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巫用小银碗端了一碗血燕粥进来,后面跟着红丝提着食盒,里面是一盘儿山药枣泥糕,一盘儿清蒸虾饺儿,一盘儿四样儿的水果拼盘儿,一盘儿杏仁春卷,还有一碗虾仁冬瓜汤,几盘小菜。
早晨随便吃了点,午饭又是在乾清宫吃的,怎么能吃的好,忙了一天,珍珠总算能舒舒服服吃顿饭了。许多的烦心事儿都解决了,珍珠也是胃口大开,把端上来的东西都吃了个七七八八,看珍珠吃的香,几位大巫师从心里往外高兴,几个丫头也高兴,要是再没有晨生宝儿的事儿,他们就更高兴了。
珍珠吃完晚饭,才发觉吃的有些多了,于是道:“吃的多了,出去走走吧。”红丝立刻去屋里拿了一件云锦棉斗篷给珍珠披上,并仔细的给珍珠带好棉帽,系好带子,跟珍珠从屋里出来。
外面有些清冷,珍珠吸了一口冷气,抬头看了看天上还没出来的月亮,缓步走下台阶。几个丫头给打着灯笼,武巫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自从知道珍珠原来一直拿他当太监之后,武巫的自尊心也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在珍珠面前循规蹈矩,再也不踏进珍珠的寝室了。珍珠本来是出来闲逛的,一点儿目的性都没有,沿着甬道慢悠悠的走着。道路两旁的树木花草都凋谢了,剩些光杆枝干孤零零的站在旁边,冬天就是万物萧索,大红的灯笼挂在这些树枝上,随风轻轻摆动。
“表妹这么晚了,你这是去那里呀?”路旁的一棵树下一个黑影出生道。珍珠确实吓了一跳,站住看向那个黑影。那个黑影从阴影处走出来,站在灯笼下,不是别人,正是杜仲。“哦,表......杜居士,原来是你呀,这么晚了怎么不在屋里呆着,外面很冷的。”珍珠看着杜仲道。
“屋里外面有什么不同,屋里是我一个人,外面也只有我一个人,天刚刚黑,你的蛇儿还没出来,我就赶紧出来看看夜景,可惜今晚没有月亮。不过说来也奇怪,到了冬天本来都是蛇虫鼠蚁蛰伏的时候,你的蛇儿却到处乱走,处处透着怪异,你让我也越来越看不透,不知道你还是不是我那个乖巧可人的小表妹。你不记得我没关系,居然连舅舅舅母都不认,可怜舅舅舅母思女成殇,早早就撒手人寰,临咽气的时候都念叨着你的名字,让我一定要把你找回家,好好照顾你,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杜仲也不看珍珠,侧身站在路上,冷冷的道。
珍珠听的眼泛泪花,她流泪只是单纯的感动,对一个母亲的感动,因为她也有母亲,一个慈爱的母亲,不知道自己死了,母亲是不是也和沈珍珠的父母一样呢。
“表哥,我并不是不认你,我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父母是谁,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我.....我也不想记起他们,因为我记忆中的父母和你说的不一样。”珍珠吸了口凉气,哽咽着道。
“珍珠你不要哭,都是表哥不好,不该说这么重的话,你记不记得起她们其实已经不重要,她们已经不再人世了,可能的话,你就回去烧香,在他们坟前祭拜一下吧。我父母都还健在,就是你的姑姑和姑父都还在,那天你回去让母亲看看你吧,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我陪你走走,这许多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从何说起。”杜仲看珍珠哭,立刻软下来,再也不对珍珠冷着脸了。
“表......表哥,我很忙,我也不知道姑姑住在那里,你让我回去,回到那里去呀。”珍珠低头道,其实她还是不愿意面对沈奶娘的家人。
听珍珠这么说,杜仲的脸色也白了,道:“我们都是杭州人氏,我来金陵找你,就被隔断在这南岸,因祸得福的避开了兵祸,可是北岸的情况我也一无所知,恐怕他们也凶多吉少。我每天盼着恒王的大军赶紧打到杭州去,听说已经打到扬州了,打到杭州也指日可待......”杜仲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说的满脸泪水,珍珠也不知道怎么劝,两人就这么呆呆的站着。打到杭州又怎么样,扬州城攻进去是死城一座,城里除了尸体就是尸体,身在杭州的杜仲父母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本来一天累了个臭死,晚上好不容易有点闲情逸致出来转转,没想到又碰上了这么一个忆苦思甜的,弄的宫主又哭又为难,这个步散的真是的,早知道杜仲这个夜游神在,他就提前把场清了就是了,武巫一脸沮丧的看着这两个两眼泪汪汪的表兄妹。
“宫主,时候不早了,您还是回去歇着吧,表少爷您看看,我们宫主累了好多天了,你也知道前几天的刺客,已经把她弄的心力憔悴。”武巫瞪着杜仲道。
第五百二十二章 关门歇业
