这个折子看了得有一刻钟的时间,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啪的把折子摔在桌子上,怒道:“陈天泉和苏东来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商贾出身,朕看在皇后的面子上,让他们经营江宁织造,和苏州织造,还不知足,这次金陵的生丝他们赔了一大笔,那也是他们贪得无厌,自投罗网,聪明反被聪明误,只赢得起输不起,输了又出着下作手段,看来是朕太宽容他们了,宽容的她们都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件事皇后怎么说?”
刘皇后立刻全身一抖,赶紧站起来跪下道:“陛下,这件事如果唐大人查实了,却是他们所为,臣妾也绝无偏袒之心,陈家掌管江宁织造这么多年,每次的差事办的都不错,这那里都是小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果平时说话再不注意着些,难免会树敌,恐怕也有栽赃陷害的嫌疑,具体什么情况,臣妾也说不好,还请皇上和诸位大人定夺。”
魏帝看着跪在炕下的皇后半晌没说话,最后想了想道;“这件事当然要一查到底,不过现在案情已基本明了,就是苏东来勾结陈天泉,因为金陵生丝之战,对王将军心存不满,图谋报复。让陈苏两家先把江宁织造和苏州织造的差事交出来,查清幕后主使之人,严惩不贷。恒王和皇后之妹的婚事,就让珍珠协理皇后办理此事,具体这场婚礼要花多少银子……本来恒王为大魏鞍前马后征战多年,以至于二十多岁了才成亲,朕本该厚赏,但此时又真的是内忧外患之际,这节俭也不是一句话就节俭了的,只有委屈恒王和刘小姐,做个表率。这迎娶和办嫁妆就以五万两银子为限,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朕这里还跟臣子借钱呢,也大方不起来了,就难为难为皇后和珠儿了。你们看怎么样?”
皇上说完了征求大家的意见,唐澈是顺天府尹没他什么事儿,几位阁臣都看向珍珠,人家是债权人,最主要的是要这位同意了,这人动不动就威胁不借银子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哪里是借银子,分明就是要银子,当然要人家高兴,态度也要和软些。
珍珠挑了挑眉,看着魏帝,似笑非笑的道;“这件事说来我也有责任,毕竟这场刺杀是因为金陵的生丝买卖引起的,这卖东西的当然要看买东西的眼色了,陈家苏家管着大魏的两大织造坊,居然还看的上我们生丝行的这点子蝇头小利,要不说商人锱铢必较。这金陵城别的大商家,未必就比他们两家差,却硬生生的让他们两家压了这么多年,皇上夺了他们的织造坊,也该别家一展身手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谁都听出珍珠的言外之意来了,她想要织造坊,就是她不亲手经营,也要给到一个她指定的人手里经营,这人选大家不用想都知道是谁,非吴家莫属了。吴家经营生丝行当多年,主要是走的海外贸易,因此才和陈家苏家相安无事的,这次珍珠扳倒了陈苏两家,当然不想让别人捡了便宜去。要是珍珠把织造坊拿过去,那他们是不是就能把价钱抬上去了呢,几个阁臣眼睛一亮,看向珍珠又看了看魏帝。
魏帝和他的臣子们搭档也不是短时间了,互相的动作还是看懂几分的,但魏帝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看了皇后一眼。此时刘皇后的脸是白一阵,红一阵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今天是不是不宜出行呀,她偏偏选了这么个悲催日子来乾清宫跟珍珠示威,本来是要用妹妹和恒王的婚礼来刺激人家,没想到自己却反将一军,赔了夫人又折兵。把妹妹的嫁妆弄没了,把手下赚钱的家伙给丢了,这还得感谢人家,起码这几个人都没说这第三方刺客是那边儿的,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眼前的这些人,只要认定了是谁干的,那人也没好果子吃,这已经是很轻的警告了,她刘皇后当然也要识时务。
“陛下,既然卿卿和恒王的银子定下来了,臣妾这就去张罗,毕竟皇上和大臣们商量事情,我也不懂,也不好多嘴,一切请皇上和诸位阁老定夺。”刘皇后眼见是什么都保不住了,那还不说两句漂亮话儿。
魏帝的脸色这才好看点儿,道:“嗯,皇后去忙吧。”刘皇后跪安走了,魏帝看了看手中的折子,对唐澈道:“这份口供朕留中不发,你回去加紧办陈家和苏家的案子,涉及到谁,一定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让内阁拟旨,你先带着顺天府的官差,会同刑部主官去抄了陈天泉和苏东来的家,去吧。”唐澈立刻跪安接旨,立刻去处办差去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如何让别人的银子,成为自己的
这个案子看着一目了然,其实不然,这才刚有了眉目,皇上就草草结案,明显就是袒护某人,看来这人的位子还是很稳固的,不会因为珍珠的出现而有什么动摇,你说说她这是担心什么,闹腾的什么呢?白白的自断臂膀,还让别人看出了心虚。
先不说唐澈想什么呢,大家看唐澈走了,就全都把焦点转回到筹措银子上面。“珠儿,织造坊可以给你,但是银子可不能不会少。”现在缺银子缺的,魏帝连脸面都顾不上了,遮掩都不遮掩了,直奔主题而去。
“皇上也不要着急要银子,不是朝廷做事都是有一定的规矩可寻的吗?不会跟别人讲规矩,跟我就不讲规矩了,不知道当初皇上把江宁织造和苏州织造两处织造坊给了陈苏两家,要了多少银子?”珍珠立刻问道。
“这......这个......”魏帝一时说不上话来,几位阁臣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都是国有企业,这个江宁织造和苏州织造都是有官阶的。
说白了,大家虽然都知道这是个肥缺儿,可名义上也是国有的,陈苏两家都是居官管理这两处地方的,当时是又授予官职,又给的织造坊,那有卖银子这个说法,就是当时有卖银子,也没交到他手里,珍珠这么一问,全都无言以对。
“这个,珠儿,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不能.....你不能按常规来说.......”魏帝支支吾吾的道。
“皇上,你既然说非常时期,我也承认是非常时期,但是非常时期不是把别人的银子据为己有的理由,我想给皇上银子,但不是用皇上说的这个理由,如果现在我用银子买了这盐场。买了盐运销售权,买了织造坊,那以后我就名不正言不顺起来,给了皇上银子,以后还落一身不是。我想不如这样,盐场是要根据出盐多少上税的,皇上和阁臣们就按照别的盐场的情况,提前收我几年的赋税,盐运销售也可以这样,提前卖给我盐引。之后我买了盐,再慢慢补自己的亏空,织造坊是官营的没什么油水儿——这是睁眼说瞎话。怎么能没有油水呢,如果真没油水,也就没人削尖了脑袋,到处钻营想得到这差事了,但是明面上谁都不能说有油水儿。这个皇上可以消减内务府给拨付的银子。只让织造坊维持最低的运营就是了,因为是肥缺儿,我可以出一部分银子孝敬皇上,至于要多少,请皇上和几位大人商量。”珍珠说完,就站在一旁。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