“今天顺天府过来说案子审结了,她这才高兴的多吃了几口饭,晚上要出来走走,散散心,又碰上你骂她,她......宫主简直就是连个喘气儿的空都没有官行天梯全文阅读。”
杜仲听了武巫的话,也很是后悔,后悔自己逼珍珠太紧了,一个死里逃生,什么都不记得人,内心的痛苦是可想而知,她自认为有了父亲了,自己又找上门来告诉她,她还有亲生父母,让的世界越发的混乱了。珍珠过的好,可能是舅舅舅母的愿望,至于记不记得他们,他们应该不是很介意,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大声的骂他,让她一天难得的好心情,就这么破坏殆尽了,还弄的她哭,真是该死。
“表妹,珍珠,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哭了,都是我不好,我给你作揖了.....”杜仲连连作揖打躬的。当着这么多人,他也不知道避讳,珍珠让杜仲弄的不好意,转身走了。
珍珠回到书房,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她到底要不要认杜总做自己的表哥,到底要不要回去祭拜珍珠的父母,要不要去看望杜仲的爹娘呢,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盘旋在她的脑袋里,挥之不去,脑袋沉沉的,又开始头晕了。
看珍珠这个样子,药巫和蛊巫又全都担心起来,赶紧又是按摩又是给端了一碗参汤来,总算让珍珠安稳的入睡了。几位大巫师,对珍珠担心的不得了,对那个杜仲气愤的不得了,一个替宫主着想的都没有,全都是要她这样,要她那样,一个想替她这样,替她那样的人都没有。
杜仲等珍珠回去。自己独自在凉夜之中站了好久,看着自己呼出来的白气儿,看着满天星斗,再也不害怕珍珠放出来的蛇儿——其实今晚没有蛇出动,杜仲说的对,冬天的蛇儿是要冬眠的,只是南方的天气很晚才回低到零度以下,蛇儿冬眠的时间自然就晚。今天天很冷,珍珠的蛇儿,大部分都懒得动了。蛊巫就没有放他们出来。
珍珠本来是他的未婚妻,但是因为那个可恶的皇后,因为那个可恶的皇上。因为那个可恶的选美使,让他们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让珍珠成了皇上的女人,让她还为那个狼心狗肺的皇上生了孩子。
再次相见,珍珠居然都不认识他了。也不记得到死都念叨着她名字的舅舅舅母了,这才让他着急,想让珍珠赶快记起属于他们的过去,没想到把她弄哭了,结果还是没想起来,他这都是在干什么呀!
杜仲带着深深的懊悔。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住的院子,看着屋里的几个小丫头,看着屋子里金灿灿亮闪闪的东西。杜仲让小丫头把自己的衣服收拾起来,明天他还是回寺庙去吧。杜仲感觉他在这里对珍珠就是无形的压力,他还是远远的躲开她,只要珍珠能高兴,过的快乐。一声平安喜乐,他做什么都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宅子里的人都知道珍珠看到杜仲就有心理压力,每次谈完话都哭鼻子,也不知道这杜仲怎么欺负的珍珠,总有本事让宫主不高兴哭鼻子,所以王家的人都不是很喜欢杜仲。对于杜仲走,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跟珍珠说,大家之间就说表少爷回寺庙斋戒几天,具体是几天,当然是越长越好,珍珠每天忙得团团转,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第二天一早,珍珠精神抖擞的起来,让人叫吴老爷和玉琉璃过来,说有事跟他们商量。吴老爷很早就过来了,来了先给珍珠请安。“吴家主快免了,原来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吧,那就这么多事儿了。”珍珠笑着道。
“礼不可废,宫主身份高贵,以后吴家做牛做马,为宫主驱使。”吴老爷先表态道。
“呵呵,这些拍马屁的话,就少说点,我有事告诉你,皇上答应了盐场和官盐销售的事儿,因为这次行刺的事儿,我们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我又讹了皇上一处织造坊。”珍珠道。吴老爷听了眼睛都直了,这些东西平时一样他都得不来的,短短几日,珍珠全都搞到手了。珍珠看吴老爷的样子,就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这几样东西,皇上是答应给我们了,但是他说别人多少钱标到,我们就要出多少钱。这件事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原来想一二百万就能拿下其中的两样,但现在我觉得最少得翻一番,或者翻两番,我们必须准备六百万左右的银子。”珍珠有些着急,皱着眉头道。